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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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去的童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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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哼”了一声,说:“我怨恨他什么?今日无仇往日无冤的……”

  “哟,你倒忘心快!”大罗说,“那一年,他舅舅到咱们村打野鸭的事……你忘啦?”

  大罗不说我倒还真的忘了彪子曾经打过我。

  那是四年前的一件往事。那年冬天很冷,天总是阴沉沉的。一天下午,听说彪子的两个舅舅带着几管铳和猎狗到我们村来打猎了。说是想到村子后面的黄家湖那一带的水域打野鸭子,那儿确实有不少野鸭子出没。我就跑去彪子家,想看看从来没有见过的猎枪和猎犬。当然,我进去的时候彪子家已经有不少看稀奇的小孩。那只黑色猎狗就拴在门口的石板凳上,它比全村的任何一只狗都高大壮实,样子也凶猛得多。一群大人和小孩围着它指指点点地议论。我看了一会儿,便窜进屋里去,想看看猎枪和猎人是什么模样。屋里坐着一桌大人,其中两个陌生人肯定就是彪子的大舅和二舅了,他们正谈笑风生。那三把铳就靠在墙壁上,很显眼。这铳是那样长那样粗,完全出乎我的想象。我好奇地走上前去,正要伸手去摸摸它们,谁知彪子突然走上来打我一巴掌,并大声骂道:“你手发痒啦?找死!”我脸上火辣辣的,一摸,居然摸了一脸鼻血。

  “我还没有摸到呢,你……你就打人!”我委屈得流出了眼泪。

  “摸、摸你娘×!一边呆着去……”

  彪子得势不饶人,骂骂咧咧。他舅走过来一边给我擦去鼻血,一边对彪子说:“铳并没有上火药,不碍事的。”

  大罗跑过来拉着我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扭着头对彪子嘟哝:“还打人?摸一下就像摸了你娘的×呀!有什么了不起的?咱们走,不看他娘的!”……

保卫军婚(二)
事情都过去三四年了,我都快记不得了。不过我对彪子一直没有什么好感,也许就是从那一耳光开始的。他比我们几个大五六岁,我们玩不到一块。 

  我嘿嘿地笑了两声,对大罗说:“谢谢你还给我记着那事!不过,这事和那事是两回事。现在要是搅了林波的好事,对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大罗说:“……没有什么好处,我们只是要保护解放军的利益!现在彪子是解放军……”

  “好了,别吵啦。走吧!”黄毛站立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吁了一口气说:“为了保卫曾排长的爱情——出发!”

  我和大罗也跟着站立起来。我们设计好了行动路线,先去“洋房子”察看,再去鹃花家,最后去林波家。

  月亮如玉盘似地悬在天空,如水的月光撒落在我们身上。黄毛提着他的竹箫一边走一边上下地晃动着,就像提着一根打狗棍,随时准备出击。

  我们屏声静气地走近了“洋房子”,里面漆黑一团。黄毛蹑手蹑脚靠近窗台,突然大声咳嗽了一声:“嘿!”可里面毫无动静。显然此处没有奸情。 

  于是我们转向下一处——鹃花家。一路上,黄毛忍不住又讲起两对恋人如何相亲相爱,如何身影不离,描绘得活灵活现,好像他亲眼所见一般。

  黄毛说:“我就不信抓不住他们!”

  乡村的夏夜,家家户户大门洞开,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盛世景象。我们从后门径直走进了鹃花家,走进了鹃花的房间——真有点少年轻狂胆大妄为,私闯闺房!家里没有点灯,也没有人,大概都在大门外纳凉。我们当然又扑了一个空,一无所获。但我们并不灰心,反而有点兴奋甚或激动。两个点都没有搜寻到目标,那么最后一个点的希望是最大的,很可能在那里崭获胜利果实!据黄毛说,鹃花经常到林家的门口乘凉,两人睡在一张竹床上——林家地处村子的最东头,也是村里最谧静的地方。俗话说,抓贼拿赃,捉奸捉双。真要那样,那可就大获全胜了!

  我们像做贼一样,悄悄地穿过小巷,连狗都不敢惊动。然而,我们的希望成了泡影。林波家的屋后房前一片死静,根本没有什么竹床、板凳,连个活人影子也不见。

  我们呆呆地站在那儿, 眼睛看着黑洞洞敞开着大门却谁也不敢举步。这栋房子不只住着林波一家,还有他伯父一家。这两家人家与其他人家不一样,不像是农户,倒像是从城里来的。他们特别爱干净,屋子里面不用说,房前屋后总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我们平时都极少进出这个“卫生模范”之家,眼下自然也不敢贸然闯进了。

  黄毛叹了一声说:“咦,会到哪里去呢?他们……难道会躲在屋里……”

  大罗说:“今天就此打住吧!不让他们去……走多了夜路总会碰到鬼的确走吧,散了。”

  黄毛也说:“也好,下回再说。”

  于是我们鸣金收兵,结束了这场“保卫军婚”的战斗,各自回家睡觉了。

  一连好几天,黄毛没再组织“军婚保卫战”,我也没闲心去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事。

  然而有一天上午,我正在地里锄草,看见鹃花跟在她母亲身后往县城方向走去,不知怎地,我便胡乱猜度起来:她们去做什么呢?是去走亲戚,还是去县医院做“人流”呢……母女俩都空着手,一前一后相隔四五步地走着,谁也不说话,脸色都显得有些凝重,既不像是去上街购物,也不像是去走亲戚,难道说真的是……我心里一阵*,仿佛看见曾彪子头上戴着一顶绿帽子!

