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辛德勒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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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辛德勒名单-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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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喂奶的时候突然被卡车给带走。所以她就跟几个朋友一起去了犹太人招工办公室。如果她能找到份倒班的工作,她母亲可以在晚间替她照顾孩子。 。 想看书来

辛德勒名单 第八章(6)
在刚开始的这些天里,招工办公室真是人满为患。现在犹太委员会也有了自己的警察机关,叫做Ordnungsdienst(或简称OD),分布在区内维持治安,一个戴着帽子和袖章的男孩在维持办公室前长队的秩序。
  伊迪丝?利伯古尔德那几个人刚刚排到门里面,正唧唧呱呱打发时间的当口,一个穿了身棕色西装、打了条领带的矮个儿中年男人走到她跟前。她们觉得正是她们那唧唧呱呱的热闹劲头把他吸引过来的。起先她们还以为他要把伊迪丝给抓起来呢。
  “听我说,”他说,“干吗在这儿死等……扎布洛西那儿有家搪瓷厂。”
  这个地址自有它的吸引力。扎布洛西可是在聚居区外头呢,他告诉她们。你们可以跟在那儿做工的波兰人搞些实物交换什么的。他需要十个健康的夜班女工。
  几个姑娘挤眉弄眼了一番,仿佛还由得她们对工作挑挑拣拣,甚至可能回绝他似的。活儿不重,他向她们保证。他们会教你们怎么做活。他告诉她们他叫亚伯拉罕?班吉尔,是厂里的经理。当然老板是德国人。什么样的德国人?她们问他。班吉尔咧嘴一笑,像是突然间想满足她们所有的希望。决不是坏人,他告诉她们。
  当晚,伊迪丝跟搪瓷厂别的夜班工人会合后,由一位犹太警察的卫兵监督,穿过聚居区到扎布洛西去上工。一路上她向队里其他人打听了不少这个德国搪瓷厂的底细。大家告诉她厂里提供很浓的汤给工人喝。会挨打吗?她问。搪瓷厂可不是那种地方,大家都说。不像贝克曼的剃刀厂;更像马德里瑞施的厂子。马德里瑞施人不错,辛德勒也不错。
  在工厂门口,班吉尔把新来的夜班工人叫出队伍,领她们上楼,经过几张空办公桌,来到一扇标着总管先生的门前。伊迪丝?利伯古尔德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告诉他们都进去。她们发现总管先生坐在办公桌角,正在抽烟。他的头发的有些地方介于金黄和亮棕之间,看起来刚刚梳得油光水滑;他穿了套双排扣西装,系着条丝质领带。他看起来就像要去参加一个晚宴,不过却特意等着有几句话跟她们说。他非常迷人,还挺年轻。在希特勒的恶梦里待了这么久,伊迪丝原本以为会听到一番有关战时经济和加速生产的训话。
  “我是想对你们表示欢迎,”他用波兰语告诉她们。“你们是这个厂扩招的一部分职工。”他的目光游离开来;甚至有可能正在琢磨,别跟她们说这些了吧——她们在这儿可没有任何股份。
  然后,他眼睛都没再眨一下,没有任何预兆,肩膀也没有抬一下,突然对她们说,“你们在这儿工作可以保障安全。如果你们在这儿工作,你们就可以活过这场战争。”然后他就跟她们道了晚安,跟她们一起离开了办公室。班吉尔领着她们先在楼梯口后部站住,让主管先生先下楼,坐进汽车的后座。
  这个承诺把大家伙都惊呆了。这话简直就像是出自上帝之口。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许下这样的诺言?可是伊迪丝?利伯古尔德发现自己马上就对这个诺言深信不疑了。而且并不完全因为她希望能信以为真;并非因为这是个安慰,一种轻率的鼓励。是因为辛德勒先生在说出这个承诺的那一刻,你除了相信之外别无选择。
  德国搪瓷厂的这帮新女工在一种喜悦的恍惚状态中接受工作指示。这就像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吉卜赛老女人不要报酬地告诉她们将来会嫁个伯爵。这个诺言已然完全改变了伊迪丝?利伯古尔德对生活的期望。就算是党卫军果真要枪毙她,她也会站出来抗议,“可主管先生说过不会发生这种事的。”
  这工作不用大脑。伊迪丝只要把一个个挂在钩子上浸过釉的锅送到炉子里去烤就行了。她一直都在细心琢磨辛德勒先生的许诺。只有疯子才会许下这么斩钉截铁的诺言。眼都不眨一下。可他一点都不疯。因为他是个正要去赴宴的富商。所以,他肯定知道内情。可他怎么能未卜先知呢,难道他跟上帝或是魔鬼有什么交易?可又不像,他的外表,他戴着图章金戒指的手可不是那种通神者的手。那是只惯于去拿酒杯的手,是一只你不知何故会觉得能得到爱抚的手。然后,她又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疯了,是不是喝醉了,是不是能通神,琢磨这位主管先生到底是靠什么使她对他的诺言这么深信不疑的。
