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一曲东林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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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一曲东林党-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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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晚还得赶我出宫,你也休想呆长久?”客氏的一番话还真勾起了老魏的不满和不安,他想了想,说 :“要我帮忙也行!不过,王体乾只当他的掌印,把东厂的提督一职让给我当,他王体乾还必须向皇上推荐我当第一秉笔太监。”客氏满口答应了。

  要想把王安拉下马,还必须找一位言官参劾他,于是魏进忠想起了同乡给事中霍维华。在许诺了一些好处后,霍维华很快就写出了参疏。霍在疏中假借民意,说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王安当“掌印”的事儿,齐说他居功自傲,自吹掌印一职非他莫属,还到处宣扬掌印是“威福之地” 。霍在疏中还诽谤王安言行不一,表面说是请假养病,实际上却跑到西山游山玩水。……几乎与霍上疏同时,魏进忠又亲自跑到了诏狱,找到了因盗宝而被关押在此的内阉刘朝,鼓动他上疏喊冤,说自己是被王安诬陷入狱!……

  两篇指控王安的奏疏摆在了御案上,朱由校疑多信少,此时他真希望有人来帮他判断一下。他一抬头,瞅见客氏端着一盘荔枝正向自己走来,他仿佛见了救星,忙问:“客奶奶,你说说,他们疏奏王安的罪行都是真的吗? ”客氏一边给皇上剥荔枝壳,一边没好气儿地说:“那还假得了?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他是个两面派,就皇上一个人蒙在鼓里。”接下来她无中生有的又编造出一些王安对皇上不恭的话语,什么当木匠还是个材料,当皇上那是错投了胎啦 !……朱由校听了果然中计,他一脸得不高兴,当即下了一道圣旨:王安结交朝臣,弄权乱政,逼迁李选侍,加赃陷害刘朝等,立即革职发送南海子净军处安置,所有恩典尽行缴回,一应家财产业,籍没入宫。

  南海子即南苑,在永定门外,面积有一百六十里,是宫廷蓄养禽兽及种植蔬菜之处,而“净军”是太监最低的等级,专做打扫卫生等粗使活儿。一开始王安并没有怎么受苦,这是因为他身边有管家张和与几个亲随照料。然而好景不长,有一天在乾清宫暖阁,朱由校对客氏说:“这几天见不到王安,朕的耳根子清静了许多。”客氏一撇嘴说,“快别提他了,他仗着三朝老臣,又是什么顾命大臣,谁敢支使他干活 ?还有新鲜事呢,他那管家天天围着他转,伺候他吃好的住好的,他哪像个服役的?”朱由校经不住客氏的一番挑唆,便又下了一道严旨,勒令王安不许交接外人,如有违禁,必将外人锁拿治罪。圣旨传到了南海子,管家张和与几名亲随,不得不与王安洒泪相别了。

  客氏为了斩草除根,又唆使魏进忠设法将刘朝从狱中弄出,派刘担任南海子总提督,蓄意置王安于死地。于是刘朝感恩戴德,开始了对王安的百般折磨。他罚王安做苦工,还不给饱饭吃,一次王安饿的心慌,挖篱笆下的罗卜充饥,刘朝知道后,先是对王安一顿臭骂,接着抢走了他手中的罗卜。附近住的村民实在看不过去,暗地里塞给王安一块糕一角饼,被刘朝发觉后,又给王安加派了更多的重活,原本体虚多病的王安,变得更加不堪一击了。

  自王安受诬告身陷南海子之日起,次辅刘一燝吏部尚书周嘉谟就不断地上疏为王安剖白,一方面向皇上陈述他的功绩,请求尽快释放这位顾命大臣,为其###,另一方面要求追查凶手杜绝后患,然而他们奏章的大部分内容,却让掌印太监王体乾在给皇上诵读时,给贪污掉了,再加上客氏的不依不饶,眼见得王安已无出头之日了。

  一个暑热的上午,汪文言受刘一燝周嘉谟的委托,骑马来到南海子探望王安。当他提着糕点水果,走进王安住的草棚里时,他简直认不出眼前这位衰老不堪的老人。短短几十天未见,王安腰弯了许多,手扶着墙,身子还在打晃。王安一见汪文言,就如同见到久别的亲人,止不住老泪纵横。他对汪文言说:“那客氏心狠手毒啊 !我请方御史上疏撵她出宫,她怀恨在心,非要置我于死地呀!”汪文言愤然说:“公公不知,这里还有魏进忠的事呢!他与客氏狼狈为奸,是魏进忠指使乡人霍维华上疏参劾的。”王安痛心疾首,跺了一下脚,说:“我太轻信了,真没想到这魏进忠竟是条中山狼?”

  汪文言注意到王安几次用眼睛扫着自己带来的糕点,心中猜想公公准是饿了,便打开盒子请他吃。王安已好久没闻见糕点的味道了,他大口大口的吃着,吃的那么香甜那么满意,汪文言看在眼里一阵心酸,他瞅着眼前这位被东林党人视为同道的善良老人,如今身陷囹圄,饱受摧残,禁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安慰王安说:“公公再忍些日子,昨日刘一燝大人又当面向皇上求情……”王安长叹一声,用绝望的口气说,“我恐怕熬不到那一天了?那盗宝的刘朝官报私仇,他放不过我啊!”说到这里,他带着几分缅怀,缓缓地说:“我想念先皇,梦里见过他好几回了,常洛那是多好的孩子,可命苦啊!我整整陪了他二十六年,又快要见面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汪文言向王安告别,王安站在草棚外,向一棵弱不禁风的枯树,他提高了嗓门,说:“回去替我向刘大人周大人杨左二位问好,他们都是好人啊,忠臣啊!”

