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蒲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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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蒲草的记忆-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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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走了。老三后面跟着老二。俩人踏着月色,敲开了王掌柜的大门……

  从此,方圆几百里的人们都传颂着这位老太太教子有方,妇道人家却不失大家风范。

  于是,东家感激不尽。

  于是,老三成了王掌柜的上门女婿,出任相当于如今的“副总经理”。由于他在太原城买卖公道,凭一个信义,凭一个真诚,很快赢得了人心。同时,“齐斋和”这个商号,也迅速传遍了晋西北。没出一年,老大老二也相继娶妻生儿育女。从此,这个家业兴盛繁荣起来。

  这个故事对我影响至深,因此把它放在前面。需要说明的是,故事里那位老太太是我祖父的祖父的母亲。

  是几世几代的祖先?祖父在世时曾对我说过,只是我没有记住。当时他老人家语重心长地讲着。我注视着他老人家的脸——那脸上流满了泪水。

  我让儿子记住这个故事。

  后来,父亲又对我讲起这个事情。事情的真相好像是这样的:那位老太太姓贾,是我十五世祖母,这是肯定的。但是,老太太让儿子当天晚上给王掌柜送去,还是以后的某一天?那位掌柜是不是姓王?运费是五两还是五十两银子?王掌柜女儿是否嫁给老太太三儿子?王掌柜商号是否叫“齐斋和”?等等划问号的事情,也不能否认那不是事实。

  祖先没有留下任何文字,就给我留下发挥的余地,好在我敬由心生,心存善意,虽然无力做到重现历史真相,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但从善祛恶的思想,在我内心竟不敢有半丝放松,更有“贫不卖书留子读,教儿栽草与人看”的念头。既然我有这样的想法,祖先是不会怪罪我的。

  父亲还说,原先咱家的大门叫花大门,金装彩塑,雄壮气派,异常美观。村里人称呼家人为:花大门家。这个花大门,可能就是十五世祖母那三个儿子修建起来的。祖坟里的石碑,也是上等石材所造,雄壮高大,气势不凡,可能也是十五世祖母那三个儿子“立”起来的。

  我问父亲:那花大门现在何处呢?

  父亲说:兵荒马乱时期,卖给刘沟村一户人家了,那时你祖父还没娶你祖母呢!照此推理,祖先卖这个花大门的时间,应该是在一九二九年之前。

  真希望那个花大门还在。真想到刘沟村去看一看那个花大门。要知道那是祖先留下来的,唯一可以证明历史的东西呀!

  二零零六年五月四日,为本书祖母一篇,我专程从北京来到田庄村。在万忠伯伯(姓弓,也叫万中,生于一九三六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一,其名取意为万中选一之义。其父名叫弓官有,为祖父朋友)院子中间有一个小倚门,倚门正面门顶有一块木板,上刻三个碗大的草字:芝林处。

  据祖母侄儿弓中正(也写忠正,又名士杰,生于一九三五年农历十二月初三。本章后面单列一篇,专门讲述他老人家的生平,以及他老人家留给我的印象)记忆,这个倚门,乃我家祖上所有。后因生计,变卖到此。

  这应该是真的。 。。

祖父:读书为上品自高
祖父:读书为上品自高

  
  
  祖父,字联珍,生于一九零四年农历三月十二,属龙,那年是清朝光绪三十年。他老人家卒于一九八零年农历五月十三,当时我正在忻县城参加高考,回到家,祖父已经走了。那年,他老人家七十有七。又说,七十七是喜寿。理由是,人们把七十七连起来草写,所组成的汉字,恰好是一个喜字。

  祖父十一岁时,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祖父的父亲走了!家中留下孤儿寡母五六口人,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简直就是在生死线上作垂死挣扎,人多嘴就多,粮食不够吃,只好想其它生存的办法,想来想去,唯有走北路这条路。所谓的北路,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走西口,也就是去内蒙“打工”。当时祖父年龄尚幼,只有祖父的两位哥哥,他们先后出了北路,寻求另外一种活法。结果是我大爷爷(张人和,二十世祖,郭氏)早年病故,我二爷爷(张成和,二十世祖)一去没有任何音信,至今没有下落,不知生死。那个吃人的年代呀,现在想起来都叫人心寒胆战。

  祖父母亲,虽说是位妇道人家,但她老人家明是非,晓大义,知书达理。全家五六口人的嘴,都爬在她一个人的肩膀上,尽管日子过得有今天没明天,更不知道后天的饭菜,该怎么做?就这样一个世道,就这样一个处境,就这样一个条件,并没有压倒她老人家热爱生活的骨气,她老人家就认准一个理儿:

  万般皆下品,

  唯有读书高。

  读书。读书。她老人家这样对祖父说。就这么一个世道,就这么一个处境,就这么一个条件,你不好好读书,行吗?可怜的祖父,晚上在油灯下念四书五经,还得念出声音来,让他母亲听,听有没有念对?看有没有念错?就这么严厉,就这么不近人情。

