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哪里才是幸福- 第18部分

　　真好，真好——把东西收拾完，超凡再一次振臂高呼：老天开恩，让我没失眠，耶耶……

　　我翻个白眼，趁她不注意赶快把背包里的温州老窑的瓶子丢进垃圾篮。

　　我想超凡永远不会知道，我在我们的果汁里兑了酒，量少，所以酒味被浓郁的果汁甜香掩盖过去，即便如此，要让一个不胜酒力的人睡个好觉还是绰绰有余了。

　　真好，真好，我在心里说，高考过去了，就这样过去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四、6月别离
体育队里分成两大派，一派叫着要去海边看日出，一派嚷着要到山上露营，相持不下之时阿水出来主持大局，说不同意见的人站两边，以猜拳定胜负。我们一拨子人哗啦啦站成对峙阵容，磨刀霍霍地找着自己的对手，钢华一和超凡对上便败下阵来，气得哇哇大叫，而超凡对小炯的时候一时大意被男色所惑以至大意失荆州。我问小炯：你出什么？

　　小炯看着我，反问，你出什么？

　　我出剪刀。

　　那我也出剪刀。

　　一、二、三，石头！

　　小炯瞪着自己的剪刀，很委屈：知晓，你不老实！

　　大凡美女都不老实。我妩媚地朝他抛个媚眼，三下五除二又把老鬼给撂倒了，嘿嘿，一个顶五个，赚了。

　　猜拳的结果是去海边。因为这是我们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聚会，所以大家别出心裁地决定骑自行车去。我一听都想晕：我的妈，海边离五中有四五十公里，时节正值盛夏，到了那里不死都要脱层皮啊！

　　于是2006年的6月12日，五中全体体育生组成一支浩浩荡荡的自行车队朝海东镇出发，从下午3点到晚上7点骑四个钟头的自行车之后到达目的地，我们涌向大海打水仗的时候都要把旁边的人给吓着了。

　　我都快忘了那天在那片碧海银沙上的盛况，只记得自己打水仗没打赢，被追得很凄惨，还有大家在很快乐地叫叫笑笑，月光落进眼睛里，每一个人的眼睛都熠熠地发了光。

　　超凡说她最记得的是那天晚上的烧烤，她不是把玉米烤焦了就是鸡腿烤不熟，只好四处去抢别人家烧得漂亮的，被好多人追杀。然后当她偷偷咬了张子强的热狗，满心欢喜地以为张子强会放弃热狗让她捡便宜时张子强只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一口朝她咬过的地方咬下去。

　　那天晚上大家支着帐篷在沙滩上露营的时候，超凡兴奋地跟我咬耳朵，脸上的红潮还没消退，她捧着胸口激动地说：当时我的心跳得都快成心脏病了！

　　她滔滔不绝地说，我迷迷糊糊地听，然后使劲往她身边挤了挤，心里想的是这沙滩晚上真凉啊，幸好旁边这女的体温高点，不然我还不冷死！

　　第二天很多人去看日出，我和超凡却睡到日上三竿，睡醒时别人都把早餐弄好了，害得我俩怪不好意思。

　　你俩还会不好意思？钢华嗤地一声笑，被我一掌解决掉。

　　回来的路上阳光暴烈，我看着自己几乎晒得脱皮的皮肤唏嘘不已。

　　超凡也在一旁抱怨，唐钦听了对她说，其实超凡你是不用担心的。

　　超凡眉毛一挑，唐钦犹不知死活，说你本来就那么黑了，晚上你不笑的时候谁知道你在哪里啊？只有笑了露出那一排白白的牙齿人家才知道你位置在哪，你说你都黑到这个程度了晒和不晒又有什么区别哇哇哇——

　　最后是唐钦被追杀的哀号。

　　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这次超凡居然比我早醒，我起床时她已经和唐钦在宿舍里哈啦了，我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满眼问号，超凡见我醒了便兴奋地对我指手画脚：知晓你快去换衣服，唐钦带我们去森林公园。

　　森林公园？我们才刚从海边回来哪。我说，双狮还叫我回来了马上去找他来着……

　　知晓……超凡把我推回房间“啪”地一声踹上门，说你和双狮以后有的是机会，可是唐钦和他的爱车在这里，这可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想去森林公园都快想出相思病来了，如果你不去唐钦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哪会带我去，快换快换。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我一把甩开她剥我衣服的手，这女的行动力惊人，我只好配合。

　　森林公园不是很远，但路不好走，我在车上被颠得苦不堪言，但超凡仍然兴致高昂，不时地尖叫两声，吓到路边的小狗。森林公园里全是高大浓密的树木，空气好得不像话，我们去了很多地方，栽满奇形怪状的小瓜的园子，全是金色细竹的竹林，还有小型的瀑布，唐钦那天无比体贴，始终对我们两个精力过剩的女的服务周到微笑到底，像是骑士对待公主。我想起超凡曾经用很感慨的语气和很不甘心的眼神对我说：你看唐钦是一多好的男孩子啊，他如果喜欢你是会把你捧在手心里的呀。

