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能有几多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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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能有几多愁-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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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朝齐梁以后,帝王务以新词相竞,而梁氏一家,不减曹家父子兄弟”(《诗筏》)。

  不过较受后人诟病的,还是其为文的目的性及狭隘的文化追求(也就萧统坚持“风教”、不落流俗)。尽管萧梁皇室几乎个个善诗能文,且他们周围也聚集并吸引了相当一大批文人,他们所营造出的也是一种较为宽松的文化环境;可是以他们的作为看,他们既把学术、文学与政治分开来,从而消解了文化的功利性、正统性,而又令诗歌走向了娱乐化——他们之爱好弄文,不过就如同后世那些小文人帮着歌儿舞女填词作曲、今人编个段子一样,纯粹只是为了消遣、娱乐而已。

  如朱自清在《荷塘月色》中所提到的梁元帝萧绎的那篇《采莲赋》就是一首典型的艳情诗、娱乐之作,“于是妖童媛女,荡舟心许;鷁首徐回,兼传羽杯;欋将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尔其纤腰束素,迁延顾步;夏始春余,叶嫩花初,恐沾裳而浅笑,畏倾船而敛裾”,美则美矣,只是缺乏一些严肃的内涵。而当公元554年西魏军包围并攻破梁元帝所在的江陵时(今荆州),他在将平生所藏的十四万卷图书付之一炬之后,说出这种话也就不奇怪了:“读书万卷,犹有今日,故焚之①”,大有读书无用的感叹!其实,这本应归咎于他从一开始就把书读歪了,或者说也从来没有把它们读透。

  然而更可惜的是,对于当时诗歌的这种不正习气,作为皇帝的萧衍却却并不加以矫正,而且他“内心恐怕还是欣赏艳体的”,因为他早年也曾热衷此道。因此从这一点上而言,南朝的精神与士气沦丧,也并不是偶然的。

  ① 这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一次文化浩劫,后面还将提到。

3、他的文学水平其实并不高
这里便要专门谈及萧衍的文学创作了,尽管他是个博学的通才,但专就文艺而言,他可能并非是个一流的诗人,所以中国文学史上也并没有他的一席之地,有的只是他对于文化、文学的无可估量的推波助澜之功。

  不过,如果就萧衍号为“竟陵八友”、与当时第一流的作家们并为时人所重的话,那么他的文学才能就是不需要置疑的了。可是他现存的作品并不多,而且其中具有较高文学价值的更少。据《梁书&;#8226;武帝本纪》中的记载说,他的文集原有一百二十卷之多,可是到了唐朝初年再统计时,却只有《梁武帝集》二十六卷,《梁武帝诗赋集》二十卷,《梁武帝杂文集》九卷,相加起来才不过五十五卷。当然,这应该与萧衍身前、身后几次大规模的*及梁元帝在江陵焚书等浩劫有关。

  今天看来,萧衍的作品主要可以分为两个大的方面:一方面是他在登基前的作品,这些诗多为趋附时流的艳体诗,多被保留在了《玉台新咏》中;而另一方面是他崇佛以后为宣扬佛法或者与群臣的一些赠答之诗,这些作品大抵枯燥无味,缺乏文学价值,更有些纯粹是僧侣们为着传教而保存下来的。

  在《玉台新咏》中收录了萧衍约四十首诗歌作品,其中有拟古之作十四篇,还有一些多是五言四句的南朝民歌体小诗。据说当时这种小诗体裁很不受文人们的看重,甚至受到了一些大文人如沈约的鄙视,可是萧衍却非常喜爱它,作得也很认真。他就如同爱作新声、不屑时人批评的汉武帝一般,根本不管别人对此的态度,这也即是帝王们的专利所在。

  而就在这些小诗中,却也不乏佳作,如一篇《捣衣》诗是这样写的:

  驾言易水北,送别河之阳。沈思惨行镳,结梦在空床。

  既寤丹绿谬,始知纨素伤。中州木叶下,边城应早霜。

  阴虫日惨烈,庭草复云黄。金风但清夜,明月悬洞房。

  袅袅同宫女,助我理衣裳。参差夕杵引,哀怨秋砧扬。

  轻罗飞玉腕,弱翠低红妆。朱颜色已兴,眄睇目增光。

  捣以一匪石,文成从鸳鸯。制握断金刀,薰用如兰芳。

  佳期久不归,持此寄寒乡。妾身谁为容,思君苦人肠。

  这首诗据说深受刘宋著名文学家谢惠连同题名作的影响,但是其语言却流畅得多(虽然对仗工整、辞采绚丽,但今天读起来却仍感晦涩,它属于南朝诗歌的典型风格),而且其中通过对自然景色的描写衬托思妇的心情,刻画也来得细致。

  他还有一首《戏作》诗这样写道:

  宓妃生洛浦,游女出汉阳。妖闲逾下蔡,神妙绝高唐。

  繇驹且变俗,王豹复移乡。况兹集灵异,岂得无方将。

  长袂必留客,清哇咸绕梁。燕赵羞容止,西施惭芬芳。

  徒闻珠可弄,定自乏明珰。

  此诗化用了宋玉《高唐》、《神女》等诸赋典故,着力写美女的容貌,和后来“宫体诗”的情调相近,其实倒并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不过,萧衍既然爱作新声,除了自己早年仿作了一些家乡的民歌体裁外,后来他到了襄阳时,便又曾仿作了流行于荆襄一带的“西曲”。

