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吴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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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吴蔚-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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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丽正看得目不转睛,忽听得阿飞叫道:“快看!快看那个人!”古丽顺着他手指望着,却看见一名披着墨绿斗篷的人正走在前面。
  古丽道:“呀,那不是跟芙蕖在树林中说话的那个神秘巫师么?”阿飞道:“不是,这巫师比树林里那个人要高出一个头,但这两个人肯定是一伙的。走,我们跟去看看他搞什么鬼。”
  那人丝毫没有留意到背后有人跟踪,径直朝位于王都东南边的王宫走去。王宫上下焕然一新,正张灯结彩,鼓乐喧天,庆贺二王子须沙新娶乌孙公主。那人到得宫门前,对黑甲武士说了一句什么,武士便立即恭恭敬敬地领着他进去了。
  古丽道:“啊,该不会是于阗国王请了巫师施法,在楼兰释放瘟疫吧?这里守卫这么森严,我们要怎样才能见到怀玉公主啊?”阿飞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见天色不早,只得道:“我们找家客栈住下,明日送了这几封于阗军士的家信,顺便打听一下再说。”
  进了好几家客栈,均是人满为患。原来于阗二王子须沙新娶乌孙公主为王妃,来了不少道贺的使者,加上大批的从人和艺人,官方的驿馆难以住下,便征用了民间客栈。
  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偏僻些的客栈,看起来住客也不多,进去一问,却也被官署征用。好在阿飞以前领商队来过这里,店家还记得他,勉强答应道:“本来官署交代不准接待外人,你既是熟客,住进来也无妨,不过千万不要惹事。”
  阿飞满口答应,牵马到马棚,卸下马鞍,取了行囊,正要叫古丽进房时,却见她在堂中与几名住客谈得正欢。这些人居然都是龟兹国的乐人,这次是跟随龟兹使者来西城,为须沙王子贺喜新婚。
  西域诸国以于阗国人最好音乐歌舞,然而天下最好的乐声却是在北疆的龟兹国,管弦伎乐样样齐全,乐器有竖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箫、篦篥、毛员鼓、都眃鼓、答臘鼓、腰鼓、羯鼓、雞籹鼓、銅鈸、貝、彈箏、候提鼓、齊鼓、檐鼓等二十种。就连经济文化远较西域发达的中原也格外慕尚龟兹音乐,“有龟兹之声”是对善乐者的最高称赞。
  古丽的母亲白月是龟兹有名的琵琶手,乐人中居然有一个名叫白贝的是她的弟子。古丽本不认得白贝,但他正在堂中抚弄琵琶,她一见那琵琶正是母亲提过的旧物便立即叫出声来。虽非故人,却在他乡相逢相认,当然格外激动。白贝听说古丽也会弹奏,当即将琵琶递了过来,古丽弹了一首《善善摩花》,居然像模像样。
  正巧领队进来听见,见古丽容颜美丽,身姿窈窕,忙问道:“你可会跳舞?我们这里有名舞伎生了病,还缺一名伴舞。一会儿就要去王宫表演,临时找不到人替代。”古丽一听可以进去王宫,忙道:“我会,我会。”
  阿飞在一旁听见,也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便低声交代了几句。古丽一一应了,跟着领队进去,与其余三名舞伎大致练习了一下舞步,领队见她还算不错,便决定由她添补空缺。四人换上舞服,均是一样的打扮——红摸额,绯色小祅,白色布裤,帑乌皮鞋。古丽颇觉有趣,对着铜镜照来照去,却被领队连声催促,忙跟着众人出来,登上马车,往王宫赶去。
  于阗王宫倚山而建,坐南朝北,东面即是玉带一般美丽的玉龙喀什河。夜幕中的王宫灯火通明,愈发显得金碧辉煌。
  龟兹乐人在王宫门前被拦下,一一查验身份后被带进门房中,有武士和侍女进来,往各人身上搜过一遍,确认并无兵器,这才给每人发了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各人的名字,让众人挂在腰间,好当作标识。等了一会儿,有武士赶来,喊了一声,领着诸人进来王宫正殿。
  大殿异常空阔,高达二十余丈,地面均是以大块大块的白玉铺成,映着熊熊灯火,发出晶莹的光芒,奇幻无比。尽管大殿中戒备森严,但依旧冠盖云集,好不壮观。西域各国的使者宾客在大殿两侧寒喧,推杯换盏。酒是波斯的葡萄佳酿,菜是各色的山珍野味,真是数不尽的奢华。
  殿首正中坐着于阗国王希盾和王后菃秋,左下首则是大王子永丹,右下首则是二王子须沙和新娶的乌孙公主,公主金发碧眼,颇为妩媚。
  古丽见永丹王子身边的位子空着,忙挤到领队身边,问道:“怎么不见怀玉公主?”领队道:“听说怀玉公主怀孕了,大概是身子不便。”古丽闻言,不免忧心忡忡,担心难有机会见到公主。
  忽听得一声罄响,有人高声叫道:“龟兹为陛下、殿下献舞。”
  弦乐声登时响起,古丽不及思虑更多,只得跟随其他舞伎走到殿中。先是一曲《万岁》,献给希盾国王夫妇,再是一曲《长乐花》,献给永丹王子,最后一曲则是《同心髻》,献给须沙王子和乌孙公主。按照惯例,被献礼者要起身饮酒道谢。当须沙王子站起来的时候,不知怎的,古丽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仿佛眼前这个人她早就认识了,有一种像亲人般的熟悉。这种感觉是如此令人心醉,以致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怔怔朝他走去。
  一旁宿卫的黑甲武士见古丽神色有异,正要上前阻拦,幸得在一旁伴奏的白贝机灵,抢先上来将她拉住,低声道:“我们该下场了。”古丽挣扎叫道:“不,我认得须沙王子。王子!须沙王子!”
