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货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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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货往事-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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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放在凳子上,打开来给我检查!”

    “是,是,马上给你检查。”赵凯风忙不迭地把黑得如煤堆里滚过的书包放在凳上,一拉拉链,满包杂乱的物品便挣脱了约束,涌了出来。

    “别往桌上放,还是搁地上吧,脏。”老头的不满直言不讳。

    对此,赵凯风有些委屈了:“我这些东西都是衣服,有西装外套、有衬衫、有西裤,买回来都值好几百块!”

    “哦,既然是衣服,就往桌上搁吧,但是其他东西,我觉得还是放地上好。”老人家还是半闭着眼摇着自己的藤椅。

    “哎,中国的事啊,非要你讨价五十,他才还价七十。”赵凯风突然想起一位网友的签名档了。

    赵凯风并没有说谎,肮脏的书包里除了手机,还有半空的“红塔山”一包、半空的塑料打火机一个、衬衫两件、西装外套一件、内裤三条、西裤一条、蓝色牛仔裤一条,然后是压得形同泡菜的“会计从业资格证”一本、“证券从业资格证”一张。只不过,看到这两样纸制品时,老头子不禁瞪大了眼,忙说:“拿来给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于是,赵凯风停住了挖掘的过程,像被捕的小偷向警察拿出行窃的赃物一般颤巍巍地将这两本证书揉平整了,才递交过去。只见看门老头抓起这两份纸制品左右端详了好一阵时间,才又看了过来,缓缓说道:“这些东西是多少钱买的?”

    此时的赵凯风脸涨了通红,语急声高地解释道:“什么买的,都是考的!一个有财政局钢印,一个有证券业协会钢印!请你看清楚了再说,好不好?!”

    “哦。再给我看看,还有些啥东西?”老头头也没抬,似乎并不在乎赵凯风的语调和表情。

    就这样,封面因为这些天来的颠沛流离而被刮花的《富爸爸,穷爸爸》也重见了天日。

    “哦,那我就应该是你的穷爸爸了。”看门老头的幽默几乎让赵凯风恨不得要立刻挖一个洞钻进去。

    接着是一本四边都折了角的笔记本,还是像刚才一样交给看门人。

    “海元证券中都市经纬路营业部2007年年终总结表彰大会。”老头翻开扉页,一字一顿地念道,念完后,停了几秒,才抬起头问了句:“这本东西是你怎么弄到的?”

    “这就是我的,不信你可以看本上的字,我写给你看吧!”回答几乎因此带上了哭声。

    “那就拿支笔在这报纸上写几个字,我对一下!”不依不饶的老头又如变戏法一样从抽屉里拿出张不知道是何年月的《参考消息》,放在桌上。

    “笔呢?”老头俯下身去,打开了一个又一个抽屉,找个不停。

    赵凯风见状,赶忙说道:“谢谢了,我这里有笔。”同时从书包夹层里翻出一枝笔管上用红色隶体字印着“海元证券”的签字笔来,毕恭毕敬地在《参考消息》的页头空白处上写下了“赵凯风”三个大字。

    “你就叫这名?”

    “是的,就是这名。”

    老头看了看“真迹”,又看了看笔记本,再看了看钱包里的身份证,确信没有破绽后,才不耐烦地说道:“你把书包里东西都倒出来吧,一样一样查,太慢了。”一边说,一边伸出左手,手掌翻了180度,手心朝下抖了抖。

    赵凯风只好当着老头的面,把书包口也倒了过来,一颠一颠又一颠,只听一阵“咣、咣、沙、沙”声响过,裂成指甲壳大小的黑布片、不知从何处钻进包中的沙石子,以及一张工商银行的工资卡都掉到了地上。接着,便是一张“利达终身优惠卡”。

    “这两张卡里还有多少钱?”老头问道。

    “这一张是工资卡,大概就几毛钱了,取不出了,还有一张是利达的终身优惠,优惠20%,要和钱一起用的。”

    就在说话当口,老头终于站了起来,只见他捡起工资卡放在桌上,而利达优惠卡则拿在手上看了又看,半晌之后才小声说道:“行了,行了,前天看新闻,利达被曝光了,都是拿假货给人卖,然后拉一大堆年轻人做‘创业型销售员’,实际上就是下线,做传销。你信这个真是鬼迷心窍了。”说罢,一甩手将它扔到了一边,又坐在藤椅上。此刻,赵凯风只是无语地耷拉着头。

    “你的书包里就这些东西?身上没藏什么吧?要搜身了。”老头子看着正提着书包呆立的赵凯风毫不客气地说道。

    “真的没了!”赵凯风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裤袋,扯出苍白的衬里,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悲愤,“你为什么要查我的书包,为什么又要搜我的身?谁给你这个权力的?”

    “我们老板规定,现在是奥运期间,要加强反恐工作,难道不应该吗?把手举起来!”