  其中,较为有名的便是这《襄阳白铜鞮歌》三首:

  陌头征人去,闺中女下机。含情不能言,送别霑罗衣。

  草树非一香,花叶百种色。寄语故情人,知我心相忆。

  龙马紫金鞍,翠眊白玉羁。照耀双阙下,知是襄阳儿。

  这些诗也算不上有多么出色、多么高明,大约萧衍早年的儒家观念淡薄,所以他到后来也并不把文艺这些东西当回事,只不过一种消遣、娱乐而已——既然上流社会、士大夫们爱玩这些文字游戏,就任由他们去玩好了。因此,他自己既不重视文学创作,所以水平也就有限,他真正用力的还是学术。

  这也体现出了萧衍这位不同凡响的帝王的思想复杂性,他感叹自己没有知音也就不难理解了。

  
  4、罕有其匹的文化贡献

  在古往今来的帝王中,即使在政治上萧衍算不上一位第一流的人物,可他在学术文化方面的地位,却是无人能及,更是无人能否定的。这些文化成就也都代表了他毕生的不懈追求,是他作为一个皇帝留给后世的最重要的交待。

  萧衍在儒学、玄学、史学、文学、佛学以及术数等方面,都有所著述,且这些著作皆卷帙浩繁,从《梁书》的记载中就可以让我们窥其一斑:梁武帝在儒学方面,“造《制旨孝经义》,《周易讲疏》,及六十四卦、二《系》、《文言》、《序卦》等义,《乐社义》,《毛诗答问》,《春秋答问》,《尚书大义》,《中庸讲疏》,《孔子正言》,《老子讲疏》,凡二百余卷,并正先儒之迷,开古圣之旨”;佛学方面,“制《涅盘》、《大品》、《净名》、《三慧》诸经义记,复数百卷”;史学方面,“又造《通史》,躬制赞序,凡六百卷”;术数方面,“又撰《金策》三十卷”。

  尽管这些著作实则大多是在他的组织和主持下完成的,但其中肯定有相当一部分是他亲自著作的,而且有时一个总编辑的作用也是不可低估的。而他的学术影响之大更是不可估量的,这里就不再赘言了。

  倒是可以一提的是,就书法这个小的方面,萧衍非常推赏钟繇和王羲之,而且他也特别注意表彰和研究钟、王法书,这对后来唐太宗李世民的特别珍赏王羲之法帖应该有很大影响。要说明的是,在李世民之前的相当长的历史时期,王献之的书法成就一直被认为出于其父之右,可是就在李世民独尊王羲之后,后者的“书圣”的地位便是无以撼动的了。

1、成于己也败于己
五、南梁的统治危机

  1、成于己也败于己

  其实,萧衍并不是孤独的,他与其后来的唐玄宗、康熙乃至于乾隆等诸明君类似,愈至于晚年而愈加骄傲昏庸,且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也不可否认,萧衍在其统治初期的天监年间就已暴露出了很多的政治缺陷问题,可谓弊政与失误兼有,只是当时客观的制约与主观的因素都在起作用。

  若从时间上来讲,则可以天监十二年(513)为界:此前的萧衍励精图治、尊崇儒学,文治武功皆有可称道者;其后,则不求进取,倾意佛教,国事政局始显不振之势。而随着北魏的骤然衰落,“帝心愈侈”,便使得他又多了一层骄盈、自负心理。

  若是从政治危机的表现形式方面看,大致有这样两种不合理现象:一是皇帝本人勤奋节俭与整个士族权贵集团追求奢靡的享乐日益形成了畸形的结合,这不能不说乃是中国历史上的一大奇特现象;二即是刻意重视文治与逐渐松弛武备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反差,这当同重文轻武的两宋有一比。

  “然仁爱不断,亲亲及所爱愆犯,多有纵舍,故政刑弛紊”,由于萧衍比较仁爱,以至严重地破坏了法制的公平性,也助长了一些上层人物的嚣张气焰。“每决死罪,常有哀矜涕泣,然后可奏”,他连判个死刑犯都感到非常不安;他性情方正,虽然长年居住于小殿暗室,但几乎从来没有衣冠不整的时候;对人也客客气气,“虽见内竖小臣,亦如遇大宾也”,难怪后世都怀疑他是个伪君子。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他老兄除了为佛家开了吃素的传统外,他更为中国的皇帝们创造了一项记录,即中年以后不近女色!我们从他的子女出生情况不难判断,他大约是五十岁左右成了一个彻底的禁欲主义者的,这项记录由他保持了三十多年。本来萧衍也并非什么圣徒出世,可是由于他五十岁时身体越来越不济了,只得忍痛禁断*,看来这也确不失为一种长寿的好方法——中国皇帝中年纪超过八十岁的不过区区四人,而萧衍仅仅屈居“十全老人”乾隆之后,位列第二。孔子说少年人“戒之在色”,看来未必全面嘛。

  如果说南梁宗室在破坏萧梁家业方面起到了模范带头作用的话,那么其中的急先锋又莫过于萧衍的六弟萧宏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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