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几连的？演习完了我要去采访你！”邵静拉住他。
向毅心里着急，顾不得回答，挣脱开往回跑着伸出两个手指头朝邵静晃了晃。
向毅返回去还臂章，肖洪亮脚步没有停，还没跑到山顶就大声喊：“电台，电台！快叫通团指挥所！”
“报告指……挥所！”向毅上来接过话筒，上气不接下气，“我现地侦察，蓝军主力已完成编队，正在开进，进攻方向七道河。先头突击两个坦克连，后边三个装甲步兵营，炮兵没看到。青石谷方向……”
还没有报告完，耳机里吱吱一阵尖叫，随后是一片沙沙响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向毅焦急地喂喂喂喊了一阵，还是一片沙沙响声，使劲拍打了一通通信兵背上的电台，依然故我。
他把耳机往下一扯，恶狠狠地瞪着通信兵战士：“你，你他妈的混蛋，这时候，你敢给我出故障！”
通信兵战士接过耳机，按在耳边一听吓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赶紧重新呼叫。
还是一片沙沙响声。
向毅吼：“怎么回事！”
通信兵战士嗫嗫嚅嚅说不成话了：“我也不知道，好像……有强信号干扰……”
向毅气急败坏地揪住通信兵战士前襟：“你……我……我他妈枪毙你！”
“穷横什么！”肖洪亮一把推开向毅。
兵头班长当了住持也还是个兵，他看不得当官儿的这么对待弟兄们，竟冒天下之大不韪教训起连长来了：“你给我记住，打赢仗全靠兵给你玩命！上战场枪一响，当兵的是在卖命，都是好兵！你得拿当兵的当弟兄！”
向毅明知自己错了，下不来面子，来了句“军骂”给自己找台阶：“狗日的熊玩意儿，这么明白，怎么住持总升不了方丈啊！”
。。
团政委第十六章（1）
1
“一号一号，听到回答！”
“莫邪莫邪，听到回答！”
……
红军指挥所里乱了方寸，一片紧急呼叫声。
向毅的报告中断后，整个电台通信系统就再也叫不通了。
“政委，还是叫不通，电台被干扰了。”鲍廷玉焦急地呼叫了一顿，无奈地望着姜海河。
“我只听说过电磁干扰，没学过，也没见过这个。现在预备队和炮兵正在行进途中，电话还没架设起来。”跟在鲍廷玉后边的通信股长潘志荣说话声音有点发颤。他倒不是害怕团长把他蛋黄子挤出来，作为通信股长，他当然深知战场上通信中断的严重性。
姜海河站在地图前抱着双臂沉思，没抬眼看他们，也没有说话。
老鲜这个杀手锏太厉害了！
一贯被认为有定力的姜海河也稳不住神儿了，焦急地转腰子。事后作训股长李斌说，从来没见过政委那种眼神，吓得他都不敢看。鲍廷玉也说，多有城府的人急了也能看出来。
按说红军在部署上并没输棋，但调整部署的命令发不出去，有准备也是干瞪眼！两个主力营在青石谷山上守株待兔，兔子绕道跑了全然不知，这仗还打什么打？坦克营转到人家屁股后边等着打溃退之敌，这不是南辕北辙吗！预备队倒是放对了地方，接不到命令，待在三道河山这边，连蓝军的马达声都听不见！八连坚守747高地孤立无援，接不到撤离的指示，被人家吃掉是注定的！二连这把快刀，扔在733高地用不上……有什么比这个还急人的！
这个节骨眼上通信一断，指挥瘫痪，这场代表两个战区、关乎C师命运的较量无可挽回地要败下阵来了！
小闹钟格外忙碌，嚓嚓的响声格外烦人。
时间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讨厌，好像故意跟人作对。你心急火燎，盼着一个什么时刻赶快到来，你没着没落儿没抓没挠儿，闲得难受，它偏偏像发瘟发得浑身没劲，慢吞吞半天不挪动。一旦你时间不够用，想把它留住，害怕失去它，它偏偏像运动员铆足劲儿进行终点冲刺，没命地飞跑。狗日的，不知道是谁先弄出“光阴似箭”、“白驹过隙”这些个成语的，怎么不说它似风筝，似空竹，用线牵着，着急了就把它拽住！
鲍廷玉轻声说：“政委，要不马上派出摩托通信？”
姜海河一抬眼皮：“胡扯！摩托通信哪来得及，摩托车也不能上山啊！光爬到山上也得半个多小时。”
鲍廷玉不说话了。
姜海河表情凝重，继续沉思着踱步：“哎呀，这一手怎么就事先没想到呢，新科技就是厉害！搞了你，你还不知怎么回事！”
姜海河此时的心情，把泰山压顶、心如火焚、如坐针毡、急火攻心之类的形容词，随便捡一个来，都只有不及而无过之。
指挥所里的参谋们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一个个知趣得很，这个当口儿可不是瞎参谋乱唧唧的时候，出不了好主意别添烦，都缄口噤声，小心谨慎，动作蹑手蹑脚，生怕弄出动静来惹没趣。
整个山洞继续被小闹钟嚓嚓响声统治着。
潘志荣凑过来：“政委，不知道信鸽行不行？”
姜海河眼睛突然亮了：“信鸽？”
