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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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丝人-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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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我记得。”
 
    “他的记忆就像这样很稳定。船是歌词,所以我想这个故事的世界,是从他的大脑里蹦出来的。”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实际到这个橘子共和国去过咯?”海利西问。
    “可以说对,也可以说错,海利西。他的确去了某地,遇到某些人。只是这个某地变成橘子共和国,而某些人则变成芮娜丝和她爷爷,以及那只熊。怎么会这样呢?是Lucy in the Sky害的,这首歌大大地扭曲了他的记忆。”
    “所以,由歌曲引出故事里的种种,在艾刚的生活中,是真实存在的吗?”
    “海利西你说得没错。《重返橘子共和国》里所写的东西,还有这个国家,都是确有其事。只不过对艾刚而言,这一切不在地图上,而是存在流行音乐的世界里。”
    “嗯,那么实际上呢?”
    “我想实际上也存在,就在地图上的某处,否则他不可能对于离开了六年的地方,还如此念念不忘。只是,人和精灵可能不是住在树上,那是被歌词影响,和真正的记忆重叠、抹消后鹊巢鸠占的新片段,虽然和真实记忆很相似,但实际存在的事物又和这个片段不一样。”
    “因为片段取而代之?”
    “某部分是如此,被转换了。”
    “某部分?其他的呢?”
    “应该有原封不动的事实片段存在。”
    “嗯,可以区别吗?”
    “很难吧,因为没有记号,不过应该可以。”
    “总之,这些是和Lucy in the Sky有关系的地方?”
    “一定有关系,错不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因为对他来说,Lucy in the Sky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对一个完全不知道披头士的生物学研究生吗?”
    “没错,海利西。为什么发生这种事?这是极为重要的问题。”我边踱步边说。
    “重要而难解的问题。歌词可以这么正确地浮现脑海的话,这首歌他一定反覆听过无数次。”海利西说。
    “难解的问题,通常是解决事情的重大关键。”
    “但是,洁,他对歌曲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是吗?马卡特先生。”
    “是的。”艾刚点点头。
    “我不认为他热衷听披头士的歌,可是不听又没办法记住。”
    “对,这一点很确定。就算大脑是万分神奇的机器,毕竟还是一台转换器,没有材料什么都做不出来。除非给它完整的资料,否则也编不出轮廓这么清晰的故事。”
    “换句话说,歌词要记到会唱的程度才行。但是艾刚却连一首流行歌都不会唱。”
    “这么一来,关联性就更强了。既然他当时连一次都没有和朋友边弹吉他、边唱Lucy in the Sky的话,就表示这个音乐兴趣无关。我们在寻找的事件和这首歌就有极紧密的关联。”我说。
    “和什么有关?”
    “不清楚。总之,不管多么不可思议的事都有可能。过去,他曾经反覆听过这首歌,或者因为某件极为印象深刻的事听见了这首歌,让他得到深刻而决定性的铭印。我可以肯定和音乐兴趣没有关系,这一点毋庸置疑,海利西。”
    海利西双手抱胸,开始说起故事来。
    “听你这么说,我想起一个恐怖的故事。这是我采访一位精神科医生时听到的故事,是发生在美国西岸的真实案例。有一名年轻的女精神病患,只能正确记住一首爱尔兰民谣,但是那并不是美国年轻女子会知道的名曲,而是传唱在爱尔兰乡下、不为外人所知拙朴又古老的曲子。这原本是一个谜,但经过调查后发现,她在幼儿时期,似乎曾经亲眼目睹母亲被强盗杀害的现场。强盗偷偷潜到母亲背后,用铁锤敲击、杀死她。母亲死亡之前,嘴里唱的就是这首爱尔兰民谣,因此这个女病患对其他所有的记忆都很模糊,唯独这首歌记得很清楚。”
    “喔,”我点点头,“原来还有这么具冲击性的悲惨听法。”
    “也许艾刚的状况不至于那么悲惨,但差不多是这么回事。问题是,他是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听到那首歌的。”海利西说完,问艾刚:“艾刚,你不记得了吗?”
    没有用,如果他记得,就不会写这个故事了。这个故事就像是他的大脑因无法作业而发出的惨叫。艾刚摇摇头。
    “他好像不记得了。但是,洁,你也该投降了吧。不管你是个多么优秀的脑科专家,终究是艾刚人生的局外人。聪明如你,大概也不知道我家书桌抽屉里放了什么东西吧。被隐藏起来的事实,在你的学识范围之外,我们这些局外人是不可能了解的。”海利西说。
    我摇摇头说:“我不这么认为。透过推理,应该可以查明清楚。”我说出我的想法。
    “推理?”
    “是的。”
    海利西听我这么一说,笑了出来。
    “连我抽屉里的东西也可以?”
