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石彦散文集- 第6部分

　　二

　　曾几何时？深情眸子穿透了三月的春雨，月台上，与其说目送你匆匆的离去，倒不如说也是在目送一场浮萍般短暂的相聚。

　　当难眠的夜晚，激起温柔的波澜，当别后的朝朝暮暮，被揉入消愁的杯盏，书生又怎忍去回望那些个短暂的欢颜，生怕星月下，执手相约的佳期，最终，会变作两端天涯孤旅的牵绊。

　　书生不知此刻能否将一腔离愁，化做一把长长的竖笛，让静夜里流动出缠绵的笛韵，让弥天的星子；让如勾的弦月，让浮动的夜云，在笛韵中沉醉，为相聚的誓言，重新上彩被岁月褪去了的痕迹，让一抹惊鸿的背影，在记忆中渐渐清晰。。。。。。

　　或许，当相思的清词，填满阳春白雪的诗笺，那被晚风吹皱了的心湖上，虽有沙鸥交颈而眠，然烛影摇红的世间，便只唯有一份被孤独煮沸着的浪漫。　

　　三

　　当满笺的诗句，浸入手指的温泽，被轻轻折成一叶弯弯的帆船。

　　或许，书生只是想企图让柔情的晚风，点燃沸腾的情感，驱动一橹一篙，轻萍点水，以颤颤微微的圈圈涟漪，去唤醒一曲心湖的笙歌。

　　亲爱！灵犀中，请给我一个暗示，书生怎样才能将写满思念的船儿，划向你幻梦的窗前？

　　太多的时候，我们总是用一朵昙花盛开的时间相聚，用宛若一场轮回的时间别离。

　　或许，每次你在我身旁，只是打个照面，便又相隔万水千山，当中原的天空，每有紫微星划过，我便有了问卦参商的习惯。

　　已记不得多少次，问伊归期未有期，暗夜的分秒，便是书生一个漫长的光年。

　　亲爱！伊知否？

　　此刻，若水的夜色中，我在以幻梦的姿态，仰望高洁冰清的月光，企图可以让一帘无所凭寄的幽思，插上高飞的翅膀，穿过中原的天空，飞往遥远的江浙，飞向幻梦的苏杭，飞到你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除了你，谁还能治愈这段感情的病？
一

　　当清冷的月光，作伴弥天的星子，碎落在尘世的房檐，春夜的寂寞，便鼓起血性的波动，就在这个五月的夜晚，我竟于透明的杯体中，看到了抱香而眠的花容。

　　今夜，书生不翻阅残损的书简，去凭栏叹息那些个背负着盛誉的魂灵，不去猜测沈园的废墟上，那枚憔悴的月亮，跌入了谁的酒杯？

　　也不愿去想江南水乡是哪一双莲藕般的手臂，于青山碧水之间，荡起乌篷船的柔橹，摇碎一江的清波？不愿去想寒山寺边的渔火里，会传出谁人消愁的诗句和轻巧的鼾声。

　　或许，当岁月打磨着旧梦棱角，一种源自于情感的因子，渗入激动过颤栗过的脉络，尽管没有抚箫弄笛，夜雨琴声，诗人凌乱的发间，也会蔓延出相思的青藤。

　　二

　　假若书生于这个躁动的夜晚，背叛若干世俗的矫情，以另一种风格的庸俗，刺破颤抖的手指，令其洇出红艳艳的血，那么，在任我濡染勾勒的宣纸上，书生能否用笔，点开那张相思深处久违了的清瘦颜容？

　　或许，我是在静待着，静待冷月的光芒；剪裁温柔的影子，让刻骨的思念，将我凝固成一具望月的浮雕。

　　静待着今夜丝缕的软风，颤动幻情的蝶衣，穿越时光的夹缝，企图令我能够再次望见，当初折柳而别，执手洒泪的堤岸，还有那幕弥散着残忍的场景。

　　在烟尘弥漫的人世，不知何处可以借得一捧能够遥寄天边，那灵犀的豆？

　　让我于洁白的纸页上，种出满笺的相思，让泪的咸味儿和血的冲动，交融在彼此前世相熟的眼波中。

　　在名叫逝水或弱水的河边，拧断的柳枝，渗出了几多浓绿的汁液，将生生世世的孤独，注入了两个永无缘分的背影。

　　三

　　你的梦是家园，我的梦是异乡，望远山渐老，行舟已旧，那些宿命的水，经年无以蒸发，试问，除了你，谁人还能治愈一段情感的病？

　　此刻，夜露已沾湿伫立的尘袍，摇摆的老树，剪落一地碎碎的月影，又是一个多情的春夜，只是没有了笑声，也早已看不到窗帘后那双羞涩的眼睛。

　　痴情的风，依旧脉脉啸吟，书生却已醉意踉跄，一壶烈酒，放逐着渺茫的痛伤。

　　不敢放声诵读你的文字，不敢呼唤你的名，怕泣血的哽咽，震碎清冷的泪，怕隐约的伤感，销散无踪。

　　醉眼月下，绰约的幻影，舞动凌风虚蹈的长发，白纱裙抖落的落寞下，是那双熟悉的黑色高跟鞋，叩响了梦魇深处一段岁月的空灵。　。　想看书来

剑吻
一　　

　　是谁立于帐幕昏暗的烛灯下，举樽浇愁，心却被一曲曲西面环绕凄婉的家乡楚歌所凋伤？是屈子国殇的咏叹，荡起的巨波，驱动了蔽日的旌旗？还是你心底澎湃的渴望点燃了反叛的烈火？

