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绝代·禁宫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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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绝代·禁宫柳-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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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在迷蒙中,他还没忘记将王盔摸在手中,强自支撑着。
  依稀有狂妄的笑声,广庭华柱下黑压压站满了宫人内侍,手中的铜盘酒盏变成了短刀长剑。张公公阴鹜的瞳仁在眼前晃来荡去,肖焜恍惚地记起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几乎就在他努力眨巴眼睛的同时,张公公两排牙齿森然一闪,慢慢地撕下脸上的面皮。
  “肖止昆,宋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遥遥地,一声声呐喊,滚雷似的从宫门传来,仿佛能掀了整个皇宫。“杀死雍武!报我祖先!”
  已经站起身的雍武倒抽口气,尖锐地叫喊:“来人哪,护驾!护驾!”
  弩张剑拔的殿内,那声音惊心动魄地混响着。
  皇后的脸上失了血色,顾不得什么,直直地朝着肖焜喊:“焜儿,焜儿!”
  日影投进殿内,只有森森刀光剑影翻腾在金砖上,四面全是喊杀声,似乎有千军万马在远处同时响起,正朝正殿冲杀过来。
  肖焜的脸色变成灰色,不得不扶住了玉柱,青铜王盔从手中落下,当的一声碰到白玉栏杆,又顺着台阶滚到了宋鹏的脚下。
  宋鹏弯身拾起,脸色阴狠,透着似笑非笑的诡异,“肖焜,让你快活一年又三个月了。宋某一直厌恶自己会被你这种年轻人利用,也不得不佩服后生可畏啊,连亲弟弟也敢下毒手。那些流言是我派人放的,心虚了吧?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说完,手指在王盔上面敲了几敲,嘲讽道:“雍武不会是年老体虚了,或者昏馈糊涂了吧,竟然被你儿子骗得团团转。”
  话说到此,一步一步朝着台阶走去。雍武打了个冷颤,全身的寒毛根根都竖了起来,他步步后退,伤心欲绝地喊:“焜儿,你不是说要效忠父皇吗?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群臣里有人挣扎着起来,想冲过来护驾,只见一道血光,那人瞬即趴在了地上,身首异地。喷洒出来的血溅在雕龙玉柱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殿内一片惊呼,雍武脚下不禁一软,几乎是歪在龙椅上,全身瑟瑟微颤。
  “宋鹏,你想要什么?”
  一代帝王,生死却在别人的股掌之间。
  宋鹏将王盔戴在头上,连眉毛都不曾动一下,阴狠的眼神让雍武震了震,“重拟圣旨,说是你心甘情愿将翼国皇权交还夜氏、冷氏手中。至于你们的狗命,等宋某北上与貂宣王谈判后,再作论断。”
  雍武已是密密麻麻的一头汗,他知道自己就是宋鹏与轺宣王示好的最大筹码,这祖先打下的江山,这身家性命,就要被他们随意宰割…… 到底泄了气,只好老老实实照宋鹏吩咐的办。
  “来人,笔墨伺候。”他有气无力地说话。整个殿内人影横斜,外面纷杂的打斗声在细微的凄哀的哭声在后面回响,细听时,对在时不时地响起,声音逐渐安静。
  只有自己知道,眼前的焜儿不是以前的焜儿了。
  仿佛只是看着一个与己无关的方块黄续缓缓铺开,雍武提笔微微蘸墨。心头涌起酸楚,眼陡地一花,提笔的手在半嗽触手间,竟是灌了铅般沉重。
  “不要再犹豫了,没人会来救你,宋某没心情等。”
  雍武无奈地垂下眼帘,戚戚的心略微平蔽心情。
  雍武举玺盖印,殿内一片饮泣声。
  宋鹏哈哈大笑,双手捧着圣旨快步走向殿外。
  遍地狼藉,宋鹏的手下黑压压站在殿外。宋鹏临风站立,高举手中的圣旨,力道发狠地,似要将之举到空中,让全京城,甚至连浩浩而来的轺宣王也能看到。
  “恢复皇权!大柬万岁!”欢呼声响彻云霄。
  与之相应的,是凄厉的号角声,从南面的城门而来,悠远低沉,却足够让皇宫里所有的人都能听到。
  宋鹏一惊,暗想,京城里兵将已空虚,哪里来的号角声?于是唤道:“快去打探下出了什么事。”  不消片刻,手下前来察报,“宋爷,轺军杀到城下!”
  宋鹏一愣,又恍然笑道:“轺军来得真快,果然不同凡响。派人守住皇宫,我速速与轺军谈判。”
  人们在惊慌不安中等待一场战争的到来。凝月也在这样的气氛中,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客栈的老板娘敲门进来,神色惶然,“叫你家孩子别哭了,把轺军招来了怎么办?”
  凝月微笑道:“不会有事的,他今日性子急了点,过会儿就好了。”虽然这么说,还是抱起了霆儿,边哄边推开了紧闭的窗门。
  外面的阳光洒进来,依稀能看见南城的一角。凝月凝神而望,嘴角勾起一缕微笑,“霆儿,你父亲就在城下,他是不会伤害京城百姓的。等你长大了,也要成为你父亲这样的人。”
  霆儿似被什么触动了,他停止了啼哭。他仰着小脑袋,咿呀了一声,大眼睛闪着晶亮。
  此刻,轺国五万大军列开大阵,以排山倒海之势出现在京城的南门外。时隔一百多年,京城上空再次燃起战争的硝烟。指挥这场战争的,却是翼国的庆陵王,肖衡。
  赢旗迎风矗立,掌旗者是原书生冷凝天。旗下,肖衡一身金色甲胃,黑色绣金斗篷,冷鹜的目光凝视城头,恍若一尊金装天神。
  而今天下,哪有轺宣王如此气度?
