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都当艺伎:一个美国女学者的花街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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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京都当艺伎:一个美国女学者的花街生活-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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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的一面,而且很容易被低级笑话逗得哈哈大笑。只要给他们一个合适的空间,他们的无聊下流就会取代日常生活中的礼貌有节。而这样一个合适的空间当然就是座敷。
  艺伎必须迎合醉酒后的客人顽皮下流的态度,她们还得忍受客人一个劲的无聊傻笑。但是如果这一切表现得太过分,艺伎就可以转而变成一个严厉的妈妈,用苛责的语气跟客人说话。日本男人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他们愿意成为受到溺爱的小男孩。美国男人看到日本同事竟然纵容自己陷入如此没有男子气概的情境,往往都会大为惊骇。
  实际上,日本人往往都是通过身体接触、宴会游戏、滑稽闹剧而营造出一片欢腾的景象,而这些在美国人眼里,就和童年的娱乐活动没什么两样。美国成年人不仅与这类娱乐保持距离,甚至还带有嘲讽的态度,但是日本人在这一点上却毫无约束。当然,愚蠢和无聊也会发生在美国人身上,可是这跟日本人的幽默完全是两码事,不具备可比性。在日本社会,也许只有艺伎花街才能成为“婴儿”的天堂,日本男人在这里能够得到完全的自由。
  在都都逸表演完了之后,大家一起喝了很多酒。主人把他的三味线借给我,于是我唱了好几首小歌。这群新客人对我的表演感到格外惊讶。在我们离开酒吧时,大部分客人都打算回他们的酒店。我带着剩下的四个想吃夜宵的客人穿过鸭川河,来到一家艺伎们晚上最喜欢光顾的面条店。一个先斗町舞伎和她的妈妈桑也在那儿,“菊子,这是你的客人吗?”那位妈妈桑问道。“是的,”我回答,“是东京来的客人。”
  这次宴会的主人在回酒店之前给了我一个信封。“多谢关照。”我向他道谢,将信封摺进了和服的胸前。第二天吃早餐时,我打开那个信封,发现里面竟然有四张面值一万元的纸币(大概相当于120美元),一下子把我吓住了。可是坐在对面的妈妈桑却说:“昨天晚上你做得非常好,这是你应该得到的回报。”一旁的欧巴桑一边收拾早餐的碗筷,一边轻蔑地对我说:“看来这些日子你很红嘛,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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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出赴宴
艺伎有时候会和客人一起外出赴宴。就跟在花街举行宴会一样,一般这种宴会也由公司买单,而且看起来和普通的晚餐约会没什么区别。有一次,在我的妈妈桑去乡下小住期间,我受到凝香茶屋的邀请,说是去附近一家牛排餐厅吃晚餐。这次活动是凝香帮她的一个客人安排的,这位客人也邀请了她,还有里见、一梅和一照。如果妈妈桑在家的话,她也会被邀请同往。这位客人请我们这么多人一起吃牛排,如果算上一梅和一照的佣金,他差不多得花掉将近三百美元。
  那天晚上我们全都被牛排撑饱了,而这位客人在里见吧的军歌声终于为整晚的娱乐活动划上句点。尽管他非常慷慨,但我觉得他有点多管闲事而且不太招人喜欢。“喏,戏票的钱,”他说道:“你喜欢歌舞伎吧?拿着这个去看看歌舞伎表演好了。”我之前看见他和凝香商量过什么,而且问凝香要了一个信封,看来就是为了给我小费的事。我对他表示谢意,把祝仪收好了。在日本,人们是不能当着送礼人的面打开礼物的,而当我回到家时又非常疲惫,所以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拆开了祝仪袋。
  我以为里面会是5000日元(15美元),因为这个数目刚好是歌舞伎门票的价格。但是,信封里竟然有50000日元。我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客人一定还有什么企图,所以预先给了我这么多小费。我把钱放回信封,心里七上八下,多么希望妈妈桑能够在家啊!我猜测,只要这笔钱在我这里,那个客人就一定以为我接受他的某种暗示了,这种想法真是令我苦恼极了。忐忑了好长时间,估摸着凝香妈妈桑应该起床了,于是赶紧去她的茶屋找她。
  “早上好呀,菊子,”凝香满面春风地跟我打招呼。我跟着她走进起居室,然后给她看了信封里的钱。“哦,真是很慷慨的祝仪呀,”她这样评价。“那么,你想跟我说什么呢?”
