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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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孽情-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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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应该的。”

  “表哥,你离家那年,我才十二岁,你不知道,那天我姐牵着我,立在岸上,一直目送你坐的揽载船出峡口。”

  “那天,你姐来了?”

  “来了,站得远远的,我姐不想让你看见,她那时对我说,你将来一定会大有出息的,果然,回来就是军官了。”

  “惭愧,我哪算有出息。”

  “表哥,这些年,你都去了哪些地方啊?”

  “也就广州和长江沿岸的几个城市。”

  “那些城大吗,繁华吗?”

  “大,特别像上海、像广州。”

  “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去那些地方看看多好啊。”作为乡下姑娘的凌惠菁,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能的,一定能的。”

  “表哥,那些地方的女人漂亮吗,嫂子哪里人,我猜一定长得漂亮吧?”

  “我还没结婚。”

  “啊,为啥?”

  “不知道,总没能遇着称心的,像你姐那样的。”

  “我姐曾经对我说过,你是个好人,好男人,哪个女人嫁给你,都会享福的。”

  两人沉默下来。

  咚…咚!不急不缓,不轻不重,落点有序的鼓点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幽远空灵地在院坝上传递,在树林里萦绕。相伴的是道士的吟唱,沉缓悲伤,叫人不敢高声说话。

  夜境森森。

  一股河风上来,摇得篱笆边的树一阵哗哗响。

  “哎,这河风好冷,你看我的手。”说时,凌惠菁将小巧的手举在眼前,口齿哆嗦着。

  关鸣川就势将那手捏住,果然冰肌玉骨的感觉。

  凌惠菁小声嘟囔:“别。”轻轻往外抽手,那动作仿佛鸟儿对温暖的窝之恋恋。

  关鸣川稍加握力,小鸟儿样的手立刻温驯下来,任他牵持着往树荫走去。

  走进树荫,他开始粗鲁地吻她。额头、眼睛、两颊,最后粘在了嘴唇那里。好久,两人分开来喘气。

  “你喜欢我吗,像喜欢我姐一样?我姐对我说,你喜欢过她,是吧?”

  “我喜欢你,真的。”关鸣川更紧地搂住。接下来又是一阵长吻。

  “那么,你会娶我吗?”

  “一定。”

  说时,他得寸进尺将手伸进凌惠菁亵衣里,去揉她的乳房。她捂住那手,让它紧贴自己的身体。他又将手伸进她下身,那感觉像接触着一团柔软的羔毛,浑身血液开始涌起,他去解她的裤带。

  “别。”凌惠菁用羔羊般柔顺的眼神哀求,但制止的手却坚决。“别,反正我是属于你的。”她坚决地将关鸣川的手抽出。“我得到灵棚那去了,这么久了,他们、特别是‘嫩凉粉’会怀疑的。”而后,她踮起脚尖,将唇嘬起去,着实地吻了他一下。

  他看着她摆动着臀部走开。他想起在上海动物园曾经看见过一头体态健硕的梅花鹿,在笼里转身走开时,臀部摆动的姿势就是那样,野性而又撩人。

  第三章 盗尸者

  1

  那片坟山,往上望,活脱一只坚挺的乳房。

  松树下,旧茔新冢重重叠叠,将山坡挤得满满的,像乳房上生满的疱疹。

  阴阳将凌惠平最终的葬地选在了坟山的岗顶——那只乳房的乳突上。

  出殡在午后。

  街坊中,杨和尚、夏麻子等一帮子帮闲的都去了,教友都去了。

  一袭黑袍的郭神甫举着十字架走在送葬的队伍里。

  一身漂亮的军便服的关鸣川也在送葬的队伍里。

  身着忏衣的张道士和他的几个徒弟响着法器,抛撒着纸钱在前头开路。

  凌惠菁牵着披麻戴孝的云儿走在前面,一身素服将她的一张脸衬的透红。

  依当地习俗,洪云龙没去送葬。

  八个抬脚扛着凌惠平的棺木。

  “噼噼叭叭!”鞭炮炸着、跳着、亮着,撒了一路的红。

  从街上经过,有小孩撵着抢未炸的鞭炮,那些瞧热闹的街坊邻居没等出殡的队伍过尽,就开始嘻笑开来。

  很快到了山路上。坡太陡,八个抬脚吭哧着,一步步撑着,从一条曲折的山径往上攀登,汗水成串从脸上滑落。

  谷雨快尽,山野格外葱绿。一丛生在墓碑座下的野花,招来不少游蜂浪蝶嗡营,鸟儿的歌声充满活力与欢欣。阳光照在额头上暖洋洋的。有牧童在林间啸叫。

  树林里有两个年轻人。男的是高举人的儿子。高举人为了让儿子不忘亡清,特意给他改名高怀清。可是改叫高怀清的儿子却满脑子的罗曼蒂克,从城里带了个时尚女子回来,先去参观了教堂,又一头钻进坟岗,走近那一片安静的墓碑,挨着去读一块块墓碑上的文字。他遗憾没发现一座古墓可以发思古之幽情,没发现一块墓碑能像洋人那样写得风趣幽默。最后,他俩走到了现在落脚的所在,那是一座才垒起不太久的新坟,齐腰高的墓碑上,直书着“杜芸小妹之墓”六个字,没有落款。是谁家的小妹叫杜芸,是因什么这样年轻就死了?这引发了两个年轻人强烈的好奇心,就停下来。女子将身子懒懒地靠在碑上休息,高怀清上前搂住她的腰,就在那位薄命女子坟的背景前,开始接吻。那感觉也许非同一般,两人很快疯狂起来,呓语着、喘息着,做的很投入,一点没留神出殡的队伍已走到近前。当他俩终于为响动的法器惊动时,高擎的招魂幡已近前眼前。匆匆收拾着衣衫的女子略显腼腆,迅速将身子缩到坟的一侧去,高怀清则摆出英勇无畏的态度,靠在碑上抽起了香烟。

