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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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录-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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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皓冰凉的手指指尖描着那高眉深目的粗犷轮廓,摸到了唇边上,然后缓缓落下到李垣祠的肩膀,接着,泠皓晕倒在李垣祠的臂弯里。
第八十八章
    “汗王?这就起身吗,天还黑着,为何不多睡一会儿。”乌兰珠惊醒了,昨夜李垣祠睡在她的帐篷里面,一夜都在紧紧搂着她,炽热的胸膛让她很安心,这对于她来说是十分难得的恩赐。

    “我做了一个很舒服的梦,但我不想将这个梦继续下去。”

    “梦到王妃了吗?”

    “梦到了,但我弄疼他了,所以我不想继续下去。”

    “原来是这样……”乌兰珠披发站在床上,伺候李垣祠穿好衣服。

    那个男人离开后,除了一开始的时候他的态度一度变的狂躁,后来清醒了,李垣祠来她帐篷的次数却明显多了起来,比起乌桓与室韦两族所送来的女人加在一起还要多。但这也并不代表那个汗王在宠幸她,只是她来的时间更长一些,李垣祠信得过她而已。

    乌兰珠挑亮帐篷中间的炭火,那个男人的眉眼在火光下发着亮,李垣祠目光愣愣地看着暗红的炭火,这让他面部的表情十分柔和,不像平时那样阴沉地吓人。汗王这个人是很少笑出来的,嘴角总是坚硬地抿着,眉间深皱留下刻痕,明明他的五官很有男人的味道,笑容十分让人温暖。乌兰珠只见过他对着那个男人露出笑容,他是那么爱着那个男人,就连在梦里也不忍弄疼他,而那个男人却离开了。

    “汗王去哪里?”

    “找乌桓汗打猎。”

    “叫外面的侍卫跟着您?”

    “我去便好,你继续睡吧,天还早着。”

    李垣祠独自一人牵着马走出营地,东天是惨白的曙光,但他却觉得视线中有奇怪的颜色,他回过头去,西南方向果然变成了红色,这不是朝霞,现在还没有到破晓的时间,天还黑着,那道红光却直冲入天霄。李垣祠知道那是他难以解读出来的天象,他在北海更北的地方见过类似的景象,只是当作风景去看。

    他所牵挂的人就在那里,他不希望这个天象所代表着不详。

    乌桓汗站在帐前发愁,心想汗王又来了。

    自从那次他宽容地放了自己回去,便总是过来找自己,或是打猎,或是聊天,汗王甚至在试图教自己学习汉话。他一开始以为李垣祠是在套自己的情报,因为他的父汗生前确实是与汉地王朝有些关系的,似乎汉人皇帝许给了他父汗什么什么的好处,只要他能够想办法将李垣祠杀掉。

    对于这些事情,他知道的不多,他一直觉得反抗班察的这一动作有些扯淡,两个部落的实力与人数的差距简直是太大了。然而父汗不让他参与这些事情,那天他的任务也只是冲入班察营地劫出李垣祠的母妃作为人质,其余的全不知情。

    但是李垣祠从未提起这件事情,堂堂汗王三天两头跑来乌桓营地似乎真的是为了玩儿的,还给乌桓送了很多草原上难以搞到的盐和布匹,汗王甚至还送了一件红色的丝绸衣服给自己,他穿上之后给李垣祠看了一下,然后李垣祠便又命令他把那件衣服烧了,说是“身形差太多了”。

    他听说汗王有一个男人王妃,可是又似乎是离开草原了,现在下落不明。他曾怀疑是不是汗王看上自己了,但是稍微动上点脑子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自己这么丑——他忘了汗王现在是个半瞎。

    “汗王,咱们今天去哪里?”

    “去打猎,过会儿再走,天还黑着——对了,你们的部落里面有萨满法师吗?”他向萨满请教了在外面看到的天上红光一事,所得到的回答却是“有祸西山起,有客东南来”,李垣祠觉得这个回答有些奇怪。

    西面的范围太大了,至于说东南,要么他指的是江南一带,要么就是秦钺所占据的白城了,可是秦钺在他这里算得上是客?

    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兴安岭西北麓,比往年的此时地方靠南了一些,因为今春的雨水很足,淹没了兴安岭北面山脚下的大片草场,东面乌苏里大江与黑水据说也泛滥成灾,草原与河滩变为泥沼,原本就有的沼泽面积更加扩大了,直接横亘在了他们北上的路上。

    这使得李垣祠的部落无法再向北面迁徙,他不得不带着自己与乌桓的部落上到山上来,半山腰上的有草场,但若要打猎,就只能去山中更靠里面的深林。山上的土地虽不会被淹没,但依旧泥泞,而且如果大雨,山上会冲下来无数土石立方,这会比草原上更加危险。

    靠坐在王座上,乌桓汗站在他的身边,李垣祠心想这个孩子年纪不大,但是长得已经很高了,这不像是丹玛,丹玛还大了两三岁,但是比乌桓汗要矮很多。李垣祠觉得草原上的一些人,他们的体型与身材是很奇怪的,有的人壮如山一般高,有的人却瘦小如鼠,就像是血统不稳定一样。

    “天亮了吗?”