  恩怨分明的轺宣王最是感念翼国,对肖衡的赞颂,在轺国不期然弥漫开来。肖衡帮轺国铲除北胡后,轺国安定,兵士大多解甲归田,剩下的步兵战斗力极弱。而如今肖衡请求合众杀回翼国,在轺宣王眼里如骤然一声惊雷,一时犹豫不决。肖衡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以浓浓的天下情怀感化轺宣王。轺宣王原本感佩肖衡的慷慨豪迈之气,一阵叹息后,重新招兵买马,勤奋操练,不到半年就在肖衡手中练成一支威武之师。
  如今这支威武之师,横扫翼国北部,其中不乏如李副将那样的投奔者,以无可阻挡之势隆隆而来。
  宋鹏下了王车,踏步走上城墙。在皇宫被控制之时,这里也是被迅速地占领了。
  馥江惨败后,宋鹏在一年多的日子里潜伏下来,他纠集所有兵力,准备孤注一掷。
  如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翼国皇权手到擒来,怎不叫他洋洋自得?放眼望向城墙外,远处招军已经凝成一片辽阔的黑色森林,族旗翻动,森旗舒卷,斗大的“轺”字在城头看得分外清楚。
  宋鹏面带笑容,朝城下喊道:“请问,轺宣王在不在?”
  听到轺宣王并未随军,他又客气地喊道:“请主将出来说话。”
  肖衡策马而出,一身甲胃在太阳下闪着金光。宋鹏抬手遮阳,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肖衡!”旁边眼尖的宿卫如见鬼魂,惊叫起来。
  声音刺得宋鹏心倏地急跳,再次凝眸看去,眼珠子凸得比铜铃还大。而肖衡的眼光与他对峙,他似乎有点儿吃惊,随即眼光比日光还刺目,逼得宋鹏心惊肉跳。
  “弓箭手!擂石!快点准备!”宋鹏好容易清醒,嘶声朝后面喊道。与此同时,肖衡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不给宋鹏喘息的机会,长剑一挥,“攻城!”
  须臾之间,黑色森林变成汹涌的黑潮,沉雷隆隆滚地,号角响亮,招军步兵方阵抬着云梯,黑云翻卷一般朝城墙压来。
  城墙上原本被降服的翼国守军,他们历来对肖衡狂热膜拜,听说是肖衡神奇出现,顿时精神振奋。他们夺下敌方手中的剑矛,呐喊着夺命厮杀。于是城上城下,到处是山呼海啸般的打杀声。
  在磅礴撼人的攻势下,宋鹏手下竟被全数吞噬了,片刻,箭楼两端的城墙上盔明甲亮。
  轰隆隆的巨响,南城门大开,随着急促凄厉的号角,一对对全副武装的骑兵涌人城内,如暴风骤雨向皇宫卷去。
  震耳欲聋的喊杀声震醒了肖焜,他睁开迷离的眼睛,此时正是肖衡杀进皇宫的时候,殿内只有零星还未醒转的朝臣,连皇帝、皇后都没了人影。
  他踉踉跄跄地起来,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片悲凉从脚底弥漫至全身。
  外面杀声震天,只有这个地方如同坟墓,寂静得让人发寒。心念电闪间,他醒悟到,自己被彻底抛弃了。
  荣贵与糟粕就在来回之间,在还未将身上的衰服焙热的时候,他即成了被天下唾弃的人。
  能怪他吗?
  恨的是这个宋鹏贼心未改,他这次是完完全全败在他手中。
  他发出一声凄烈的长啸,发泄着内心的惶恐,从地面上操起一把长剑,冲出了殿门。
  他在大殿廊下兜转,眼冒杀气,疯狂地寻找宋鹏的踪迹。钟鼎广场一片厮杀声,宫女内侍纷纷逃窜,血腥飘溢皇宫上空,连垂地拂面的宫柳也被染上了血色。
  “庆陵王来了!”
  “庆陵王没死!”
  肖焜的耳际轰鸣作响,他直愣愣地站在白玉台阶上,恍惚间有千军万马驰骋而过,无数的黑旗望风披靡,肖衡马上纵跃的身影。
  是梦幻还是现实?肖焜不禁纵声大笑,依稀看到那条金红大蟒正张开血盆大口……
  一群人出现在台阶下,神情复杂地望着逐渐疯狂的肖焜。
  “焜儿,你为何要这样?”皇后又高又急的声音。
  她的话却被雍武严厉呵斥,“休要怜悯他,联没有这样的儿子!”
  皇后哭出声,硬咽道:“先祖孝公,向来是威严与仁慈并存。馄儿,你无情无义,骨肉相残,有朝一日母后如果成了绊脚石,你是不是也要将亲娘扫开?”   “谁想做仁慈君主,谁就会灭亡!”肖焜森森丫笑,声音冷如冰霜,“王权是鲜血浇灌出来的!没有鲜血浇灌,就没有王权的光焰于千古圣王贤哲,为了维护权力,不照样铁着一颗心,为的是建立帝王功业!”
  雍武手指着肖焜,气得全身发颤,“千夫所指,众口砾金,你到最后也只是人所不齿的暴虐君王而已!”转身下令,“拿下这个逆子,按宫法治!”
  肖焜将长剑横在颈脖,嘶声叫着:“来杀我呀!来杀我呀!”
  一圈御林军手足无措,谁都不敢上前。皇后悲坳地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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