  白天下地干活,回到家还要担水劈柴。春天耕地拉肥下种,夏天锄田薅苗追肥,最忙得还是秋天,眼看着庄稼熟了,别人家都往家里收割,再遇上村里还有几个不争气的人,半夜到你家地里,背上几口袋谷穗,就叫你有苦不能说,说了人们也不相信。“我家还愁得收割不回来呢,谁有心思收割你家的?”拿了人家的东西,还有一大堆让人相信的理由。

  到了冬天,人们不那么累了,可家里的事情,就像地里的活儿一样,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情,不是担水,就是砍柴,你不做就没人替你做。过去读书人都用毛笔写字,祖父因为家穷,买不起纸和笔,他老人家就想出一个办法,找一根树枝,把前面削成毛笔那个形状,然后就在院子里写,院子写满后,用扫帚扫去再写。冬寒夏暑,从不间断,这是祖父练习硬笔的方法。

  硬笔字练习得差不多了,再写毛笔字。他老人家又想出一个非常简朴的办法,就是用人家扔掉的烂毛笔,再找几块方砖,把粘土放进一个小铁桶内,倒上水,把它搅拌均匀,之后用那枝烂毛笔,沾上粘土糊糊,在方砖上写字,写满一块,再写另一块,另一块也写满了,那一块也就干了,然后用扫帚扫去粘土,再写。春天是这样,夏天是这样,秋天是这样,冬天也是这样。到后来,祖父的毛笔字写得出神入化,力透纸背。因为祖父毛笔字写的好,就有人请他老人家把“字”写在石碑上,这是何等的荣耀啊!在我村附近地区,就有好几块碑文出自祖父之手,我知道得就有,同族伯父张安祥祖父的碑文,祖父外父的碑文,还有坡头村有个庙的碑文,等等。

  祖父有如此成就,全凭他老人家母亲的严格管教。

  祖父母亲本姓王,娘家世居忻州城西门坡,是忻州城里有名的大户人家,又是远近闻名的书香世家。尤其是祖父舅舅王敦武老先生,他老人家年长祖父十二岁,是忻县中学校的高材生,在忻州城里很有名气,满腹经纶,*倜傥,为人豪爽,热情大方,在忻州城上层社会,更是无人不晓,无人不敬。据父亲讲,祖父小时候,经常随母住在姥姥家,他舅父家中经常是高朋满座,来往无白丁。祖父又是一位追求真理、胸怀远大抱负、求知欲望极强的年青人,对他老人家来说,就好比久旱逢甘雨那么渴望,他乡遇故知那么欣喜,洞房花烛夜那么激情。在这样的环境下,耳闻目睹,耳濡目染,祖父自然是受益非浅的。

  我没有赶上那个社会,但有幸认识祖父母亲的侄儿,也就是王冲宇老人,他比祖父小十二岁,我叫他老人家有根爷爷。这里,还有一个小故事,就是有根爷爷在我们张家取名为:张有根,在他家叫王冲宇。就和有根爷爷的外甥闺女一样,在她家叫吕艳芳(和二妹同岁,属鸡),在姥爷家叫王黄英。人长得像彭丽媛那么漂亮,歌唱得也像彭丽媛那样好听。

  我在忻州商校读书那阵,因商校在忻州城西南方向的西门坡上,有根爷爷家住在忻州纺织厂宿舍,相距不远,步行也就是十分钟左右。遇上星期天,我就跑到他家,听他老人家讲过去的事儿。那时他已退休在家,他老人家的举止言谈,他老人家的风度,他老人家的气质,就可以想象到他父亲(王敦武老先生)当年的风采。

  祖父十六七岁的时候,开始在县城做工了,相当于现在的外出打工。那时没有打工这个名词,但意思差不多,现在是出外挣钱,过去还有学手艺的意思在内。他老人家在一家铺子里学徒,结果是没干几个月,他就病了,只好回家休养。这时,距离我村二十多华里的田庄村“招聘”教书先生,依祖父在家学过的那几本书,应聘是富足有余的。于是,开始了他老人家近半个世纪的乡村教育生涯。自己喜欢,又有基础,教起书来,得心应手,何况他老人家性情温和,说话和气,待人接物,礼字当先,他的名声很快在附近村庄传开。

  那年,祖父十八岁。

  人们奔走相告,互相传说着:田庄村那位教书先生,真好!村里人不会用太多的形容词,所有的赞美之词,就两个字:真好!

  这时,田庄村弓家沟有位弓老先生,他老人家知道后,经过多方面观察,觉得祖父这人就是不错。于是,托人把他二闺女许配给了祖父。弓老先生所托之人,名叫弓官有(取其音,其父名叫弓如清,父亲称如清姥爷,享年七十有四)。据祖母之侄弓中正记忆,官有老人与祖父是朋友,年龄比祖父小一岁,享年五十有七。依此推算,祖父生于一九零四年,官有老人应生于一九零五年。虽说老人双目失明,却是周围十几个村庄有名的能人,笙胡笛管,无不精通。并打得一手好算盘,也会捉称。捉称为方言,意思与计量有关。

  以前,我将老人归类为民间艺人。据祖母之侄弓中正讲,过去的音乐,那是秀才们从事的极其高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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