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会了习惯。
习惯黑暗,习惯肮脏的环境,习惯寂寞,习惯无助。因为,她还想要活下去。
等到终于有人将她从那房间里放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忘记了阳光的色彩。她用切肤的痛楚领略了世界的邪恶和人性的淡漠,她竖起了高高的心墙。如若她能够早一点警醒,也不会被那么简单的谎言骗进那牢狱,可是,如果那样,她也不会有所领悟不是吗?
她知道关她的孩子们只是嫉妒她的出色和乖巧,可是她不想改变。什么样才最讨人喜爱,那么小小的就失去了母亲独自一人的她自然明白,她不要放弃成为别人眼中好孩子的机会,但是,她可以学会保护自己,可以学会远离伤害。在跌跌撞撞伤痕累累的过程中,她学会了防备学会了虚伪,学会明明在心里流泪可是脸上却笑得甜美,学会摆出一副人见人爱的乖巧脸孔对着根本不熟悉的人巧笑嫣然。
她怎么不想要拥有朋友?怎么不想放下面具?可是,这世上欺骗太多诚恳太少,这世上伤害太多保护太少,这世上敌人太多而战友太少,她不能依靠任何人。别人的保护迟早会远离,他们会在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转身,撤走你曾经以为是金钟罩铁布衫的呵护,将你最柔软的地方暴露给每个行过身边的人,唯有握在手中的属于自己的力量,才能永久的给予自己无条件的保障,不管那力量多么微薄,至少,不会背叛。
她戴着这样的面具走过了这么多年,以为就会一直这样走下去,可是,遇到了那群阳光的人啊!在他们脸上,永远充满着希望和梦想,让最深沉浓厚的黑暗也无处遁形,他们让她憧憬和向往,让她能够勇敢迈出最初的一步,让她渐渐爱上与人交往。曾几何时,她以为她已经改变了呢!可是,没想到仅仅是藤原悠子一个词便把她打回地狱,让她重温了那噩梦般的回忆。
也许,就这么完了吧?她终究做不到医治好伤口呢!就像现在,她能感觉到手冢怀抱的力度和温度,可是却不足以克服现实的恐惧。恶魔般的梦魇折磨得她痛不欲生,连尖叫的力气也已然失去。
她好像快要崩溃了。手冢这样想着。怀中的人战栗的那样强烈,而嘶哑的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也许,能够尖叫出声还能够好过一点,可是现在的莲,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怕而绵长的回忆,完全对外界的事物没有任何感知,自己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不回答,不反应,只是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再这样下去,他不敢想象如若到了她承受的极限,她会怎样。
看来,只能这样了。手冢把心一横,侧过头,吻上了女孩颤抖的双唇。
若即若离
唇上传来冰凉的触感,莲有点愣怔。感觉到手冢更加有力的拥抱和近在咫尺的紊乱的温热的呼吸,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他,在吻她吗?
不同于迹部霸道占有欲极强的吻,手冢的吻轻柔而呵护,试探性的徘徊在她的唇畔,并没有继续深入,带着令人安稳的气息,抚慰的、温柔的,渐渐驱散肆虐在脑中和体内的恐惧,让她紧绷僵硬的身体不知不觉的放松下来,原本紧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慢慢松开来。
为什么,这么好的他她无缘拥有?为什么,在让他领着她看过那么多她从来没有想象过的风景之后却要他们分开?不甘、遗憾让莲闭上眼睛。
也许,这是他们第一次拥吻,也是最后一次了吧?让黑暗成为暧昧的保护色,天亮之后说再见。说她自私也好,说她软弱也好,没可能的便不再坚持,留下一点温情的回忆也罢。
僵硬的身体松弛下来,女生的手臂环上男生的脖颈。
这个吻缠绵、持久,直到两人都有点气喘吁吁才松开彼此,莲听着黑暗中两人急促的呼吸声,直觉得脸颊发烫。天哪!她怎么会做出那么配合的举动来?明明知道不应该,却还这么放纵自己。她看不到手冢的表情,可是从他的呼吸和心跳可以猜测,其实他也没有平日那么淡定吧?
“那个,对不起,我只是……看你太……”手冢生平第一次说话这么不连贯。刚才那个吻带给他的是太过复杂的感情,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总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趁人之危的感觉。
“嗯。”尴尬……果然,人不能冲动,不经大脑的事情很容易后悔啊!现在她就有点后悔刚才那么配合了。会不会泄露了自己的真实情感?
又是沉默。
漫长的夜不知过去了多久。
“Tezuka San,你对我这么好,我爱上你怎么办?”话说出口,莲就想一道雷劈死她算了,今天她的智商肯定是负的,不然不会一次两次都不经大脑随便乱说话。那只是她心中自己纠结的情感,怎么能说给别人听?