    就这样,赵凯风只好像战俘一般高举起双手,抬着头闭上眼睛,听任这位难对付的老头摆布。

    于是,老头先是在他体侧拍了一圈,又用拿钱的右手在胸前口袋里掏了一下,啥也没掏到后就只好去拍裤口袋,拍完了一周,似乎一无所获,知难而退了。

    赵凯风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加得意的神态。

    老头退后了两步,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这位不速之客的尊容: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袖黄汗衫配着一条黑色西裤,头发乱如鸡窝,浮肿的眼皮透露着颓唐与疲惫,还有单薄的肌纤维线条和厚如酒瓶底的眼镜。

    好像没看出来什么,老头背过身,踱着步子向着藤椅走去,可在就要坐上的那一瞬间,他猛地一转手,随之而来是突如其来的断喝:“把鞋脱下!检查!”老实说,这声断喝让赵凯风着实吃了一惊。

    “哎,老人家啊,我鞋里没炸药吧?又那么脏,好多天都没脱了,还是算了吧?”赵凯风一边说,一边猛烈摆手。

    “脱、脱、脱,说那么多做什么?检查!”老头露出不容置辩的神态。

    没办法,赵凯风只好脱下那双翻了边的皮鞋,用露着趾头的烂袜子踩在地上,满是汗水的双手压在双膝上,尴尬地抓个不停。

    老头走过来,紧了紧鼻子,拿鞋就翻,果然从右鞋垫下搜出了一堆分分毛毛的纸钞和硬币。“呵呵,这些,是什么啊?还有,下次放东西应该装在袜子里,这样可能难发现一点。”老头露出一丝骄傲的微笑来。

    “这个,都是我好不容易才攒出来的,是最后防身的零花钱。”赵凯风低着头,声音小得似蚊子叫。

    “我数数看,一、二、三、四……就十块,怎么搞的?还有没有其他的?”老头一边说,一边又拿起皮鞋翻了好几圈,粗暴的检查使左鞋的一大块底板沿着豁口坍塌。赵凯风不禁大声喊道:“我的鞋啊!”

    “你紧张什么?一双破皮鞋,垫子还是新的,底就解放了。我看真是不买也罢!你看看我这双胶鞋,二十块钱,走风走雨也快十年了,老鼠磨牙无数次,一样能穿。”老头一边说,一边站起来“踢踏”了两步,让赵凯风好好把绿胶鞋看了够。说到这里,看门老头又拿起刚刚搜到的那堆钱,念叨起来:“又不是要你这点钱,喝酒都不够。”一边说,一边把钱放在裤口袋里。“好了,我领你去找领导说说,拿张表过来,你在这坐一坐,填一下,顺便帮我收拾一下这房子。对了,填报时要注意了,这可是我们的入职审查表!”说罢,这位守门的老领导就走了出去。

    赵凯风看着因为“安全检查”而满屋狼藉的物件不禁叹了口气,立刻收捡了起来,就在把西装裤装进书包的当口,地上的手机响了,是“嘉彦”。已经和他失去联系一个多月了。

    “喂,是嘉彦吗?还在海元证券吗?”赵凯风喜出望外,以至于把刚才的尴尬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好,凯风吧?我早就不在证券行业干了,你走两个星期不到,我也被裁了,现在我在上海,《首席财经》报社,写金融前线,今天有篇讲金融海啸的稿子,是不是和前一段时间大宗商品价格飙升有关系?”

    “是的,自2007年次贷危机爆发后,作为‘全球央行风向标’的美联储便屡次降息,从最高的6。25%逐步降到现在的2%,释放了数以万亿计美元的流动性进入市场,特别是以美元计价,占全球份额近89%的期货领域,期货价格被推高后,进而随着合约交割成为现货价格,以致实体企业原材料成本居高不下,这也是造成金融海啸的重大原因之一。可以讲,金融海啸的本质原因仍然在于实体经济,是实体经济空虚化积累的种种矛盾在金融上爆发。”一说起老本行,赵凯风就如干枯的草履虫在水滴的滋润下又活过来一样。

    “真是谢谢你了,我有头绪了!”听着赵凯风说完自己的想法,电话那头也兴奋了起来:“有机会来上海,我请你吃饭!”

    “哎呀,都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说这样见外做啥?对了,你和小玫怎么样了?”

    手机那头是长久的沉默,中间夹杂着提醒资金所剩不多的“嘟、嘟——”声,大约过了一分钟,那边才说道:“都被套惨了,所有人,股灾啊,幸亏爸妈找了人,才暂时摆平,小玫不是我们这类人想的,现在没联系了,去上海也是为了换个地方。你呢?”

    该轮到手机这头沉默了,只是时间没有那么久,赵凯风转眼间便摆出副志得意满的表情说道:“转行搞建筑了,比证券公司好——”突然,手机断线了。赵凯风这才想起,自己上一次给手机充值也是在一个月前,那次是踯躅了半天才从兜里掏出50块,对着书报摊的阿姨说:“充30,找19。”一块钱照例是“手续费”。

    转过头,他突然发现看门老头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口,手上还拿着张表格。就在这时,老头才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什么美元、欧元,几千几万的,现在先把表填了,都没收你的介绍费了,已经很给你优惠了,年轻人。”

    赵凯风忙不迭地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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