　　我那时装傻，现在却开始感伤，多好的人，现在都要离开了。

　　我想我会永远记得那天傍晚唐钦载着我和超凡疾行在森林公园的林荫大道，绿色的风穿过我们的手指，身边的女生尖叫着说：好幸福啊——

　　那一大片绿色的剪影，在心底投下大片长久的阴凉。我是真的听到了幸福在耳边穿行的声音。

　　这就是我和超凡的6月别离。

五、死不瞑目
真正的暑假到来的时候，超凡连沙哟那啦都没说一句便包袱款款去了深圳头也不回，而我，立志回家做三个月的米虫，于是去书店抱了一堆小说回家，睡了吃，吃了窝在沙发上看书，看累了睡觉，饿了又吃。我妈说我纯粹浪费光阴浪费粮食，我爸呢，看着那堆小说一脸苦大仇深，看着我时则满脸的欲言又止，偶尔语重心长地长叹一声。

　　我装作没看到，可是心里很不平。我被书本选择了那么多年啦，我容易吗我？现在我不过随心所欲地选择一下书本，给自己彻底休个假，又不是一辈子都让你养了，就三个月嘛！考上考不上我都立马去过那种充满希望的新生活，你们用不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吧？

　　当然；这些话只能腹诽心谤，或供五脏之间交流，万万不可外传。

　　有次和江江经过一个算命摊，一时兴起便向那算命的老头问学业。老头高深莫测，说你天庭饱满是个有福之人，眼中慈光未灭表示父母健在，但唇线上偏恐将祸从口出……我说那些不用说了，我就问你我能考上大学吗？

　　老头看着我说，你今年的运程变数极大，如果细心努力的话考个大学不成问题，但稍一粗心便与大学失之交臂……

　　废话啦。江江叫起来，谁不是认真就考得好，马虎就考得差？你是算命的，算不出来就说明你是在骗人。

　　老头瞪她一眼，回头对我说小姑娘你今年5月和7月考试比较顺利……

　　可我就6月考试啊！

　　老头一时语塞，迸出一句：我说的是阴历啊！

　　我和江江笑了一路。

　　但是心里，隐隐地有了预感。

　　不知不觉一个月就过了，终于到了公布成绩的日子。我一收到同学的信息眼泪就下来了——两分，我差两分上本科，最拿手的语文只考了500多，比预计少了几十分。

　　我在房间里号啕不止——死不瞑目呢；要差个几十分我都认了，可就差两分！其他的考砸就好了，偏偏是我最得意的语文！

　　我去查了超凡的成绩，在意料之中。我给她发信息，我说你知道你几分了吗？

　　她说还查不到。

　　我想着早死早超生吧，我跟她说你差400分上清华。

　　她只给我回了三个字：哈、哈、哈！之后再没动静。

　　比我考得差的大有人在，很多人开始寄希望于降分，自我安慰地说每年都降的，今年也不会例外。但是降又怎么样呢？能降几分啊？降了也轮不到我啊。我想到几个月以后的事情，像我爸以前说的，你不努力读书考个大学，以后到社会上面去，既没学历又没背景，将来可怎么办？

　　怎么办呢？我仿佛已经可以预见将来颠沛流离的日子，奇怪的却没多少伤心，就想着既然以后都是那么辛苦的了，那现在还没开始辛苦的时候就要尽情地宽容放纵自己。我爸总骂我眼光放不长远，只顾眼前不管以后。我想是的，我就是一胸无大志的小屁孩，像我这种对奉献祖国光宗耀祖没有热情没有野心的人读大学，简直就是对国家资源的浪费，那么没得读也好的，起码我爸我妈不用供我供得那么辛苦了。

　　但明显其他人不像我这样想。

　　我爸老早就给阿水打电话，阿水说我这是发挥失水准，死得冤枉。我爸问我愿不愿意复读，我说不以后我妈给我联系那些大专，说怎么着也得读下去，没本科大专也成。我把那些电话给撕了，那些大专打电话过来我一律挂掉，我妈看我生气，就换了比较迂回的方式。

　　远在外省的婶婶打电话回来，苦口婆心舌灿莲花，把读书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好像辍学便是祸国殃民对不起自己对不起父母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对不起全宇宙……我差点被她侃蒙了。

　　读完初中便辍学经商，现在已经混得小富婆一个的死党一开口就是一串连珠炮：你这妮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差那几分你不复读你干啥去啊你知不知道姐姐我现在最想做什么？读书，读书！你真以为这世界遍地是黄金任你捡呢……

　　我无奈地低声咕哝：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可我真不想读大专，更不想复读，我看到的高四生们总是不苟言笑，脸上仿佛聚了千年不散的乌云，阴暗深沉得令人不敢靠近，我不想成为那个样子。而且，高三体育生的日子很苦，每天除了体能训练还是体能训练，累得连站着腿都会微微发着抖，不要说偷懒，连多睡一分钟都是奢望。高三一年熬过来我都觉得自己了不起了，现在我真的不想再那么累。

　　那些在一起的人，都走了，散落在天涯，我一个人是撑不下去的啊！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六、复读
8月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