  凡是得到奥斯卡?辛德勒这个大胆承诺的工人,这一年还有接下来的数年间,都会对这个诺言车轱辘似的琢磨个没完。有些人会得出一个不言自明的推论:如果这个人错了,如果他只不过是在蛊惑人心,那么也就不会有上帝,不会有人性,不会有面包,不会有济危扶弱的义士了。自然,这只是个赌注,而且这个赌注赢的概率不大。
   。 想看书来

辛德勒名单 第九章
那年开春,辛德勒离开他克拉科夫的工厂,驾着宝马朝西越过边境,穿过正在苏醒的春日森林回到故乡兹维陶。他要看望一下埃米莉,他的几位姨母和他妹妹。她们一直以来都是他抗击父亲的同盟;都是他母亲那圣洁的牺牲之火的守护。至于他妻子遭的罪是否跟他已故的母亲异曲同工,奥斯卡?辛德勒却根本就视而不见。他只管穿着他的毛皮翻领大衣,戴着羔皮手套的手驾驶着特别定制的方向盘,沿着耶塞尼克正在解冻的笔直公路向前飞驰,随时都可以伸手另取一根土耳其香烟。作为孩子没义务去操这个心,而他父亲则是个神灵,理应遵守更为严苛的律法。
  他喜欢去看他几位姨母——喜欢她们把手掌向上举起,赞叹他衣服的精妙剪裁。他妹妹已经嫁了个铁路官员,住在铁路局分配的一套舒适的公寓里。她丈夫在兹维陶算个大人物,因为兹维陶镇是个铁路交汇点,镇上有几处大型货运栈。奥斯卡跟他妹妹妹夫一起喝了次茶,然后还喝了点烈酒。他们的聚会隐然有种共同庆贺的意味:辛德勒家的孩子都挺有出息的。
  母亲最后的缠绵病榻自然是妹妹从旁服侍的,如今,偷偷摸摸去看望他们父亲的自然也是她。她没敢明说,只想暗示一下希望父子俩和解的意思。茶会完了后她这么做了,可只换来辛德勒的粗声大气。
  再后来,奥斯卡就回家跟埃米莉共进晚餐。埃米莉自是巴不得丈夫回来度假。这样他们就能像旧式的夫妻一样一块儿庆祝复活节了。复活节的庆祝没什么问题,他们可以整晚一起隆重地跳舞,在餐桌上像两个礼貌周全的陌生人一样相互照应。而在内心深处,两个人都为这种形同陌路的婚姻关系吃惊非小——奥斯卡觉得他为陌生人,为他工厂里的工人付出的都比为埃米莉付出的要多。
  他们俩之间有个难题,那就是埃米莉是否该搬到克拉科夫跟他同住。如果她放弃兹维陶的公寓,把它租出去,那她除了克拉科夫就再没有个地方可以栖身了。她相信自己有义务跟奥斯卡在一起;如果照天主教道德神学的说法,他不跟她住在一起会“极易犯罪”。然而,只有在他对她体贴爱护,对她的情感波动感同身受的情况下,她才能忍受跟他在一个外国城市的寄居生活。可奥斯卡的问题是,你非但不能指望他从一而终,就连要求他犯了错后守口如瓶都做不到。他漫不经心,半醉不醉,似笑非笑,有时候似乎认为,如果他当真喜欢上了某个姑娘,你也非得喜欢她不可。
  她是否该去克拉科夫成了夫妻俩之间无法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压得两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所以饭一吃完,他就忙不迭道个歉,跑到市政广场上的咖啡馆里去了。咖啡馆的常客是矿业工程师和小商人,偶尔出现的推销员已经换成了军官。他很高兴地在那儿见到了几个当初一起玩赛车的伙伴,他们大部分都穿着国防军的军装。他坐下来跟他们喝起了科涅克白兰地。有几位还表示惊讶,像奥斯卡这样高大结实的家伙竟然没穿军装。
  “工业是基础,”他粗声大气地说。“工业是基础嘛。”
  他们回忆起当初赛车的青葱岁月。又开始取笑他上高中时自己用零部件组装的那辆摩托车。它那种爆发力。他那辆500CC加洛尼摩托的爆发力。咖啡馆里的喧闹又上了个台阶;又叫了更多的科涅克白兰地。这时,几个高中时代的朋友又从咖啡馆的用餐区走了出来,他们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又记起了一个久已忘却的笑话,事实上也没错。
  然后,其中有一位沉下脸来。“奥斯卡,听我说。你父亲正在里面吃饭呢,就他孤零零一个人。”奥斯卡?辛德勒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手中的白兰地。他的脸涨得通红,可他却耸了耸肩。
  “你应该跟他说说话,”有人劝他。“他真是个孤魂野鬼了,那个老混蛋。”
  奥斯卡回说他最好还是回家吧。他想站起来,可大家都把手按在他肩膀上,强迫他坐回去。“他知道你在这儿,”他们告诉他。有两位已经去到用餐区,正在劝老汉斯?辛德勒赶紧把饭吃完。奥斯卡惊慌之下已经站起来,在兜里找他的存物牌,这时汉斯?辛德勒先生从用餐区出现了,他表情痛苦,被两个年青人轻轻架了出来。奥斯卡因这一幕呆住了。尽管他一直生他父亲的气,可在想像中他总是觉得,如果他跟父亲终有一天能捐弃前嫌的话,也应该是他跨出这第一步。老头子太骄傲了。可眼下他竟然任由自己让人架出来面对自己的儿子。
  当父子俩被拉到一起的时候,老人做出的第一个表情是抱歉性质的一丝苦笑,还有眉毛的微微一挑。这种表情是如此熟悉,一下子攫住了奥斯卡的心。我实在没有办法,老汉斯是在说。我的婚姻和所有这一切,你母亲和我,它们就这么发生了,我挡都挡不住啊。这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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