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我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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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我的情人-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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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我说。
  你自己心里清楚。她说。
  我清楚什么呀?我急得恨不得把电话砸了。
  她说我问你,你如实回答。外边传言你这病来路不明哩!
  我一听情况不对,当下就知道关于我的谣言老婆已经有所耳闻了,心里就有些发虚,连声音也开始颤抖起来。我说,你……你们……听……听到什么啦?
  姗姗说,不是我们听到什么,而是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想我不能心虚,再一心虚,人家就以为真的发生什么了。于是,我理直气壮地说:做什么啦做什么啦其实我什么也没有做别听外边人胡说八道真他妈无聊!
  姗姗说哟哟哟你还蛮厉害呀,你要是没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人家会无风起浪不成。
  我说我没法跟你解释,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看来这次要是死了也要遗臭万年。说着我就把电话断了。
  姗姗听我说到了死,就真的以为我病入膏肓了,于是把我的原话告诉了我的老婆。我老婆一听,心就软了。我老婆说,姗姗,麻烦你帮我买五张百元面值的手机充值卡给他送去,顺便把我儿子的手机号码告诉他。
  你儿子有手机吗?学校允许学生带手机吗?
  我老婆说,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前些日子老是联系不上他,时常放学了好半天不回家。这手机是刚刚才买的,上课时间我不允许他开机。
  姗姗摇了摇头,说好吧,我去替你办。       
  黄英给我打来电话,一听到我说话的声音,她就哭得泣不成声。我以为她是知道了我得“非典”的消息,在劫难逃,就安慰她说英子,干吗这么伤心?又不是再也见不着了。
  没想到她说,可不是吗?我被马山河打得半死,差点就与你永别了。
  听了这话,我几乎出了一身冷汗:他为什么如此狠毒?
  黄英说,他怀疑我在外边养小白脸,无论我怎样解释,都无济于事。
  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让他抓住啦?
  我哪有什么把柄,不过就是这阵子见到你,心情好一些而已。
  他不愿意看到你开心?
  不是的,她说,平时马山河就是希望我能开开心心的,可我就是开心不起来,他常常埋怨我,说我成天耷拉着一副脸,笑一下都那么勉强。
  你突然之间开心起来,他觉得其中有蹊跷是不是?
  是啊,他现在经常监视我,还在我身边安了眼线。看到我化妆化得细致漂亮一点,他就神经兮兮地骂我骚货贱货,把我的化妆品扔到窗外去。前天,他还把我最近买的两套时髦衣服全部用剪刀铰烂了。他只要是想见我的时候见不到我,就大发脾气。那天我离开公园之后回到他身边,他像见到陌生人似的,上上下下打量我好半天,接着又像狗一样在我身上嗅来嗅去,还阴阳怪气地说些难听的话。后来,他居然要好心地杀西瓜给我吃,可他拿起西瓜刀,竟在我面前晃了晃,两只可怕的眼睛瞪得溜圆,突然大吼一声,把那只又大又圆的花皮西瓜剁得稀烂,红瓤黑子白肉花皮,四散飞溅得一塌糊涂。我怯生生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他就对我拳打脚踢,还威胁要用刀子划破我的脸。今天我打算出来找你,结果又被他盯上了,这种日子我实在受不了。秦哥,你要给我作主啊!
  我说小妹你暂时忍耐一下,我来替你想办法,我不会让他胡作非为的。中国毕竟是共产党领导下的法制社会,他那种人绝没有好下场。
  哥,我想见你,我现在度日如年你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我知道,但现在不能见你。
  黄英不说话,有些无可奈何。沉默了一会儿她说,你说得对,我是不能在这种情况下再见你的,我不能连累你,更不能连累根儿。
  你想哪儿去了,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因为我有可能染上了“非典”,我现在被隔离了。
  “非典”?黄英显然愣了一下,怎么会染上“非典”?你在哪里,赶快告诉我,我去看你。
  我说你根本见不到我,见得到还叫隔离吗?
  现在病情怎么样?
  现在检查身体一切都很正常,只是担心万一被感染了。
  菩萨保佑,你一定没事的。
  谢谢你,小妹。
  谢啥呀,我又不能帮你。
  我说你能这样说我就非常感激了。
  黄英深深地嘘了一口气:要是我也被隔离起来,那该多好呀。
  没想到还有人希望被隔离的。我说,好什么呀好,我都快要被关疯了。
  她说,我倒希望被人关起来,现在这处境,我才真要发疯哩!