  事情好像真的是败露了。秋天里,彪子穿着军装回来了,与鹃花解除了婚约。

  黄毛告诉我,彪子也许并不知道鹃花和林波之间的事,他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才与鹃花解除婚约的。彪子回来并没有找林波,他只是找鹃花谈他不能和她结婚。他说他和鹃花结婚他就要回家种田,那他的大好前程就要毁了!曾彪子已经升到连长了。曾连长春风满面,威风凛凛,他在家摆了一桌酒席,请了大队干部、生产队队长,当然也请了鹃花和鹃花的父母,当面锣对面鼓地提出解除婚约。

  彪子振振有词:“我与鹃花是指腹为婚的,这是封建婚姻!是不符合婚姻法的!再说,我与鹃花还没有成亲,我和她都有重新选择的自由。所以我今天正式提出与鹃花分手,还望在坐各位能够理解和支持。当然了,我要对鹃花说一声‘对不起!’鹃花哩,你也别怨我恨我,我们实在有很多方面不合适。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

  鹃花滴酒未沾,也不动筷,强打精神坐在一旁,像一只任人宰杀羔羊。这时却忍不住地说:“我不恨谁!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着站起来走出去了。 

  “妈的,事情就这样解决了。”黄毛说,“想当初,我们真的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啊!保卫,保卫个屁!他自己主动放弃了,倒让林大会计捡了一个大便宜……”

  我说:“就是嘛,要知今日,何必当初。”

  黄毛用箫敲了一下墙角,说:“不谈它了。走,找大罗去,咱们上井台。”

  我说:“又吹箫啊!”…… 。 想看书来

苦菜人生
养猪是每家农户必不可少的家庭副业。我们家当然也养猪,但养的不是肉猪,而是母猪。这是父亲的偏爱。他总认为养母猪比养肉猪更赚钱,而不顾母亲的反对。母亲总是皱着眉头说:“养什么母猪!母猪的食量多大哟,超过养两头肉猪。人都没得吃,拿什么喂它哟……”

  是啊,那个时候人的吃食都很紧缺,哪有富余的粮食喂养牲畜?

  可在父亲眼里,母亲当然是“头发长见识短”,他还是坚持养母猪。

  我们家的那头花母猪,不仅能吃而且嘴刁,糠粗了它不沾,潲水清了它不吸,整天“吭吭”的吵死人。也真苦了它!那时连潲水都没稠的,不见米色;糠粗得如谷壳,细糠都让人掺着蔬菜充了饥。可有什么办法呢?人都吃不饱,也只能委屈你了!有好几次,母亲要我到池塘提水当潲水喂猪,我都为花母猪感到可怜:这叫人家怎么吃得下哟?池水中加几勺煮熟的苦菜,再撒上一点糠皮,这就是猪食!猪怎么会吃呢?我把它舀入猪斗,花母猪只用嘴在水中拱了两下就抬起头来望着我,根本不理猪斗里的苦菜和池水。我没有办法,只得又往猪斗里添了一层糠皮。然而它还是不感兴趣,只用鼻子嗅了嗅,便抬起头“吭吭”地望着我。我简直要对着它哭了……我说:“你真是猪啊!你还想吃什么呀?我知道苦菜不好吃,有点苦,可我也吃过呀!你就不能将就一点么?你知道为了给你挖苦菜,我连捉蟋蟀、斗蟋蟀的时间都没有了么?你这呆猪!”我用铁勺对着它的脑壳狠狠地拍打了一下。它甩了一下头,也知道主人生气了,也知道没有什么指望了,就又把长长的嘴巴伸到猪斗里拱几下,做个吃食的样子,结果只是把里面的清水拱出一些来,给我腾出了添加“猪食”进去的空间而已……就这样打着骂着哄着把一桶所谓的猪食喂完,没有耐心是办不到的。

  不知为什么,那时候学校常常只上半天课,上午上课,下午放假。因此,我们常常下午外出挖苦菜。挖苦菜成了我们课外生活的主要内容和乐趣。

  油菜花开了,田野一片金黄。我们拿着镰刀、挎着土箕或菜篮钻进油菜田,淹没在金黄色的世界里。有时是三人一伙,有时是五人一群,我们蹲在地里像一只只田鼠,用镰刀把一棵棵苦菜挖起来放进自己的土箕或篮子里。苦菜有大有小,有老有嫩;墨绿色的小叶,紫红色的脉径,七八上十片簇拥着葡伏在地,就像一把把张开的小伞儿散落在田间地头。老的已经开出黄色小花,我们并不嫌弃;嫩的还太娇小令我们怜悯,就让它留着。当然,我们并不拼着命儿地一味挖苦菜,我们免不了喜闹和玩劣。看看苦菜挖得差不多了,我们就会停下来玩一下子。有时也去捉蟋蟀,有时就玩赌博——赌苦菜:在地里挖个小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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