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一把,洒落一地珍珠--我的乡下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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拧一把,洒落一地珍珠--我的乡下岁月-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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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觅知从长沙来,到种禽站我那里落脚过了一夜。无意中,我了解到书薇过年送给魏可箴一只鸭子的事。

  一只鸭子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书薇这事做得有点古怪。她为什么跟我离别这么长时间,见面了连话都不愿多说,而对人家又那么热情?况且她那时的性格不是喜欢送东西的人,特别还是男同学。我自信不是一个心胸狭小的人,书薇在跟男女同学交往中的率性自然、透明大方,恰恰是我欣赏的,也是她在人群中受欢迎的重要原因。但这事她做得别扭,我对此有理由不满。因此,她从长沙回来后,我们就发生了争执。我直言不讳,而她什么也不解释。这种样子我特别反感,一急躁我态度就来了。终于不欢而散。                    

  我在江堤上徘徊,渐渐冷静下来。我完全相信书薇。她有她的道德天平,那砝码的指针是朝高尚这头倾斜的。只是这件事令人费解。她不愿解释就算了,不必解释了。有很多事是解释不清的。重要的是信任。我让步了,当晚就转回到她那6平方的小房间。

  让步有时比争辩更有力量,这我们都没料到。我要不回来,她和我一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后来,当一切平静以后她还是对我做了解释。她说魏可箴情绪低落,过年了,别人都回去,而他在长沙已无家,本不打算去,留乡里又太冷清,临时决定去长沙看姐姐。书薇买了几只野鸭回家。路上是魏帮她提的,而他自己两手空空。书薇觉得过意不去,就分了一只野鸭给他。

  书薇这一说,我完全能理解。善良在她是与生俱来的。

  但是,你可以对人家热情,这根本不是问题。却为什么对我冷淡,总是躲着我一样?

  原来是早在我们还在大队时,我姐姐找她说起过我们的事,言下有不满的表示。我们是牛鼻滩第一对碰出火花的知青,难免不惹出些议论。莽莽是爱护我的。但她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主动的一方其实是我。她找书薇一说,让书薇感到压力很大,当时就跟我不辞而别回长沙去了。我记起来了,那是我在生产队喂猪的时期,当时就觉得她走得好蹊跷。从此后书薇对我就采取这种有限接触,禁闭自己的方法,让我好生不解。我姐姐找她谈话这件事她一直没跟我讲,是怕伤了我们姐弟之情,也是害怕损了自己清名,要避嫌。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菌肥厂她对我不比对其他人更多热情,怪不得在013她给我写信充满感情,回来见面反倒显得生分。原来是瓜田李下,严格自律。书薇很聪明的一点是不在外人面前替自己擦黑;更不在别人之间过不该过的话。书薇过分老实的一点是她把自己禁锢起来,不让人家有什么说的。谈爱还要注意表现,这也只有那时的书薇了,不像现在的人,动不动“走自己的路让人家说去吧”。学句北京人说话:五四都年过半百了,你怎么还这种名节观呢?跟张充和似的(我是指张先生将沈从文先生写给她的求爱信交给了当校长的胡适)。

  此后,书薇改变了她过去那套做法。我们以后的交往不再像过去那样遮遮掩掩,避人耳目了。感情需要交流,不交流不会发展。往后我就常去她那里,我们的交往大方自然多了。

  待续  第九章 在种禽站的日子(上) 38、进了“社直单位”

38、进了“社直单位”
38、进了“社直单位”

  公社一共办了八个企业:种禽站、养殖场、造纸厂、芦苇场、渔业队、桑园等。我从013回来后,公社把我安排在种禽站。也算进了社直机关。这还是为了方便冬修时搞宣传队。

  种禽站主要是饲养鸡鸭和提供鸭苗的,年产值六、七万元,和芦苇场、养殖场一道,并称为公社摇钱树。站长由企业支部的副书记兼任,很为公社器重。社员拿工资。这点跟生产队大不一样。最高的拿46元,给我的是29元,但每月只兑现60%,余下的记工分,年终或季终分红。这在乡下算很不错的了。不愧是社直单位。

  种禽站的活多得数不清。几十亩饲料田在离场十里的上林。一开春就要往那里送肥,整秧田;农历二月底,孵房开张;第一批小鸭出世后,便要进城去把小公鸭卖掉;割菜籽;双抢;到鸭棚放鸭;捞菱角草;喂猪;芳洲割高粱;收晚稻;砍芦苇……没有农闲之时。人却只有那么几个,且这为数不多的人方圆十几里,分布得到处都是。我和几个干部一起,住在站上。

  这里离纸厂很近,隔着一条小河,能看见他们,所以要找书薇还是很方便。

  待续  39、乱世佳人和修正主义 txt小说上传分享

39、乱世佳人和修正主义
39、乱世佳人和修正主义

  菌肥长因生存问题早改成了纸厂,同种禽站一样同属公社企业。书薇她们也是很累的。一天近十个钟头劳动,人像机器一样转。一个月只能休息两天。伙食更不用提,菜里面几乎不放油,我不记得他们食堂也炒过肉没有。无油炒菜长沙人有个说法,叫炒红锅子菜,意思是因为锅没沾油,都锈成了红色。长年累月的炒红锅菜,真不懂他们食堂那两口铁锅是如何熬得住的。有段时间,书薇她们差不多天天要去小河口的路边店买月饼吃,那种月饼也就是面粉里面包一团又黑又硬的红糖,两角钱一个。从不爱吃零食的书薇连这个也吃得津津有味。