  儿子有了手机之后,他就成了我和老婆之间保持联系的桥梁与纽带。
  他像排球场上的二传手,把我的想法与行动随时传递给我老婆,又把我老婆的想法与行踪随时传递给我。
  刚开始,或许是手机那玩意儿很神秘、很好玩的缘故吧,儿子很乐意接听我的电话,时常从兜里掏出来,潇洒地举到耳边,在同学面前嗯嗯啊啊神气活现。下课无聊了,也主动把电话拨到我的隔离室来。可是,慢慢地,他就烦了。有一次我打通他手机,让他给我传个口信给他妈,他居然嫌我打搅了他与同学聊天,火气还挺大,他说老爸,你不要老是打电话好不好,我正忙着呢,哪里管得了你们那么多破事!说着,不容分说就把手机关了,把我气得半死。
  其实我也知道,我不能占用儿子太多时间,儿子他要上课,要做作业,他得把精力用在学习上;况且我们成人的某些思想,儿子是没法来回转达的,只能通过我们自己绞尽脑汁想尽办法解决。
  上帝保佑,幸好有人发明了写手机短信的方法。
  打那以后,我就以年轻人追女朋友的那份执著精神,坚持每天给老婆发送两到三条短信,表达我对她的无限思念之情。她回不回信我不在乎,但我相信她是认真看了那些短信的。
  我写道——
  “天气”预报:今夜到明天白天想你。预计下午转为持续想你,受延长低情绪影响,傍晚将转为大到暴想,心情由此降低八度,预计此类“天气”将持续到听见你的声音为止。
  短信发出之后,我就耐心等待老婆的电话,可是许久许久,我并没听到我所希望听到的声音。看得出老婆真的生气了,我的幽默,也未能唤起她的一丝快乐。
  于是我又写:
  如果有一棵快乐草,我送给你,希望你快乐;如果有两棵快乐草,你一棵我一棵,希望我们都快乐;如果有三棵快乐草,我送给你两棵,希望你比我更快乐!
  老婆收到这条短信之后,意外地给我写了回信。她说:我不想谈论你的那些野花野草,你最好让我安静一些好吗?
  我知道我的短信又唤起了她不快乐的联想,于是赶紧打住。
  之后,我独自一人躺在床铺上辗转反侧,唉声叹气,心里头空得很,也乱得很。正当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听到金巧儿在擂我的墙壁。
  我很生气,我没有心情和她玩这种游戏。
  咚,咚,咚……墙壁再次被擂响,比先前更猛。
  我躺到床上,将两眼合上。
  咚咚咚……节奏更快,没完没了。
  我愤怒地从床上爬起来,朝墙壁狠狠地打了两拳。金巧儿听到声音,就像地下工作者突然找到了党组织,马上兴奋地把电话打了过来。       
  我说你省省力气好不好,再关你几天,看你还有没有精神。
  她委屈地说,我闷得慌,想找人聊聊嘛。
  我说你不能找别人吗?
  没有别人,只有你。她说这话的时候,我的鼻子莫名其妙地发酸。我说有什么好聊的!
  她说,关在这个鬼地方,像坐牢似的,没病也要被关出病来。再这么过几天,我估计得打车直接拉疯人院去!
  那又能怎样呢?我说。
  要是有台电脑能够上网就好了。她说。
  我用鼻子笑了一下,不冷不热。
  她却兴致盎然。如果那样的话,她说,无论外面世界多么精彩,也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而且我们还可以昼夜不停地聊天,说我们想说的一切话,唱我们想唱的一切歌。如果再安上视屏系统就更加妙不可言了,睡觉我都可以看着你。
  女人是天生的幻想家,只要给她插上翅膀,她一瞬间就能飞出十万八千里。我说,那样你不累吗?
  她说有你陪着,累啥!
  我说,这儿没有上网的电脑,一切都是无稽之谈。
  她叹口气,不过有电话也不错呀。
  那不是给电信局作贡献吗?我说。
  不就是花钱吗?她说,留钱干啥?真要是染上非典活不成了,钱就成了王八蛋!
  我说那是那是。说着,我们就都沉默了,好像真的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一种恐惧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过了好半天,巧儿问我:秦哥,这次害得你这样子,怨我吗?
  这是天意,有什么可怨的!我用一种很开明的口气说。
  她说,你越是不怨我,我心里越发难过。
  我嘘口长气,说别想那么多了,说不定根本就没事。就算有事,咱们也要快快乐乐地活几天。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我的语气竟然由生硬变得温柔起来了。
  巧儿有些得寸进尺,顺势攀谈不停。她说,秦哥我想问你一件事。
  我说问吧问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她说,这次你若真的染上非典了,临死之前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不加思索地回答,我首先要让人们知道,我是清白无辜的。
  巧儿听了半晌无言,顿了好一会儿她说,证明你与我的清白真的很重要吗?
  我说难道不重要吗?
  她说人死了,其实任何名呀利的都是多余的了,谁还会拿两个平凡的死人当回事呀!
  也许……你说得也有道理。我说。
  巧儿笑笑,说你想知道我临死前最想做什么吗?
  你想……做什么?
  她说说出来怕吓着你。
  说吧说吧没事。我突然变得很随和起来。
  我想……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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