  关鸣川目睹了墓地寻欢的一幕,不由痛切地感到,人生真是无意思极了,不管是凌惠平,是自己,是出殡队伍中任何一个人,离开人世后,春天照样会来到人间,一个春天,又一个春天;而死者躺在冰冷的泥土下,也许只剩下一副骨架了,同样会有充满活力的生命来到这里,就像那两个人一样,去读镌刻在墓碑上的文字,末了,同样会将身子倚在碑石上,搂抱着亲吻。这就是人生么?

  行进的棺材停了下来。

  郭神甫又回头在望。

  八个抬脚都说:棺木太沉了。

  一个坚持说(当然是小声),他听见了棺材里有一阵“噗噗噗”的声响。

  “什么声响?”一个问。

  “就是类似硬物在木板上刮出来的那种响声。”

  “哪有什么声响,你神经。”问的一个较真,将耳朵贴在棺墙上听(当然做得很谨慎),他什么都没听见。

  道路起伏,送葬的行列不时陷入茂密的草木中,最先露出的总是那竿闪着白光的招魂幡。

  终于上到坟山岗顶。

  作为凌惠平最后归宿地的岗顶,刚好跟教堂后面的十字山齐平。

  圹已挖好。

  关鸣川看见、张道士看见、郭神甫看见、凌惠菁看见、夏麻子看见,圹挖得太浅。

  阴阳将墓穴选在硬石底上了。

  掘墓工人用两副粗绳将棺木缓缓地放入圹底。

  “妈妈!”云儿开始号啕,不顾一切要跳进圹里去,挥着拳头乱打拉他的人。也许,云儿这时才意识到,从此,他将成为没有妈的孩子。

  凌惠菁低低地啜泣。

  亲属朋友在圹边围成一圈,行撒土仪式。他们依次将脚下的泥土用锄头掀进圹坑。泥土石子碰着棺木,发出可怕的响声。

  郭神甫站在圹坑前,喃喃地念叨着:

  “愿那夜没有生育,其间也没有欢乐的声音……诅咒那日……”

  眼泪从他深潭一样的眼睛流出来,流到黑色长袍上,流到胸前那枚小巧的银质的十字架上。

  黄昏,岗顶上多了一抔新土。

  送葬的人开始往山下走。许多人经过“杜芸小妹之墓”时,往那里偷觑,那里早已一片空寂。

  夕阳在山,每个人都拖着一个长长的影子。虽没有人放声说笑,但也没有一张脸上有哀戚之色,连云儿也变得十分安静。

  关鸣川趁便走近凌惠菁,悄声问:

  “三妹,你啥时候回江北?”

  “姐夫说,云儿还小,又刚没了妈,留我多住几天。”凌惠菁的声音非常柔顺。

  “那我啥时才能再见到你呢?”

  “你到我家里来呀,那时,你要正式向我提亲。”

  走在最前的几个抬脚在说话:

  “杉板的棺木,加一个女子,怎么重得像座铁山?”

  “嗨,今天还真抬费力了。”

  几个教友也在悄声议论:

  “你们看郭神甫多难过啊。”

  “我见过郭神甫参加好些次葬礼,从没像今天这样悲伤过,就像自己的亲妹妹死了一样。”

  “喂,那几个抬脚说,他们听见什么声响了?”

  “是这样说吧。”

  “我曾听一个教士在布道时说,有那种情况,人并没死,就给葬了。那教士说,不信,你去揭开棺材盖看,棺材盖向内的一面,会显现若干指爪的痕迹,那就是死人复活过来,挣扎时所留的爪痕。也许,”他声音更小,“凌惠平就是那种情况,她并没有死,她正在那棺材里绝望地挣扎……”

  教堂的钟响了,是召唤教徒去做晚弥撒的钟声。

  几个教友骤然沉默下来,忙忙地在胸上划着十字。

  2

  当天夜里,打过三更,夏麻子没往家走,而是悄然地从街后一头钻进了坟山黑魆魆的林子。

  夏麻子除打更外别无长技,生活完全仰赖于每年端午、中秋和过旧历年三大节气,端着更锣在独街上挨家挨户求施舍,由着人家往锣里丢几个铜元。吃喝嫖赌全沾的他,靠这几个钱当然不够花销,只能另辟蹊径。街坊邻居红白喜事要跑腿帮忙,通常都是不请自到,如此,不仅可以痛痛快快打上几顿“牙祭”,还能得到几个赏钱;哪家有小孩夭折,装进“火匣子”,交由他去埋掉,藉此也可得到几个铜元;不过,真正最大宗的收入,还是像今晚这样——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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