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寂月皎皎-薄媚·恋香衾(出版)- 第5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一切,便再也没有回头路。
  
  第二天,宇文启冷眼看着女儿自唐天霄房中步出,上前便是一耳光,又要揪她离开时,唐天霄出手。
  他居然能挡住在沙场打拼了几十年的宇文启,并迅速把她掩到自己身后。
  蕴一抹温文却懒散的笑,他徐徐道:“定北王,朕要把令爱带走。”
  宇文启沉默,然后道:“皇上有旨,臣岂敢不遵?但宇文静容做出这等鲜廉寡耻败坏门风之事,这样的女儿,宇文家不要也罢!”
  他拂袖而去,竟令人一把火将女儿的闺房烧了,半点嫁妆也不曾置备。
  唐天霄也不介意,只借口自己途中无人侍奉,将素常照料她起居的两个侍女要了去。
  她素来病弱,出世以来便没离过药罐子,若无知悉她病情的侍女贴身照料,势必多有不便。
  于是,她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忐忐忑忑随了他进京。
  他并没有因为她父亲的鄙薄便看轻了她,先把她留在京郊安置数日,秘密为她预备好足以匹配定北王大小姐身份的妆奁,才下诏册其为昭仪,风光迎入宫内,入住明漪宫。
  她如愿以偿。
  虽然他妃嫔甚众,但他对她的确另眼相待,待之甚厚;而她病体缠绵,终日不出明漪宫,倒也勉强可以对他的风流韵事视若无睹。
  纵有后妃觉得她骄狂无礼,慑于定北王之威和周帝之宠,倒也不敢造次相侵。
  她的父亲远没有他表现的那样绝情。
  那种父女间的舔犊情深,在父亲在宫中的暗线吴太监等人调到明漪宫后,更让她看得分明。
  宇文启根本不放心她,却又对她的选择无可奈何。
  吴太监告诉她,只有断绝父女关系,才能让周帝不至于将她看作定北王布在他身边的棋子,或者他可以用来牵制定北王的棋子。
  儿女私情一旦牵涉了争权夺利的谋算心机,再也没法恢复最初的单纯和洁净。
  可惜,宇文启似乎还是低估了帝王的疑虑之心;或者估计到了,却无可奈何。
  他待她极好,素来惜恤有加,并能一眼看穿她的孤寂和忧郁,每每温言相慰;可她却再看不到他眼底那曾让她同病相怜的孤独落寞。
  他还是他,只是他再不愿她看清他的本原面目,再不愿让她分担他的孤单苍凉。
  仿佛那个偶遇的“肖霄”不过是她的幻觉,真正的周帝唐天霄却是和传说中的一样,雍容贵气,洒脱不羁,有时佻达得近乎轻浮。
  她倾心以待,他却深锁心门,在温言谈笑间不动声色将她拒于门外。
  她看不到他的爱恨悲喜,又不能如寻常宫妃那样满足于肤浅的帝王宠爱,也便注定了她的郁郁寡欢。
  
  直到她成了宇文贵妃,她依旧没有放弃寻找回最初的那个“肖霄”的初衷。
  这时,可浅媚出现了。
  她第一次出现在明漪宫时,尚未得唐天霄宠幸。但她弹奏那曲欢快的《一落索》时,宇文贵妃茫然抬头时,看到了唐天霄的身影。
  明黄的影子站在窗棂旁,靠着墙静静听她奏琴,远离人群时会出现眉宇间的落寞正慢慢消逝,仿若感染了琴声歌声里的祥和明亮的气息。
  一曲终了,他的眼底有些微的惊喜,也有些微的疑虑,但在抬头忽和她四目相对时,立时转作了惯常的懒散笑意,微微颔首,潇洒离去。
  她忽然不安。
  这种不安在唐天霄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倾向可浅媚后得到了确认。
  他甚至突破了她的底线,将她带进了明漪宫,全然不顾她所保有的最后一方净土被另一个女人侵入。
  但她无法生气。
  她居然懂得唐天霄为什么愿意亲近可浅媚。
  他和她的心底都有一块凝结已久的坚冰,不愿正视,却不得不面对。
  因为共同的弱点,他们可以唇齿相依,可以同命相怜,可以相互慰藉,却终究抵敌不过那个如一团烈焰般卷到后宫的北赫少女。
  两块坚冰相互摩擦,或许会产生的热量让坚冰略略融化,却如何比得上整团火焰的烈烈如焚?
  可浅媚不需要出手,宇文贵妃已完败。
  他心头凝结的坚冰因这北赫女子而融化,他奔腾的血液因这北赫女子而沸腾。
  他贪恋可浅媚的热烈,于是更将曾经温柔呼唤的清冷的“容容”弃如敝履,避之唯恐不及。
  
  宇文贵妃终于讲完了她长长的故事。
  也许,只是她一个人的故事。
  除了最初的柳树下的心动,连可浅媚都看不出唐天霄对她的爱情的任何回应。
  “他不爱你。”可浅媚残忍而中肯地评判,“他只喜欢过容容,一个多愁善感的看夕阳的单纯少女。”
  宇文贵妃讲了很多话,脸色更是难看,她大口地喘息着,勉强站起身来想倒茶,却手足颤抖着,半天没能挪到桌边。
  可浅媚记起之前她的侍女也曾从那茶壶里倒过茶,应该没有做过手脚,便快步走过去为她倒了,放到软榻边,又迅速退了回来,坐到珠帘边。