  看来她根本不明白我的意思,于是我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期望我为他做什么事呢?”凝香摆着手,大声说道:“哦,不是这样的,你一定是误会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不过你根本不需要担忧。他在给你小费之前曾经问过我,付给你小费是否妥当。我并不知道他打算给多少小费,但是五万日元的数目我并不太吃惊。事实上,他完全没有别的企图——他有太多的钱供他挥霍,他也喜欢这么做,因为这样让他感觉自己很了不起。你记住他了,这就行了,而且你昨天已经道过谢了,事情已经全都结束了。”
  “真的这么简单吗?”我仍然不敢相信,凝香再三向我保证,于是我决定听她的话,不再为这件事烦心。实际上,后来我果真再也没有听说过那位客人。妈妈桑回家以后,有一天喝下午茶时,我跟她说了这件事。“首先你根本不需要那么不安,”她说道:“跟着你们的妈妈桑会了解一切事情的进展,你要信任她们。不过幸好你先去咨询了凝香的意见,没有做什么轻率的举动。”
  听着妈妈桑的这番话,我再度想起妈妈桑们在艺伎和客人之间所起到的桥梁作用。妈妈桑们有着自己的客人,她们将客人的兴趣都记在心里,然后让艺伎们来满足客人的兴趣。调节这两者之间的平衡,就是她们的秘诀所在。不过正因为她们在两边都有发言权,所以有时候会两边都不讨好。妈妈桑们确实要照顾好艺伎——“妈妈”和“女儿”的关系隐含了这一意义。但是从客人的立场来看,他们会认为这是一种干涉。
  曾经有一些熟悉的客人喜欢单独带我出去用餐,然后向我倾诉他们对于艺伎的普遍看法,有时候还会对某个特定的艺伎作出评价。也许这是因为他们觉得我既是先斗町的一员,又没有真正属于先斗町,所以对他们与花街之间漫长而复杂的关系会比较容易理解。有一位客人抱怨说,他对和艺伎之间的浪漫情调都不抱希望了,因为妈妈桑们总是会随时闯入。但这位客人同时又表示,相比较而言,他还是更喜欢有妈妈桑在场的座敷,因为,知道这些艺伎处于妈妈桑的保护之下,他也感觉轻松不少。而对于妈妈桑这个群体,他没有过多评价,他只是觉得这群女人大都很孤独,而且有过悲剧性的人生经历。
  对他来说,座敷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娱乐地带,不会对他的日常生活圈子造成侵犯。“不过您是一个相当受欢迎的客人呢,”我告诉他,“如果您选择做哪位艺伎的旦那,那个艺伎一定非常开心,您确定自己不会为这种事情忧心吗?”“不,一定不会,我可不想扯上这种麻烦事,”他说。这位客人喜欢举办座敷的原因就在于,他可以在座敷上纵情谈笑,但却不至于陷得太深。既然他已经人到中年,有着稳定的家庭,事业也蒸蒸日上,那么他实在没有必要让一段火辣辣的罗曼史打乱他的生活。
  

鸡尾酒VS御酌
日本人的宴会与美国人的宴会差异很大。美国人认为宴会最主要的功能是为各类人士提供社交机会,同性别宴会——如新娘聚会或者男人交谊会——虽然也含概在广义的宴会概念中,不过一般还是会被美国人视为特殊形式的聚会。相反,日本人的宴会通常都是同性别的,男人们举办只有男人参加的聚会,女人们也喜欢纯粹都是女人的场合,因为这种情况之下,日本人才感觉最能够放松和释放真实的自己。不过也有例外,那就是艺伎宴会,这恐怕是在日本最常见到的男女混合宴会了。
  艺伎陪宴的宴会与西方的夫妇聚会有着根本上的不同。虽然这两者的目的都是通过酒精的作用使欢宴的气氛不断高涨,可实现这一目的的过程是不一样的。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可以通过鸡尾酒会与御酌的比较一探究竟。
  御酌在日语里是斟酒的一种敬语,隐含着与客人共饮的意思——这也是营造宴会氛围首要的先决条件。因为在日本,独斟独饮的场面向来就用来表示悲凉与忧伤。为客人斟酒是艺伎最重要的工作职能,艺伎在这方面的出色表现能够建立起欢乐的宴会环境。{60}不过,“喝老婆倒的酒”就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这句谚语其实是一句反话,用来形容怕老婆的丈夫。无论如何,在日本人看来,为了营造愉快的宴会氛围,觥筹交错的饮酒方式与酒品本身同样重要。
  日本人认为鸡尾酒会恰恰表明了美国人的内在性格。{61}参加鸡尾酒会就意味着显露自己对某种酒品的个人喜好;全部食物都一次性端上来,不会专门送到某个人身边,更不会帮某个人单独斟酒;每个人都只顾自己喝自己的,不管其他客人。当宴会上的每一个人都握着自己的酒杯时,感觉就如同一个个自我封闭的个体,而简单的碰杯根本不足以融化彼此之间的坚冰。只有当酒精的作用上来之后,大家才有可能跨越交流屏障。日本人对于这种交际方式是没有办法满意的,所以站着进行的男女混合鸡尾酒会在日本一直流行不起来。
  我在京都以艺伎身份参加了半年座敷之后,遇到一个偶然的机会,到东京一个美国朋友的父母家里住了几天。由于我已经习惯于做一疑了,所以坐在椅子上、说着英语都让我感觉有点怪异。有天晚上,朋友的父母邀请三对美国夫妇到家里开鸡尾酒会,我也参加了。经过日本文化熏陶以后,我确实也对这个酒会感觉很奇怪。
  H先生为大家调好了酒,并且在桌上摆了一圈,充分履行了他作为主人应尽的义务。可是根据日本人的观点,这样一个有地位的男人做这种事情显得有些滑稽;因为在日本人的宴会上,斟酒的工作是完全由艺伎来承担的。H太太的表现属于非常理想的女主人形象,她对朋友们笑脸相迎,眼神里流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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