潘志荣说：“四只信鸽都带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说行不行！”姜海河恶狠狠地一瞪眼。
潘志荣养信鸽儿的业余爱好有年头了，他的信鸽都是好品种，在信鸽协会组织的比赛中，成绩令同行们羡慕不已，一直当心肝宝贝呵护。新团长政委来了搞营区大整顿，家属院不许养宠物家禽，潘志荣的信鸽当然也在清理之列，怎么解释没人理解，不得已送给了信鸽协会的同行，心疼得直掉泪。还是鲍廷玉在司令部交接班时表扬潘志荣忍痛割爱，姜海河才知道了这事。当场表态，说养信鸽跟喂鸡鸭不同，可以做特例留下。潘志荣别提多高兴了，赶紧请人家喝酒吃饭，又要了回来。这次出来演习，他怕家里人给他照料不好，偷偷带进了青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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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政委第十六章（2）
“通信连配属出去的几个战士，信鸽训练倒是都跟着我一起玩儿过，只是没约定接收，不知……”
“死马当活马医！”姜海河等不及他迟迟疑疑的回答，忽地返回到地图旁边，“参谋长，快，组织手写命令！”
几个参谋赶紧聚过来。
怎么调整部署其实是早就想好了的，姜海河开始口述：“命令陈昊副团长指挥预备队，迅速占领雁栖河以西有利地形，构筑临时工事，全力拦阻蓝军先头突击，力争不让其越过雁栖河！炮兵配属预备队，在三道河附近设置阵地。”
鲍廷玉看了看姜海河，怯怯地说：“政委，这可是个硬仗，力量太悬殊，都是轻武器，大喇叭口可以渡河的河滩至少有一千五百米宽，所有坦克都打瘫在河里也堵不死，挖堑壕也来不及。”
姜海河一指地图上雁栖河渡口位置：“把无后坐力炮连也加强过去，肩扛近打！告诉他们，拼死打，只要能迟滞敌进攻速度，能给团长他们争取出两个小时就是完成任务！不是争取，是一定！”
鲍廷玉摇头：“顶两个小时……恐怕……”
姜海河冲他一甩手，接着下命令：“命令青石谷所有部队，迅速下山登车，向五道河机动，从447高地以东以西出击，插断敌人。三营九连搭载坦克，跟坦克营从后面追击，瘫痪其补给保障。都注明，通信已中断，各部以我为主，各自为战，具体打法视情况自行决断。”
参谋们迅速记录完毕，忙着往信鸽腿上绑。
鲍廷玉盯着潘志荣：“你这信鸽行不行？”
潘志荣这会儿信心来了：“都是信鸽协会比赛得过奖的，通信连的几个兵都练过，打胜没问题！”
鲍廷玉点着头：“拦头斩尾中间插，只要命令传达出去，打胜没问题。”
这时，姜海河脸上的肌肉松缓了许多，但不像鲍廷玉那么乐观，眉心里的“川”字还没散开。千军万马生死存亡，全系于四只鸽子身上，一个指挥员能坦然得了吗？
鲍廷玉说：“这一仗啊，老鲜要输了，就是输在过于迷信他的先进设备上。”
“再现代化的手段也不是无法破解的，再新式的武器装备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往往最原始的办法能够对付最现代化的手段。但愿这次能成为一个战例。”
“二连会不会……”
姜海河知道鲍廷玉要说什么，这个担心他也有。害怕二连知道改变了作战方向放弃733高地，蓝军兜屁股追击，延缓主力转移。只有四只信鸽，前敌指挥所、坦克营、预备队和炮兵就都用完了，八连面临被吃掉的命运都顾不了，哪摊得上给二连发指令。
“向毅不是原来那死脑筋学生兵啦，何况还有肖洪亮。敌情他们最清楚，不会不知道733高地的分量。”
鲍廷玉点头：“没有新的指示，他们应该执行原命令。”
2
向毅报告过敌情，心情没有放松下来。
仗不是原来打法了，二连向何处去？
“赶紧归建吧，不然响声都听不见了！”
“妈的，这一仗二连彻底窝囊了，扔在腚沟子里没人管！”
“到哪归建，青石谷？人家还能等我们？向七道河机动没有车辆，徒步赶过去，太阳再出来一次也到不了！”
几个班长排长急得乱嚷嚷。
急人不急人，那里兵力吃紧，这里百十个汉子用不上劲！
连长比排长难当！向毅这会儿想老指导员严跃新了，拍板不拍板起码有个商量啊！
肖洪亮往下风头走着：“你们琢磨吧，我先处理一下头等大事。”
“小心蛇钻你屁股眼子！”苗新开玩笑。
“钻屁股！”向毅眼睛一亮。
大家还莫名其妙，向毅决心下了：“走，占领733高地！”
“还去733高地？”
“对，733！防止蓝军钻屁股，掩护主力部队向土道河方向转移。”
翻过山到达733高地山脚下，望望山顶没有动静，向毅指挥部队成三角队形，马不停蹄急速上山抢占制高点。
团政委第十六章（3）
刚爬到半山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