　　帐内，那盏瘦弱的火光在你和你的虞美人脸上扑烁，此刻，纷乱的思绪，让两颗心，对视无言的静默。

　　你缓缓垂下王者的头颅，用你的满腔铁血，轻揽着她的娇柔的身躯，英雄有泪，面上无痕，你只能让它点点流淌在炙热的胸中。

　　她，以如花般含泪的笑靥，为你斟上了玛瑙色的酒，酒樽里倒影着一双盛满清泪的眼睛。　　

　　你那因绝望而颤抖的双手，缓缓举起沉重的酒樽，将昨日王者的霸气，一饮而尽。

　　想昨日，八千子弟席卷偌大的秦川，号角高鸣，铠甲披身，将乌骓的缰绳紧攥，用你不息的铁蹄，去踏碎着一个专制帝国千秋传载的幻梦。

　　是你点燃了一把连绵的大火，坍塌了偌大的阿房宫，又是你将高亢的秦腔定格为无奈喑鸣。

　　子婴屈服的骊山脚畔，至今仍可臆想到，将军自信的浅笑，和那八千壮士破云的高歌。

　　西风卷拂中，你那倚天的长剑，欲将万里江山汉界楚河一刀分割。　　

　　怎地这一切的一切，转瞬间，竟化为了英雄末路的悲歌？

　　汉军声声吞天的呐喊，撕裂着你壮志难酬的雄心，是谁在敌营拨弄*的管弦？让吴楚的乡音一次一次震颤楚人的耳膜？是谁在帐外轻声诉说，大江南北转战的辛苦，与妻儿村傍树下的望守，令暮色中的垓下渗滴思乡的血色。

　　望乡兮心近，持觞兮酒寒。　　

　　当所有的辉煌，被浓风厚土卷掳而去，你不复是高位上的王者，历史冰冷的摒弃，而你却理解了接纳。

　　二　　

　　乌江口，波涛汹涌，乌骓嘶鸣。

　　虞姬的一束发丝缠绕指间，杏眼凝滞着残月的哀怨，作为一个没有名分的女人，此时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再为你舞一次剑。

　　那挥舞的长剑，曾为你舞一路的豪情，舞一路的凯歌，舞一路的妩媚，今日再以可昭天地日月的灵心，为你再舞最后一支世间最美的舞蹈。

　　力拔山兮气盖世。

　　时不利兮骓不逝。

　　骓不逝兮可奈何！

　　虞兮虞兮奈若何！

　　她一字一句灼痛她的胸口，这该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呵？

　　她要舞出最后的妩媚与柔情，将世间最后的一点思念与无奈，付之飘飘的衣袂。　　

　　泪光与剑影，交错出灵魂的凄绝回应：

　　汉兵已略地，

　　四方楚歌声。

　　大王义已尽，

　　贱妾何聊生？

　　纤纤舞步没有管弦的伴奏，稍显零乱。冰冷的剑刺破她柔软的喉，泪眼中任由失血的躯体在风中，划出生命中最后一道凄美的弧线，宛如一朵丽花凋零，粉红的桃腮在将军怀中化为缟素。

　　当相守千载的承诺添砌成一抔黄土，握剑的手便开始在悲恸中颤抖，她不要富贵，也摈弃了排场，以最凄美的形式，成全了他一个末路的英雄。

　　黯然回望，身后却是家乡八千子弟的骸骨，宛如那座座坟茔挤压心中。

　　“虞姬，吾来矣！”

　　虎目泣血，锋利无比的刃剑喷薄的彩虹，顷刻间，映红了整个呜咽天空，也溅湿了千年历史的长卷，让乌江江畔的绝响传唱在千年以后的每一个时空。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五月，匍匐在镰刀下的歌
一

　　当你攥着种子的遐想，将来年的希望，忐忑地掩进泥土的胸膛，你是不安的，因为你知道这些种子一旦去了泥土里之后，或许，便再也不能回归到你的粮仓。

　　黄褐色的泥土，一如神秘的经文，你与你的先祖们虽以朝圣者的姿态，挥动黝黑的双臂，将腰身弯作镰刀的模样，虔诚拜读了数千年，或许，你所读懂的也只是泥土浅在的表情。

　　或许，直到你那双抚摸泥土的双手，开始接受泥土的抚摸，然你也终难以掌控一粒种子，在经过旱，涝，虫灾的涅槃之后，那点来年的收成。

　　你唯一能做的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待桃花雪之后的一声春雷，惊醒沉睡一冬的麦田，唤出云雀高翔的天空，等待五月的一缕暖风，拂过豫东平原这贫瘠的大地，去吹黄最后一颗摇曳在麦粒中的希望。

　　二

　　弯弯的镰刀，早已被你在石块上打磨得锃亮，你总爱说，赶早不能赶晚，五月的天气，说变就变，即使庄稼都成熟了，我们也是在和老天爷抢食吃，入不了仓都不能算是我们的。

　　于是，在庄稼与土地的每一次相遇中，你和你的爹娘，婆娘，还有你的孩子们，便失去了日与夜，任凭白天的日头下，那些浸透衣衫碎落一地的汗水，幻化为夜风掠过后的冰凉。

　　烈日炎炎的麦浪里，当有一缕凉风掠过，你便会挺起弯着的腰身，用手提起衣衫的一角，拭去额头的汗水，然后再骂上一句：“狗日的风，舒服！”

　　白花花的日头下，映着爹娘白花花的头发，你本不愿再让他们来到田间，可一句：让我再收割完最后一茬庄稼，令你含泪无言。

　　你知道，你和他们一样，这一切都源于一种对泥土的深情。

　　他们已无力再去亲自割下沉甸甸的麦穗，便唯有伴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