憔悴春柳,幽恨黄土中
  宇文贵妃捧了茶盏,牙关碰着盏沿,格格地轻响。
  她喝了两口,勉强笑了笑,“不怕我陷害你了?”
  可浅媚低头抚着腰间荷包,慢慢道:“我相信……如果你还是当年那个容容,你不会害我。”
  她心高气傲,却为一点执念让自己低到尘埃,不惜女儿家的名声做出为人不齿的“淫奔”之举,连可浅媚都不晓得该说她是太纯,还是太蠢。
  宇文贵妃倚在榻上闭着眼养精神,却问她:“你也认为,皇上喜欢过我?”
  可浅媚叹道:“皇上喜欢过容容,只是后来放弃了。”
  宇文贵妃怅然,“我曾想过,如果我们在知晓彼此身份前能多相处几日,也许他便不至于连试一试都不肯便选择了放弃。”
  可浅媚不答,却忽然想起,唐天霄不仅喜欢过南雅意和宁清妩,甚至还喜欢过很长一段时间。
  但那又有什么区别?
  若与江山社稷相权衡,他一样选择了放弃。
  那么,她呢?
  如果有一天,她和他的江山社稷有了冲突,会不会也成为在犹豫和痛苦中放弃的那个?
  她忽然有点透不过气,胸口闷闷地疼,忙低下头,不想让宇文贵妃看到自己的惶恐。
  宇文贵妃却没去留意她的神情,只是叹道:“听说我落胎,是因为吃了有毒的血燕。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那毒血燕与杜贤妃无关,与你无关,甚至……与沈皇后也没关系。”
  可浅媚怔了怔,反问:“与沈皇后也没关系?你确定?”
  宇文贵妃的口吻平淡如水,凉凉地流过:“她是想害我的孩子,曾派人在我喝的药中做手脚。可沈家势大,我们宇文家也不至于任人宰割。派来的小内侍被抓了个正着。我没闹大,只告诉了皇上。皇上令人割了他舌头放走,不久后便听说这人淹死在熹庆宫后面那口井里了。”
  “哦,皇上待皇后,果然宽宏大量呢!”
  “血燕虽然珍贵,我宫里却不缺。你和皇后送过来的血燕,其实我都没服用过。我所用的补药,都是父亲秘密派人送过来的。”
  可浅媚苦笑:“不是说,宫中出入物品,连一针一线都有记录么?贵妃娘娘的娘家,的确手眼通天。”
  “手眼通天……”
  宇文贵妃自嘲,阖着的眼睫颤动着湿意,“或许,便是这手眼通天害了我,害了孩子吧?偏是父亲送进来的血燕里掺了毒。”
  可浅媚轻声道:“定北王爷当然不会害你。既是秘密送进来的,只怕连沈皇后也未必知道吧?”
  宇文贵妃的泪水终于溢出,声音却是平静:“我倒宁愿是她害了我,或者是你或其他什么人害了我。至少我活着,多少还有点指望。”
  可浅媚顿住了呼吸,喉嗓间似被什么拉直了,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她记起了她在大理寺狱中半醒不醒时和唐天霄的对话。
  她说:“等那只公鸡下了蛋或者你的容容生了小天霄,你的天下还是有一半属于他们!”
  而他冷笑:“生?她们生得出吗?”
  他的身体显然再强健不过,下等宫婢生出的一子二女,以及病弱的宇文贵妃能怀上孕便是明证。
  可谢德妃、杜贤妃等入宫四五年,竟然一无所出。
  沈皇后在入宫第二年虽曾怀上,可两个月上便因摔了一跤小产,为此二十余位宫人受杖责,甚至有两人被杖杀。
  这以后,她的肚子再也不曾有过动静。
  宇文贵妃拿双手揉了揉眼睛,睁开时便看不到泪水,只是眼圈通红,眸光浮泛。
  她继续道:“他是天子,真龙天子,他有他的不测龙威,其实我早该看穿的。可是妹妹呀,你说可笑不可笑?我多少次劝自己,他不肯对我用心,我也该留几分余地;可越劝自己,越是情难自禁。不怕你笑话,刚入宫时他常来伴我,我还能睡着几个囫囵觉,后来……若他不来,我几乎没有一夜做梦不是他……竟像是疯魔了心,给困在了一个怪圈里,越想跳出来,却困得越来越紧……除非死去,再不能解脱的。”
  可浅媚沉默,然后安慰道:“他每次来,你该告诉他你的心意才是。其实他心肠甚软,别人待他的好,他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记得牢牢的。否则……当年的康侯和宁清妩,也不可能从天罗地网中安然逃去。”
  “我晓得他心肠甚软。”
  宇文贵妃黯然一笑,“若是换一个灵秀些的普通宫女这般真心实意待他,他便是不喜欢,也一定会善待她。可我是定北王的女儿。我告诉得再多,他会先疑惑我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便是猜到我的确真心待他,也会因心底防范宁可错认为假意。大周屡受危困,他自己也多少次被重臣逼到险境,把江山社稷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绝计不肯拿来冒险。”
  “你若这样想着,只怕这病难好了。”
  可浅媚见她气色愈差,便想走出去叫人,“姐姐很不舒服么?我去叫太医。”
  “且慢。”
  宇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