    “如果你要的话。”
    海利西笑出声,“那是奇迹。根本不可能做到。”
    “我不这么认为。用目前为止的资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做得到的话,我向你脱帽致敬。”
    “首先应该要查明的是时间。某个时间、某件事情发生在他身上,接着又开始了某事,也许他被卷入这件事当中,甚至还害他产生铭印障碍。到这里为止可以吗?海利西。”
    他想了一下,点点头说:“嗯,对。可以。”
    “这个时间,大概就是他记忆消失的时间点,也就是他记忆停止的时间点。要锁定这个时间点,其实并不困难。”
    海利西望着空中,眼神中带着质疑。
    “我们今天重复了三次的初次见面。而且古怪的对话,好像演戏时的彩排,也了解了好几件事。我们要灵活运用这些资料。”
    “嗯,很有趣。”
    “已经完成的对话中,他的谈话内容,有的有改变,有的维持不变。维持不变的事情之一,就是希区柯克。尽管对于比较喜欢希区柯克或塔科夫斯基这个问题,他的答案有改变,但是这位导演在‘鸟’之后的作品,他每部都有看,这件事情一直没变;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希区柯克电影的上映年份当作标准。”
    “原来如此。”
    “他持续看电影,而且认为希区柯克的最后一部电影是‘狂凶记’。‘狂凶记’之后上映的‘大巧局’,在他的脑子里并不存在。”
    “确实如此。”
    “‘大巧局’是1976年上映的,而‘狂凶记’是1972年。因此,那件某事,就是在七二年到七六年之间发生的。”
    “是吗?嗯,没错。”
    “此外,我们还知道了哪些事?首先,马卡特先生的科学知识很丰富。”
    “嗯。”
    “他的知识范围包括天文学、生物学、恐龙和原始人类,十分多样化。但也有可以排除的类别,像他对抽象画和流行乐就不熟悉。”
    “啊,没错。”
    “他对重力和质量学也不熟悉,对脑科学好像也没什么专业知识;天文学的知识也实在很有限。最了解的应该是恐龙学,因为他曾经是恐龙月刊的忠实读者。”
    “嗯,对。”
    “即使如此,他却对让撼动世界、巨大陨石冲撞地球这个导致恐龙绝迹的学说,完全一无所悉,而且他也不知道犹加敦半岛发现陨石坑的事。这也难怪,那是1991年发现的。他没看过伽利略太空探测船拍摄的欧罗巴的照片,因为这也是最近的事情。这些事实都和我们的观察结果没有矛盾,他的确没有七六年以后的记忆。”
    我走到架子旁,拿起了地震龙的玩具。
    “他也不知道这种地震龙的发现。这也难怪,因为这种化石最早是在1979年发现的。落基山脉的正式调查,从八五年开始,正式论文的提出和命名为地震龙,则是在九一年。” 

    我把玩具放回架子上。
    “所以难怪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超龙和阿根廷龙。这两者的发现,让全世界的恐龙迷都兴奋莫名,他也应该是其中之一,因为当初的发表说它全长好像超过30公尺。其实这个数字灌了很多水。。。。。。”
    “是吗?”
    “恐龙学这种东西,和好莱坞拍摄的‘侏罗纪公园’或‘哥斯拉’电影差不多,现在的学者们都热衷于找寻最巨大的恐龙,而且世界最大的恐龙的名字,每年都会改写。”
    “哎呦。”
    “有时是脊椎骨的数量增加,有时是尾骨又多了一截。总之,超龙是在1972年发现的,而阿根廷龙则是在隔年七三年发现的,马卡特先生知道这两件事。这么一来,时间就更明确了,那件某事发生的年份,,就是七四年或隔年的七五年。”
    “嗯。”海利西点点头。
    “而且七五年发生了雷龙(brontosaurus)消失的预兆。”
    “是吗?”
    “对,是稍后才被证实的。但在七五年初,就有研究学者发表论文,主张被视为雷龙(brontosaurus)的骨头,其实是已知的迷惑龙(apatosaurus)的一部分。马卡特先生也完全不知道这个学说。也就是说,那件某事大致上可以肯定是在1974年发生的。”
    “嗯,原来如此。”
    “这也和马卡特先生认为自己现在的年龄是27或28岁一致。27岁的话是七四年,28岁则是七五年。”
    “嗯。”海利西低沉的回应。
    “这么一来,时间知道了。那么,七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是接下来要推测的事了。”
    “说得也是。”海利西起身,又重新坐回沙发。
    “这件某事,不但显示马卡特先生兴趣的方向,也和Lucy in the sky有深刻的关系。对不对?”
    海利西点点头说:“应该是吧。这就是所谓逻辑推演的结论嘛。”
    “我们得到的无数资料里,隐藏着很多暗示。虽然诡异的点太醒目,会混淆我们的视听,但是我们必须慎重琢磨、推理,挑选出正确无误的来使用。”
    “哎呀,好难啊。这么想的话,资料确实好多。”
    “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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