很明显,能感觉到手冢听到这句话后一瞬间的愣怔,莲看不见他的表情,无从的猜测让她更加心慌。会不会被讨厌了?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人。是夜色太过暧昧,才会让她把本来准备一直埋在心里的情感用这种令人不齿的试探的方式说出吗?莲在心里自嘲地想着,以为不出意外的一定会得到拒绝的回答。其实那样,也好不是吗?至少,给她一个不能再胡思乱想的答复。
“没什么不好。”混乱的思维中,手冢一贯清冷的声音传来,因为她靠在他胸口的关系,显得有点低沉,性感而诱人。
莲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没什么不好”是什么意思?是说他对她好没什么不好,还是说她喜欢上他没什么不好?联想自己和迹部在一起时手冢的反应,莲一颗心直直往下沉。手冢不会跟女生开这种玩笑,他这么说,那代表是认真的,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是,她其实已经下定决心慢慢远离了呀!不能拥有就不要接近,人要学会追求可以得到的,而不是盲目向往遥远无边的。对她来说,手冢就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为什么在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的时候,又来了这样一下子?她硬度不了了啊!
慢慢从他怀里脱身出来,莲在心底念着“抱歉”。她的一切,不是为了她自己而存在,他的喜欢,即使她同样喜悦着,却不得不拒绝。离开吧,趁着她还没有不能自拔的时候。
一股固执的力气将她重新拽回那个温暖的胸膛,莲刚想说什么,被手冢的声音打断了。他说:“晚上冷,我不想让你感冒。”声音平稳的仿佛刚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一样。她不再说什么,乖乖的蜷缩在他胸前,任由思绪天马行空。
手冢微微闭上眼睛。
刚才,莲那么问是在试探吧?可笑自己明明知道,却还是说了“没什么不好”这样的话,结果,果然是吓到她让她拒绝了吧?因为他刚刚说出那句话,她便想要逃离他的怀抱。什么“不想让她感冒”这样的理由不过是借口,给他拥抱她的借口,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够堂而皇之的拥抱她,不用担心任何人的阻碍,等到明天天亮的时候,便不得不松手了,因为他们都明白,他们身后那古老庞大的姓氏带给他们的责任和束缚。
怀中的身体软软的瘫下几分,想是睡着了。手冢动了动身子,给她寻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不经意碰到女孩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瞬间灼痛了他的皮肤。
她在发烧!
也难怪。早上刚刚和藤原悠子打了那么拼尽全力的一场比赛,身体柔弱的她本来就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心情糟糕的缘故,免疫力本就十分低下,而夜间的电梯间因为没有空调而格外的冷,她穿那么单薄,就算加上自己的外套也仍显清冷,不发烧才怪。可是,急也没有用,要等供电恢复电梯运行他们才出的去,只希望别拖太久。
陷入昏睡的莲信任的靠在手冢胸前,黑暗掩去她眼角滑落的泪珠。
又一个新的早晨,网球部的众人收拾完毕聚在楼前准备早训,可是超过集合时间五分钟却仍然不见手冢出现,大家纷纷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那个一向对人对己要求严苛的手冢竟然无缘无故迟到!
“我去看看出什么事了。”不二尽管心中觉得有些不安,也没有表现出来。
房间里整整齐齐,并没有什么人影,带着这个消息回报给大家的不二和每个人都一样,纳闷得不得了。这大清早的,手冢是跑去哪里了?什么事要一大早去做?
“少爷。”大家还在议论,两名女佣慌慌张张从主楼跑出来,一脸“大事不妙”的样子,让迹部本来就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事件而烦躁的心情更加不好了。
“啊恩?干什么惊慌失措的?真是不华丽!”他不满的皱着眉头瞪向女佣。
少爷现在是很可怕,可是女佣们完全相信,等一下少爷绝对会变身“哥梅拉”,因为——
“莲小姐,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迹部英挺的双眉都拧到一起去了。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回事?大清早的,都给他玩失踪是不是?等等!两人都不见了?是一起出去了吗?想到这个可能性,迹部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周身散发着不悦的负面空气。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回头看见两个女佣还杵在原地,迹部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怒吼道,吓得两人一个哆嗦,赶忙退下去执行命令。
球场上空顿时笼罩着怪异压抑的气氛。
每个人都不敢多话,这样怒火冲天的迹部,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冰帝的生怕触了霉头被罚,青学的则有点好奇。
鸡飞狗跳了一个早晨,却一无所获。两人的手机都在房间没有带出去,也没人看见他们什么时候离开的,迹部怒气冲冲的喝退了上来汇报的佣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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