  几名黑甲武士抢过来,强行将白贝和古丽带到殿侧。须沙却走下台阶,走过来问道:“姑娘是叫我么?”古丽道:“嗯,王子,我认得你。”
  须沙道:“你是楼兰人?”古丽道:“不,我是车师人,我母亲是龟兹人。我以前肯定见过你。”须沙温和一笑,道:“我只去过墨山和楼兰,从来没有去过车师和龟兹。”他是今日的主人,不能久留,便命武士送二人出去。
  白贝抹一把额头冷汗,道:“多亏二王子大度,没有追究。古丽,你可不能再这么冒失了。”古丽道:“可是我真的见过须沙王子。”悻悻出来王宫,回来客栈对阿飞说了经过。
  阿飞道:“须沙王子在墨山和楼兰的时候,你人还在车师,应该没有见过他。也许是你认识的某个人跟他长得很像。”古丽歪着头想了半天,道:“没有这么个人,兴许是我弄错了。”阿飞发愁道:“我人在王宫外,进去王宫难吐登天,你有机会进去,却没有机会见到怀玉公主,这可要如何是好?”
  事情当真凑巧得很,阿飞帮着带信的一名军士的父亲在佛寺当杂工,据他说怀玉公主信佛,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拉瓦克寺烧香拜佛,风雨无阻。阿飞眼前一亮,道:“明日不就是十五么?”忙送完家信,见天色还早,便带着古丽去市集购买干果。
  于阗饮食以甜食为主,进食粳沃以蜜,粟沃以酪,果品诸如当地盛产的葡萄、桃、杏、梨、桑椹、石榴、枣、榅桲等在食谱中占了很大比重,民间晾制干果的技术十分高超。古丽买了一大口袋,预备带回去分给亲朋好友。
  虽然中原早已经用铜钱、银两作为货币,但西域一直采用粮食和布匹做为货币,粮食包括谷物和高粱、玉米等,布匹包括棉布和丝绸。不过,丝绸之路兴盛后,东西方的各种货币也开始在西域流通,尤其以中原的五铢钱最受欢迎,金银反而还在其次。而西域人得到金银后,往往不是将其作为货币流通,而是打造成各种器皿,如酒壶之类,这点尤其令中原人惊讶。
  二人买完于阗特产物品,便回去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双双赶来拉瓦克寺,装成香客混进寺内。
  拉瓦克寺在西城西十里处,原是于阗开国国王为罗汉僧所建,主殿是一座巨大的方形建筑,正中央筑有圆塔,塔周围环绕有圆形步廊,供香客礼拜。廊道周壁塑有八十余躯立佛像,像间又穿插有佛、菩萨、天王像及乘鹅车的月天像。
  圆塔的正北方新立了一方石碑,上面刻着几行中原汉字。阿飞问过僧侣才知道,这是怀玉公主亲书题写的誓约,约定于阗国人不得杀蚕,要待蛾飞尽才可以抽丝。
  古丽道:“看来那些称于阗已经生产出丝绸的说法是真的。阿飞,以后那些波斯商人都不用再去中原购买丝绸,再也不会经过楼兰,你怕是当不成向导了。”阿飞道:“是啊,我改去放羊放牛好了。”
  口中虽然说笑,也不免为母国忧心——因为楼兰经济富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它是西域东边的门户,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对过往商人抽实物税是国家赋税的重要来源。若是于阗当真生产出了堪与中原媲美的丝绸,那么西方商人自会来于阗大量购买丝绸,再也不用冒穿越沙漠戈壁的风险,而东边中原本身就是丝绸大国,如此,楼兰将会损失一笔数目巨大的税收。
  古丽却没有他想得这般深远,笑道:“不用去放羊放牛啦,我家有的是钱,阿爹又只有我一个女儿,你可以到我家当女婿。”
  阿飞一愣,却见古丽已经红了脸,低下头去,无限娇羞的样子。正望着她发怔,忽听得有人叫道:“怀玉公主到了!闲人快些让开!”回过神来,忙拉着古丽让到甬道边。
  只听见环佩声响,一名云鬓女子扶着侍女往石碑方向而来,数名黑甲武士跟在身后。那女子挽着高髻,珠围翠绕,华冠丽服,美艳无比,腹部已高高隆起,显是有了身孕,只是神情落落寡欢,脸上不见一丝笑容。阿飞料到她就是怀玉公主,忙叫道:“怀玉公主!”
  于阗是个实行一夫一妻制的国家,妇女地位很高,跟男子一样抛头露面。怀玉公主早已经习惯街边百姓的欢呼,只微微点点头,便继续往前走去。
  阿飞道:“公主!公主!小妹!”怀玉公主身子一震,立即停了下来,转头问道:“谁在叫我?”
  阿飞忙从人群中挤过来,却被黑甲武士拦住。阿飞叫道:“是我,公主,是我叫你,我有要事要禀告公主。”怀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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