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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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林 创刊30周年外国小说巡展(中)-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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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自己要离开他的,”玛丽亚说。“是我的主意。”
  索菲点了点头,好像她很了解。玛丽亚比索菲大三岁,在她们的孩提时代,玛丽亚感到自己就像是索菲的妈妈。可是,到了青少年时期,她俩的位置对换了一下,索菲成为担负责任的长者。
  “大家都好吗?”在她们走向停车场的路上,玛丽亚问道。她们顶着鹅毛大雪走着。她的行李被分成三份,分别由他们三人提着;她自己提最重的一份——一只装满照相器材的旅行袋和一只装满礼物的帆布包。二月刺骨的寒风吹在她的脸上,非常疼。这使她想起在山上,在查文德华达考古现场度过的许多夜晚。
  “彼得也想来机场接你,”内尔说。“我硬把他留在家里陪伴安迪。今天晚上,他们和你妈妈一道吃晚饭。得有人看住你妈妈——不然的话,她会站在屋边的车道上等你,那要冻坏的。”
  “我们到了,”内尔说,同时停在一辆红色的吉普车前面。
  “你难道没有忘记问什么了吗?”索菲问道,这时,内尔正在搜遍所有的口袋,寻找车子的钥匙。索菲脸上黑色的眼睫毛上都结了小冰珠。她微微一笑,期待着玛丽亚的回答。
  “忘了什么?”玛丽亚问道。
  “问候戈登和孩子们呀!他们都很好!”

顽石之心(2)
“真是好极了!我晓得他们一定很好,”玛丽亚说。她心里感到纳闷,索菲为什么要这样做,使她因为没有问候戈登而感到内疚。可是,索菲仍然在微笑,索菲的脸蛋丰满得几乎要鼓了出来,但仍然和以前一样容光焕发。
  “我只是感到自豪,”索菲说。“戈登计划在河旁建造一个凉亭。他知道我一直希望有这么一个凉亭。”
  “造一个凉亭?现在家家都有凉亭呀,”内尔说。她让索菲坐在前排,让玛丽亚坐后排。然后,她启动发动机。
  “戈登的凉亭与众不同。这是他自己设计的。”索菲一边说,一边冷冷地瞧了内尔一眼。
  玛丽亚感到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只想早点回家。可是家在哪儿呢?是在哈图奎蒂特她母亲的房子里,还是在安第斯山奥尔多的帐篷里?她脑海里出现了秘鲁夜晚的景象:山上的空气是如此的清新寒冷,以至于任何气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仿佛看见自己钻进了睡袋,听见奥尔多在隔壁帐篷里给学生和助手们讲课。她常常会听着听着就入睡了,醒来时只听见他用西班牙语低声说“晚安”。她听见自己叹了一口气。
  “出了什么事?”索菲问道。
  玛丽亚睁开眼睛,耸耸肩膀。她听见安全带扣子卡嗒一声响,看见索菲从前排座位移到后排座位。“你需要有人给你作伴,”索菲一边说道,一边挨着她坐好。她把一只手臂搭在玛丽亚的肩上说:“你少睡片刻,我们一会儿就到家了。”
  玛丽亚把头靠在索菲的肩膀上,心想发了胖的索菲妹妹对她来说就像一位母亲一样。索菲的体重增加了,这使她的脸颊、胸脯和臀部变得更加丰盈。
  “你不想跟我谈谈这件事吗?”索菲轻声问道,声音轻得连内尔都听不见。“他是不是找到了别的女人?”
  “没有这回事,”玛丽亚回答说。“我们只是不再相爱了。”这是真话,可有谁相信这种怪事?她是在一个清教主义思想根深蒂固的小镇上长大的。镇上正派的居民只有在发生令人心碎的事件,背叛或与第三者私通的情况下才会离婚。她和奥尔多原先是师生关系,接着成为恋人,后来成了夫妻,如今又变成了朋友。玛丽亚相信:倘若他们现在不是朋友,倘若她很恨他,一切都会变得容易一些。考古挖掘发现的奇珍异宝和古代文明,曾使他们欣喜欲狂,激动不已,可是一到夜里,当奥尔多和学生们分享欢乐的时候,她却独自一人在帐篷里睡觉。
  “我简直不能想象这种事情,”索菲说。“真对不起。我无法使自己不爱戈登。”
  “那就是说,你们俩正合适,”玛丽亚说。
  “我们都以为你们是幸福的一对,”索菲说。
  “好在你回家来了。”
  内尔驾驶着汽车在新英格兰的高速公路上飞速行驶。公路上路灯洒下的大片橘色的灯光飞快地向后逝去。雪还在不停地下,玛丽亚冷得瑟瑟发抖,索菲把她搂得更紧了。在相反方向车道上行驶的铲雪车把积雪抛向空中。内尔打开了收音机,把它调到一个播送爵士乐的电台。玛丽亚感到爵士乐的节奏使她昏昏入睡,不久她便开始打瞌睡了。
  她一定是睡着了。翻纸的沙沙声把她弄醒,她的头靠在吉普车的门上;门缝吹进来一股冷风使她的头劲疼痛不堪。玛丽亚睁开了眼睛。索菲正前倾着身子轻轻地翻着玛丽亚装满礼品的那只旅行袋。玛丽亚一声不响地望着,从索菲小心翼翼的动作来看,她知道索菲想尽力不惊动她。突然,索菲停住不翻了,好像她已经找到了她要找的东西似的。她把手缩了回来,而紧握在她手中的正是那尊小巧的查文女神像。她两眼睁得大大的,玛丽亚看见她把金神像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正当索菲要掉过脸来看她时,她赶紧闭上了眼睛,重新装出还在酣睡的样子。

顽石之心(3)
2
  第二天早晨,玛丽亚穿着长长的法兰绒睡衣走到窗前。这窗子俯视着一大片白雪覆盖着的草地,草地一直延伸到贝尔河边。金色的枯草穿过积雪,屹立在寒风中,初升的太阳又把草染成粉红色。她对考古学的兴趣最初就起源于哈图奎蒂特。她曾在草地上挖掘出箭头。先前生活在这里的印第安部落——佩库茨部落和哈图奎蒂特部落,都曾是英勇善战的武士。玛丽亚曾经把她家的后院想象为印第安人打仗的古战场。他们上学时曾经学过有关幽魂岛的不少传说。据说在那离海岸线不远的三个小岛上,常有在这儿居住过、做过生意的印第安人的鬼魂出现。
  “我亲爱的玛丽亚,”哈利?达克站在厨房门口说。她高高的个儿,仪态还像以往一样庄重。使玛丽亚感到吃惊的是,她那一度像她孩子一样乌黑的头发,如今已变得非常灰白了。
  “妈妈!”玛丽亚说。她们相互拥抱,相互拍拍对方的背部,然后分开站着。
  这毕竟是母女俩分别一年多以来相聚的第一个早晨。
  “我很高兴能回来,”玛丽亚终于开口说。“见到索菲和内尔真是好极了!”