  有一天晚上,我到了她那里。他和同屋的王羞琴正在炖鸡。我问她们那里来的鸡。两个人鬼鬼祟祟,咯咯地笑个不停。

  原来不知哪里一只鸡,晚上迷了路,钻到她们屋里来了。起先她们要把它赶出去。它跳箱子,钻床底,赶起满屋飞,大门敞开就是不出去。

  两个小姐都爱干净,这绣房进了鸡,鸡毛飞了一屋,越赶心里越急,就乱打。家鸡打得团团转,野鸡打得满天飞。这只鸡家鸡和野鸡的基因都在。团团转过,又满天飞,还拉屎,彻底得罪了她们。羞琴把门关上,索性不赶了,喊一声捉鸡。羞琴读书时据说是雅礼的校花,人称黑牡丹。一双大眼,说话轻声细语,是那种你一见她就会自觉讲文明讲礼貌的女性。略显娇小的身材平时带几分弱柳扶风的姿容。这下一生气,柳眉倒竖,粉面含威,手脚立刻变得麻利。打起十二分精神捉鸡。

  书薇明白了羞琴的意思,便也动了贼念,起了杀心,今晚要开斋。两个人配合默契,干脆利落。凭借的仅仅是一把铅笔刀和半壶开水。连捉带宰,拔毛开膛清洗切块下锅,全套动作一气呵成,十多分钟结束战斗。等我去时,一切收拾停当,什么也没发生似的。显示出职业杀手的水平。鸡汤正炖在煤油炉上出热气。

  这真像早先我们那一伙的所作所为。如今我正想跟书薇学好,她却在变坏,还怪是我带坏的,活天冤枉。我倒是能理解她们,怪不得,实在是太馋了,不然周王二位小姐是不会不顾体面的。端的是:

  承平世道皆学礼,乱世佳人也做贼。

  比起她们来,我在种禽站口福要好得多。我下乡七年,真正深入农村生活,应说是在这里。这里就我一个知青,你自觉也好,不自觉也好,都深深地植根到农民当中了。种禽站所有干部社员都待我很好。这好的标志就是我随便到哪家都能吃上饭。吃饭在现在不是个事,那时是天字第一号事。但我哪家都不去,站里专门为三个单身汉办了个食堂。做饭的是李支书的老婆吴婶。尽管社员都觉得办这食堂是浪费,搞修正主义。但因为我在站上呆的时间最多,又懒得做饭,所以觉得为三个人办个食堂虽然奢侈点,也有必要。其实站里办这食堂还另有深意:为公社干部开小灶,是有点修正主义的意思(那时不叫腐拜)。那时可不像现在饭馆到处是。那时整个牛鼻滩只有一家冷清清的饭馆,永远四样菜,还不如我们食堂。

  乡下干部吃喝成风,种禽站是块肥肉,最有油水。公社和公社企业的头头脑脑最爱到种禽站检查工作、召开会议。鸡、鸭、蛋是种禽站自产的,鱼向白小河渔业队要。再买来酒肉,隔三差五,摆上一桌。我是“公家的人”,种禽站的食堂平时几乎是为我一个人办的,吃喝都在食堂弄,我的眼皮底下,不能不叫我。跟乡里的人物们在一起,虽然饱了口福,但我不是次次都愿意,觉得不自由,就想避免。有时还是避不脱。你“清高”过火也有点不通人情世故。

  农村的这一套从一九五八年搞食堂就有。社员们是敢怒不敢言。只能背地里说说。常老五是个中年社员,30多岁,是站里牢骚怪话最多的一个,只要听到食堂要办场伙,就给我打气:“小成,要你吃你就吃,上桌只装眼睛瞎,两块肥肉垛起夹。跟他们一样,搞修正主义。有么得,还学不会吧!斯文!”

  待续  40、古老而又奇特的人工孵鸭

40、古老而又奇特的人工孵鸭
40、古老而又奇特的人工孵鸭

  鸭子不会孵小鸭,自然界它是请鸡妈妈代劳。因此人类很早就知道了人工孵化的道理。我们种禽站可能沿用的就是一种最早的人工孵化方法。非常古老而又奇特:

  把蛋用网袋装好,六十个一袋,摊在太阳地里把它晒热。再一层层铺进大圆木桶里。每一层盖一撮炒热的谷子。谷子每隔一定时间要炒一遍,作为热源,以维持蛋的恒温摄氏40度。测量温度的方法也很奇特。是把鸭蛋或谷子贴到眼窝去感觉。这完全凭经验。即使今天早有了温度计,也不用。一是不方便不顺手。二是温度计感应远不如眼窝灵敏。人体皮肤对温度最敏感的部位是眼窝。这是孵鸭师傅几百年总结的经验。不信,你找个东西放眼窝试试。所以孵鸭是一门有扎实过硬本领的手艺。有经验的鸭师傅,在摄氏40度左右,用眼窝分辨温度的误差正负不会超过零点三至零点五度。而一支差的温度计,上下误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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