  客氏耳闻了刘一燝周嘉谟等顾命大臣,多次向皇上请求恩释王安,便萌生了先下手为强的念头,她怂恿魏进忠去南海子去找刘朝,指使刘尽快让王安见阎王。于是在九月二十四这一天,王安终被刘朝派人缢杀而死。死时,秋雨霖霖,天日无光,怒风悲号……

  九

  王安遇害惨死,震惊了内宫外朝,刘一燝气愤地对吏部尚书周嘉谟说:“王安还是顾命大臣呢,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应该为他伸冤昭雪。我听说王安死的那天,大雨不停的下,老天爷都为他伤心鸣不平啊!”

  周嘉谟神色严峻,说:“那是天理昭昭啊 !……人理也该昭昭!我这就把霍维华外调,让他去陕西任佥事,那里苦寒少人烟,看他如何施展手段再害人?还有那客氏,我已请御史周宗建上疏弹劾她,非得把这害人精赶出宫外不可!”

  霍维华得知自己被调去陕西,急冲冲跑去找魏进忠,求他设法挽回,魏回答说:“准是周嘉谟为给王安报仇,拿你当筏子。我托人问过吏部,他们说你是按年例外转,属正常调动,我还能说啥?这样吧,你先去,以后我再找机会想法子调你回京。”

  霍维华无奈,他给自己留了条后路,把家眷留在了京城,只带了一名家人前去赴任。

  已是深秋季节,天黑得早,主仆二人骑马刚过了房山的云居寺,就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家人指着前面一座座黑魆魆的大山,对霍说:“大人,听说这一带常有劫道的,我们还是早点找个旅店安歇吧。”霍维华毫不在意说:“这里离京城才一百多里地,天子脚下,不至于吧 ?”说完继续催马前进,家人无奈只得跟上。

  前面是一个路口,霍维华二人猛见有几个骑马人挡住了大道。骑马人各个用黑布蒙着脸,只露出两个眼睛,手里都握着刀剑等武器。此时家人已吓得浑身哆嗦,霍维华却故做镇静,喝道:“本官奉旨赴陕西上任,你等是何人,敢阻截朝廷命官? ”这时对方一个头目模样的发话了:“等的就是你!弟兄们先把他捆起来,押到给他准备好的山洞里。”

  霍维华主仆被捆着胳臂带进了一个深洞,刚一进洞那“头目”就喝令二人跪下,在黑暗中霍还挨了几脚,接着“头目”指着霍维华大骂起来,骂他丧尽天良,骂他为虎作伥害死王安,致使王安身首异处,尸首遭野狗嘶咬。……“头目”愈说愈伤心,愈说愈恨,以至声泪俱下泣不成声。旁边的几个弟兄,先是对霍维华一顿暴打,接着问“头目” :“大哥,你说吧,该怎么处置这坑害忠良的奸臣?”其中一个弟兄喊道“干脆给他一刀,让他见阎王算了!”霍维华听了从头凉到脚,他明白遇见了仇人,来者是给王安复仇的。他忙磕头如捣蒜,连声求饶。只见那“头目”狠狠踢了他一脚,说:“杀了倒便宜他了 ?弟兄们把他大拇指给剁下来,看他以后还摇笔杆子害人不 ?”随着一阵赞同声,霍维华的右臂被人牢牢抓住,紧接着一个弟兄飞快的举起刀朝霍的拇指削去,只听惨叫一声,霍维华疼得歪倒在地上。……

  月上中天,“头目”和几个弟兄骑马快速朝京城方向奔去,等大家摘下黑头套,彼此互相望了望,竟痛痛快快大笑起来。原来“头目”竟是汪文言,而几个弟兄则是汪家的家人。当汪文言一行赶回家中时,天都快亮了,红玉早已备好了酒菜,正准备给他们接风呢 !

  刚进了十月,福建道御史周宗建便向皇上递了《首劾客氏疏》。疏中斥责客氏不过“微劳薄行” ,居然享受一品夫人的待遇;无功受禄,居然得到“重土名田”的封赏,实属恩赐过当。疏中针对客氏不愿离宫,尖锐指出她“恋上不舍,必有所图” 。

  周宗建是苏州吴江人,也是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有远见,遇事敢言。十岁时听父亲讲杨椒山弹劾严嵩的事迹,竟拍掌大呼“杨公大好死 !那严嵩遗臭万年 !”中进士后,曾任县令六年,人们对他的评价是:县无欠税,道无拾遗,民乐其业,读书人一心向善。天启元年周宗建调到京城任御史不久,便发现客魏朋比为奸。当时有人认为客魏容易对付,说他二人就像壁鼠,没有多大作为? 周宗建不以为然说:“小毒蛇已变成了大蛇,乘雾便不可###也!” ,于是首次点出客氏之名,上疏进行弹劾。在明代,御史的权柄极重,常被称为“风霜之任” ,他们弹劾不法,令百官震恐。都察院下设的十三道御史,官阶不过七品,却可以代天子巡查各方,称“巡按御史” ,冠以钦差身份。无须置疑,御史参劾内宫,也属于他们的职权范围。因此周宗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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