    “回汗王,天已经大亮了。”

    “那就走吧。”李垣祠起身走出帐篷,一掀帘子正好一个人冲进来一头撞上了他的胸口,把李垣祠差点撞到地上,他回头冲着乌桓汗骂道:“会看路吗!你们部落的?”

    乌桓汗手足无措地跑过去给李垣祠揉胸口:“我……我不认识他!”

    “你他妈谁?”李垣祠回手就要把那个冲进来的人搡开到帐篷外面去,那个人却十分轻巧地避开了,然后单手制住李垣祠的手臂,语调柔顺地说到:“主人叫我来有急事找你。”

    “秦钺?他又有什么急事?”

    祖袈放开李垣祠的手臂,脸上是万年不变的笑脸:“西南军情有变,他已经赶去营救泠皓,他让我告诉你,现在就让人带兵赶往贺兰山,随时准备进攻长安;然后你自己要留下来,白城到时候会有危险,也许需要支援。”

    “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事情紧急,主人没有仔细说,但请你这一次听从主人的安排,不要像在山海关的时候那样,不听话真的是会坏事的!”

    “他是不是受伤了?”

    “这……”祖袈是不能撒谎的,可也不想说出来,他往帐篷里面看了一眼,与站在李垣祠身边的乌桓汗四目相对,他想到,李垣祠这一顿打应该是免不了的了,而且还是暴揍,大概秦钺会把李垣祠打成乌桓王这张脸的样子。

    乌桓王这张脸长得太他妈不能看了!

    两个时辰前,白城县衙内堂。

    白城正在经历又一场春雨,水汽弥漫进了屋里,在屋中结出了冷霜,蜡烛垂下长长的焦黑色灯花,无数点细小的火星摇曳着,似乎连红烛的橙光也不能使空气变得温暖,反而令屋中那双目紧闭的睡颜更显诡谲。那个人蜷着身子倒伏在屋子正中的圆毯上面,他醒了,睁开眼睛,睁开眼睛纯黑色眸子里映出将熄的烛火。

    秦钺撑着身前的供桌站起身来,挣扎着用手拍了一下桌角上的两张纸片,祖袈与明子跪在地上,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主人!你不该把我们叫出来,你现在的身体是受不了的!”祖袈立刻起身跑过去把秦钺摇摇欲坠的身体搀起来,扶到内室的床上坐下,扯过被子披在秦钺肩膀上,然后跑出去开始烧热水。

    “你闭嘴——明子,你去益州找到阿九,然后一起去往西宁,如果你们早到一步,就找到泠皓,先把他营救出来保护好,在西宁不要动,等着我过去。”

    “是。”明子对着秦钺深深一躬,接着又化为一片白纸,飞出门缝去,他飞出去的时候正好一声惊雷而落,今年的春雷格外得早,这是不详。

    “小袈,别忙了,你进来。”

    “主人,你每次问鬼之后身上寒气都太重了,不洗热水澡不行的!”说话间,祖袈已经搬着一个巨大的浴桶进来了,然后又跑出去提热水。

    秦钺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结出来的一层冰霜,他脱下上半身的衣服侧身倒在床上:“那好,你忙着,听我说——你去告诉韩帆济,我近期都不会在白城,让他代我处理一切事务——还有我儿子,然后再去找李垣祠,他在兴安岭北麓半山腰上,有两座连在一起的营地,你别去班察找他,你去边上那个营地。”

    “李垣祠他在养小儿的?”

    “啊……顺便看一眼,如果那个人长得比泠皓好,等我回来我就不揍他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祖袈在桶里倒好了热水,然后撸起袖子把秦钺横着抱起来放到浴桶里面,“主人,听我一句劝,你现在不能出去。”

    “事情很急,”秦钺轻轻说道,“我看到泠皓受了内伤,然后在地震中被拍到屋顶下面,他的对手还很厉害。”

    “你每次问鬼都会虚弱多久你知道吗,每次都会昏睡好几天才会醒来,现在一晚上还没过完就醒来了,这已经是勉强。何况现在还在同时驱使着我们三个!阿九在这么远的地方,越远就越要损耗精力。”

    “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

    秦钺浸到热水中后,那桶水立刻就凉了下来,祖袈马上用木桶舀出了一些水,又重新倒进去热的。“主人你是要去西宁吗,这么远的路程你怎么受得了?你要不然稍微等一下,等我从班察那里回来,我陪着你一起去西面战场。”

    “不,你回来与韩帆济一同守城,这期间白城会遭到骚扰,但我不知道会是谁,你们三个里面你的武功是最好的……”

    “主人,你——”

    “祖袈你闭嘴!”秦钺轻声喝到,“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叫我主人你就好好听我的!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就给我滚出去,找韩帆济和李垣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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