《孤岛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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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岛军魂-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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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导员!”一个战士惊叫起来。

  梅志惊慌地伸出木桨去够鲁大海。他不接,喘息着说:“舢板坐不下了,我游过去!”

  话音一落,浪头吞没了他。梅志心神不定地上了岸。鲁大海已站在岸边等他了。在舢板上悠悠飘荡了三个半小时,才渡完全队官兵。这时已接近早晨五点钟,鲁大海派出第二批接替哨兵后,对梅志说,到天亮前没什么事,打个盹吧。说完便斜靠在背包上打起呼噜来。参谋长与战士们也都东倒西歪地伏在背包上睡着了。

  梅志虽然累极了,但毫无睡意。他看了看东方露出的鱼肚白,把通讯员推醒:“走,到那边看看!” 

  他俩披着朦胧的晨曦,跌跌撞撞地登上岛东西的陡崖壁顶上,默默地等待着海上日出……

  啊,大海!你像一首壮美的诗,你如一幅恢宏的画,你是一曲豪迈的歌!瑰丽的朝霞从海底飘上来,红红的,黄黄的,蓝蓝的,随着微波,在海天之间,散洒出斑烂丰富的跳动的珠光玉色。朝霞越来越红,越来越亮,那鲜血般殷实的朝阳将要出来了。啊,红色的霞火在欢呼,金色的波浪在沸腾,迎接着,呼唤着……一轮红日驾着一片欢腾,颤巍巍、慢悠悠地探出前额,它一层一层往上蹭,直到它全部露出海面后,海天之际像燃起了熊熊大火。

  梅志被这奇丽壮观的景象惊呆了!他的身心沐浴着朝阳红光,好像被融进海天一色之中……啊,大海!在你面前,人是多么渺小,多么孱弱呀!

  梅志深深呼吸着,想吐净积压在胸的污流秽气,让那一尘不染的新鲜纯净的空气涨荡每一个肺泡。顿时,他觉得豁然开朗,精神振奋,头脑清醒,血脉畅通。那种种委屈,那隐隐杂念,消逝了逃遁了,只意识到灵魂在觉醒,浑身涌满了力和热。一种强烈的事业的激情冲荡着他,为国家为人民献身尽职的理想在呼唤着他!

  可是,理想尽管伟大,现实却是铁一般的严酷!梅志回转身来,出现在他面前的是骆驼峰背似的两个山头。除了凹陷处有几株一人高的相思树和木麻黄以外,其余是光秃秃的一片。那长在地皮上不足两尺高的野草,在海风中瑟瑟发抖,是那样的凄凉。这个总面积不到0点四平方公里的小岛,看起来就像飘浮在浩瀚大海上的一叶小舟,又是如此孤寂!

  在岛的最高处,耸立着一个古老的灯塔。在灯塔旁边,有两座灰暗破旧的水泥房子。看不见一条大路,只有几道弯弯曲曲的碎石小径。梅志突然联想到一本描写流放苦役犯生活的外国小说,刹那间,一种被遗弃的悲愤之情又涌上心来。他好像看见自己也如那些苦役犯人一样,在烈日的灸烤下,光着背,赤着脚,背负着沉重的巨石,在满是碎石渣子的小路上,喘着粗气,流着汗水,艰难地蠕动着……

  “队长,队长!”通讯员在身后叫他。

  梅志猛地一抖,清醒过来。

  “参谋长和指导员来了。”通讯员说。

  “梅队长,你是第一次看到海上日出吧?这可是南鹏绝妙的一景,是吧?”参谋长边说边走过来,“走吧,观通站的三名海军同志在等着哪,打完移交,他们就要下岛了。上灯塔去。”

  灯塔高二十五米,是用花岗岩钩缝砌成的圆形建筑物。圆锥形的顶部与灯室相连。灯室像个大盖帽似的扣在塔柱上,塔座连着同样材料砌就的三间小石室,这是当年守塔员居住间。一进塔门,光线骤然暗下来,梅志等人在海军战士的引带下,一步步登着石阶。这石阶以石柱为中轴,每一阶呈扇形张开,螺旋式地上升,直通塔室。到了台阶的顶头,是一个安有自动装置的铁盖门,只要一按墙壁上的机关,铁盖门就缓缓向上打开。上到灯室后,另有一按键控制此门关合。灯室是一个八面开窗的特殊体,灯具、灯座和转体皆为纯铜铸成。由于年代已久,铜面磨得油光发亮,可以照出人影。灯座转体部位与传动机器之间,用一条钢质链条相连,传动原理与钟表相似,只要抓住摇柄上紧发条,灯具就可按定速旋转两个昼夜。灯具被一块半圆形的水晶镜面包围着,这块水晶镜面又由无数块小棱形组成。灯光在小棱形面上集聚起来,反射到整个半圆形的大镜面上,再由此反射出去。这样,射向海面的灯光,就比光源强烈了几十倍。半圆形指向哪方,哪里便被一道雪白的亮光照射。

  此灯塔始建于公元一*五年,成于一*七年,共用三年时间。传说英国殖*义者建成灯塔后,还在座地下挖掘了一个五十平方米的密室和一条通密室的坑道。密室挖成后,所有参加施工的中国民工全部斩杀,尸体埋于岛东的一个大石洞里。从此,英殖民者利用灯塔对过往商船和渔民进行敲诈勒索,把从海面上抢劫来的金银财宝运至密室里藏匿起来。三八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后,红毛鬼撤离此岛时,用混凝土封死坑道。里面仍有大量的财宝未运走。日本鬼子上岛后,曾挖掘了两年时间,怎么找不到洞口。