  “索菲为你回来激动了好几天!”哈利说,“她真是个好姑娘。”
  索菲长得最像哈利:她们都有一双明亮活泼的眼睛,一张真正的鹅蛋脸,一头鬈曲的秀发。也许正是因为这些相象之处,索菲成了哈利的宠儿,而哈利总是带着一种特殊的——即使是超然的——兴趣望着索菲,犹如望着远处一面镜子中自己的形象。
  “讲讲奥尔多的情况吧,”哈利说。“他好吗?”话题的突然转变使玛丽亚颇为吃惊。“他挺好的。他在秘鲁。”
  “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在周游世界、大开眼界之后,在这寒冷、灰色的新英格兰地区怎么能生活得下去,”哈利说,“如果你在这一带搞考古挖掘,你不会挖到任何金银财宝,只会挖到蛤壳和古代印第安人的遗骨。”
  “我喜爱新英格兰,”玛丽亚说。“我在外地时一直梦见家乡。”这是真话:她曾在尼罗河、亚马孙河、卢瓦尔河和长江之滨安营扎寨,但有许多夜晚,无论是她醒着还是在熟睡之中,都曾梦见过故乡的贝尔河,糖槭树,石头墙以及与长岛海峡的海水一样碧蓝的天空。她曾梦想过在自己故乡的草地搞考古发掘。
  “你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奥尔多这样的男子汉了,”哈利说,“这一带没有他这样的人。我原先以为他对你很合适。他让你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自信心增强了。我想奥尔多使你成功。”
  “多谢了,妈妈,”玛丽亚用讽刺的口吻说,并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红。
  “早上好!”利特菲尔德一家人大声喊道。玛丽亚立即跳起来,跑去开门。她先拥抱了西蒙和弗洛,再拥抱戈登和索菲。“昨天晚上有人越狱吗?”索菲问道,同时向玛丽亚张开嘴大笑。
  “除了那个用斧子杀人的女凶手,没人越狱。”玛丽亚回答说。
  “我不认为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哈利说。“我们这座大房子紧挨着监狱,你们这些姑娘们昨晚大可不必在这儿单独过夜。越狱的犯人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就是我们这栋房子。”
  “我们在吃炸面饼圈,”弗洛说。
  “真的?我最喜欢吃炸面饼圈了,”玛丽亚说。她把弗洛抱到自己的膝上坐好,心想弗洛是否太大了,不应当再让她坐在膝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顽石之心(4)
“还有甜蜜饼和油煎饼,”西蒙补充说。
  “我再煮些咖啡,”索菲说。玛丽亚问孩子上学的情况,他们告诉她,老师把刊登在《全国地理杂志》上她和奥尔多的照片剪下来,贴在学校的布告栏里。玛丽亚不时悄悄地瞟一眼索菲和戈登,他们俩正挤在咖啡加工器那儿忙着。戈登是个高个儿;他像是用自己的动作将索菲团团围住似的。他碰碰她的肘,又在她的耳边嘀咕着什么,还从她外侧伸过手去把台柜子上的咖啡渣抹去。玛丽亚从未见过这样体贴、爱护妻子的丈夫。她想索菲此时一定感到心花怒放,而她对自己妒忌索菲则感到厌恶。
  哈图奎蒂特图书馆是坐落在萨姆街上的一栋石头房子,似乎比玛丽亚记忆中的要小一些。她一进图书馆便径直走向她最喜欢的地方:民间传说。
  这儿的书架上陈放着各种图书和发黄的期刊,如《佩库特传说》,《走访魔鬼的烟囱》,《哈图奎蒂特:我们的300周年纪念》。玛丽亚翻阅了《佩库特传说》,发现封面内页上印了一张哈图奎蒂特的地图,并用×号标出印第安人墓葬的地点,其中两处都在印第安女人码头。
  玛丽亚在“爱情故事类”中读到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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