  古人说过,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南鹏岛虽然小得可怜。但由于它有这么一个灯塔,便使它名扬海外。沿海数百里甚至遥远的有关人士,都知道此岛有个大灯塔。D岛是个县,县志中关于南鹏灯塔的记载就占了五页纸。它奇妙结构,曾吸引过不少海洋工程的专家学者。那神秘的地下暗室,则成了一桩令人关注的疑案,被编成神奇的故事,一直流传在当地百姓之中。

  守备队上岛后,侦察班接管了灯塔工作,在灯楼上架起一具五十倍功能的望远镜,日夜对海、空进行观察,发现敌情则立即用无线电向海军基地和空军雷达站报告。由于此岛远离大陆,地处太平洋边缘,对海空情的发现,往往比地面雷达还早,被称为祖国的眼睛。

  为了防御敌人袭击,团部指示:要在一个月内抢修出一条环岛战壕和一部分简易火力工事。

  紧张的施工开始了!全队的官兵像玩命似的苦干。渴了,喝口带咸味的井水;饿了,啃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困了,就靠着壕壁打个盹;病了,吞几片卫生员递来的药,喘口气又接着干……

  梅志带着赎罪的忏悔和立功的愿望,豁着命,憋着劲,忘却疲劳,忘却痛苦,像一架机器那样没日没夜地运转着……艰苦的生活繁重的劳作,既磨练了他的筋骨,也锤炼了他的意志。每当他筋疲力尽的时候,他就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倒下去,不应该倒下去!就是被打下了地狱,也要打着滚爬出来!

  每到深夜,他伴着油灯,枕着涛声,大脑才慢慢恢复起思维的机能。这时候,他想着下岛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偷偷的长吁短叹一一

  唉,人生,真是一场变幻莫测的噩梦!

7
如果宋曼没有那样的家庭背景;如果陈玲玲不冒出来横插一杠;如果他屈从了师长夫妇的意志,弃绝了宋曼,现在会怎么样呢?也许,此时此刻,他正坐在灯光明亮的学院大楼里,倾听着白发斑斑的老教授的讲授;也许,他正和军院的男女同学们一起坐在北京的哪一家电影院里,兴致勃勃地观看一部最近上映的新片……

  啊,此一时彼一时,相隔不过两月,竟恍若隔世!

  油灯,暗红的火花在跳动。望着这跳动的火花,梅志的脑海中浮现出童年时的情景一一昏黄的油灯火花跳动着,映出妈妈的身影,她坐在灯前,不停地编织着毛衣毛裤(这是她揽来的活计,每件可得一点手工费。)。刚上小学的梅志做完作业后钻进被窝,听妈妈唱民间的山歌,讲美丽的童话。这歌儿,这童话,把小梅志送入甜蜜的梦乡。鸡叫了,梅志从梦中醒来,睁开眼一看,妈妈仍坐在油灯前埋头织着。他抬起身惊问:“妈,您还不睡?”

  妈妈微微一笑说:“还有几针,就完了。”

  “天都快亮了,您又一宿没睡。”小梅志噘着嘴说,他经常在半夜醒来撒尿,总看见妈妈在灯下苦织。

  “明天,人家就来要了。妈要赶出来。”

  “你不睡,我也不睡了!”梅志呼地从被窝里坐起来。

  “傻宝仔,你明天不去读书了?快睡下去!”说完,妈妈起身把梅志按进被窝里,又坐到灯下默默织起来。小梅志把头埋在被子里,偷偷地哭了……

  油灯啊油灯,多少年来一直照在梅志的心中!童年时代的苦难和屈辱,妈妈在贫寒中奋力挣扎的倔强身影,猛烈地撞击着他的心扉。他只觉得全身这松散的肌肉倏地绷紧了。他的黑眸发出坚定的冷光,打开日记本,写下了法国作家雨果的名言:

  我不求有力者的垂青,我只凭自己的力量打开我的前途!

1
第   二   部

  (一九六九年春)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一一马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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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岛开往大陆的班船像生了根似的,超过开航时间已经一个半小时了,仍静静地停泊在码头边。舱里旅客们早已躁动不安,质问声、“丢那妈”之类的骂声,一齐涌向驾驶室。满脸是刀刻般皱纹的老船长无可奈何地笑着解释:“莫急莫急,等‘九大’代表一到,马上开船。”

  码头上由团机关组成的欢送队伍也等得蔫巴了。鼓不敲锣不响,东倒西歪、懒懒散散的参谋干事们在抽烟聊闲天,围观的老百姓们也大失所望地欲作鸟兽散。

  团里几位首长正与‘九大’代表候选人在饯行宴上频频举杯……

  “嘀嘀一一!”,离码头不远的公路拐弯处响起小车喇叭声,随之,一辆吉普车跃入众人的眼廉。一一这家伙终于来了!

  “准备!”团政治处主任像压了弹簧似的从地上蹦起来。欢送队列瞬间排成面对面的两行。

  “咚咚锵!咚咚锵……”鼓锣重开场。

  吉普车一停,鞭炮譬里叭啦地炸开了,口号声此起彼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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