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木·第11期- 第2部分

　　7丑媳妇早晚要见婆婆　　　

　　小末最近有些古怪，总用一双狐疑的眼睛盯着栀子上下打量，看得栀子很想将脚下的芭蕾舞鞋脱下来揍人。小末说：最近你面犯桃花，红鸳星动，看来是姻缘到了。惜福啊姑娘，无量寿佛！　　　

　　栀子刚骂了一句神经，手中的电话就响了，是安磊。　　　

　　安磊的声音听起来很愉快：栀子，今天妈妈心情特别的好，你来我家让我妈妈见见你吧。栀子懒洋洋地瞪着小末偷笑的脸说：看我干吗？安磊说：反正总是要看的，你收拾一下，我去接你。栀子放下电话，愣了半天，脸不自觉地红了。小末说：别紧张，丑媳妇早晚要见婆婆的。第一次，栀子用枕头砸了小末。　　　

　　栀子和安磊到家的时候，安磊的妈妈正在阳台上晒太阳，表情一片安详，嘴角还擒着若有似无的笑。安磊的妈妈真是个非常瘦小的女人，皮肤干巴巴地裹着骨头，眼窝深深地陷下去，显得无比憔悴。只是轮廓里还隐约看出来她从前是怎样惊人的美貌。栀子站在安磊的身边像小学生一样认认真真地喊：阿姨好。　　　

　　安磊妈妈睁开眼睛，看见栀子，十八岁的栀子，似曾相识的栀子。阳光照在她白嫩的皮肤上，相映成辉。她的眼睛很大，却安安静静的，似乎有一朵淡淡的紫色飘过。　　　

　　安磊妈妈愣在那里，忽然，从椅子上跳起来，眼睛瞪得大而圆，声音里是惊恐的味道。她转身抱起来那个光秃秃的花盆，用力地朝栀子砸过去：你这狐狸精，滚啊，砸死你！我砸死你！安磊担忧地叫一声：妈！用手臂挡住了那个飞过来的花盆。花盆摔碎在底墒，一片，一片的，都是愈合不了的伤痕。安磊妈妈一下子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绝望地，几乎是绝望地看着遍地的凌乱。安磊上前抱住妈妈，哄孩子似的说：好了，妈，我们去买花，买栀子花。　　　

　　栀子看见安磊妈妈似没了灵魂僵尸，心里紧了紧，差点没落下泪来。　　　

　　8猪里的秘密　　　

　　晚上，栀子在家把猪里的钱全倒出来，一枚一枚数的时候，安磊来了。他平静地问她有没有吓到，然后坐在沙发上，看栀子把钱一枚一枚地塞到猪肚子里，摆成一排。　　　

　　安磊说：栀子，我没想到妈妈会突然犯病的。栀子哦了一声，想起安磊妈妈的样子，问：你妈妈是不是不喜欢我？她叫她狐狸精呢，栀子努了奴嘴。　　　

　　安磊说：可能是你长得太漂亮的缘故。妈妈以前很漂亮，像栀子花一样美，所以爸爸经常买一盆一盆的栀子花送给她，不过，妈妈不会养，所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死掉了，只剩下了空花盆。后来，有一个更漂亮的女人抢走了爸爸，那女人是妈妈的同事，妈妈就守侯着花盆过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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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24只小猪换不回的幸福（5）　　　　　　　　　

　　栀子听了有些伤感。同样是两个苦命的孩子，虽然安磊身边还有一个妈妈，却也不见得谁比谁幸福。　　　

　　几乎就是那一瞬间的，栀子就有了与安磊永远都相守的念头。可是究竟永远有多远，这么老土的疑问，栀子也顾不得了。栀子纤细的胳膊像藤一样缠绕住了安磊的脖子，用力紧紧地箍着，大声说：安磊，我要跟你结婚。等我存够了二十四只小猪，我们就结婚。在这之前，栀子疯狂地存硬币一直都是一个秘密，只因为妈妈小时候说过：钱要一枚一枚地存起来，就像幸福要一点一滴地堆积起来一样。　　　

　　然而事实证明了，突然暴涨的财富，只能像洪水将幸福和爱情冲得片甲不留！　　　

　　9到底是谁的错　　　

　　日子波澜不惊。　　　

　　有一天晚上，栀子接到妈妈的电话，她说栀子，妈妈回国了，想见见你。放下电话，栀子把坐在床上愣了足足有十秒，电话又响起来，安磊说，栀子，我要见你，现在。　　　

　　夜风是冷的，栀子裹紧了衣服，在楼下等安磊。　　　

　　安磊来了，他坐在沙发声只是抽烟。栀子从来没见过安磊抽烟，他年轻漂亮的脸也从来没那么阴翳过。栀子也不问，就这么僵持着，终于安磊开口：我爸来过了，还带着那个女人。栀子说哦，无言以对，她想妈妈这次过来她也是如此纷乱的心情。栀子感觉自己和安磊是两个如此相近的人，像两只冬天的老鼠，忍不住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　　　

　　安磊的眼睛里有了静静的灰，他把拳头我得紧紧的，青筋暴露。栀子问：恨她吗？他愣了一下摇摇头：不，不恨，谁都没有错，只不过在错的时候遇见了对的人。那个叫沈云芬的女人也是真的爱爸爸，为了爸爸，她也撕碎了一个家庭呢。　　　

　　栀子顿时脸色苍白，她怔怔地看着安磊一张一翕的嘴，似乎风一吹就会晕过去。　　　　

　　第二天，栀子见到了妈妈，她胖了，眼神里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紫色，神情里全是幸福又满足的味道。妈妈紧张地握着咖啡杯子：栀子，你还不肯原谅妈妈吗？栀子嗑上眼睛，想了十秒，然后摇头，笑：不了，谁都没有错，妈妈只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妈妈受宠若惊，眼泪一下子涌出来，栀子突然感觉妈妈是爱她的，那么爱。她伸出手来握住妈妈的手：什么时候回德国？　　　

　　不回去了，打算在国内定居了。栀子，你愿意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吗？你有什么要求妈妈只要可以做到的绝对答应你。　　　

　　栀子的心凉凉的，想起安磊，想起自己和他共同站在这一片土地上，总觉得痛苦不堪，她说：妈，我想去法国留学，可以吗？我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中国，可以吗？　　　

　　妈妈握着栀子的那双手，就这么失望地垂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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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24只小猪换不回的幸福（6）　　　　　　　　　

　　10　故事的结局　　　

　　栀子走进机场的时候，天空是一种几近透明的灰色。　　　

　　机场是喧闹的，到处都是分离和重逢的的人，不乏欢笑和泪水，栀子平静地拨了那一个熟悉的手机号码。电话响了三声，接起来，安磊的声音隔着遥远的距离飘过来：喂？你好。　　　

　　我是栀子。　　　

　　栀子，我在篮球场上打篮球呢。　　　

　　哈，还打篮球，根本就是个连球屁股都碰不到的菜鸟。　　　

　　有事吗？别忘了我们明天约好去游乐园，不许带十元钞！不许番强。　　　

　　没事，安磊，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恩，等你存够24个小猪，我们就结婚。　　　

　　安磊，安磊，再见……栀子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恩，不见不散，明天你一定要来。　　　

　　恩，再见，安磊。　　　

　　栀子，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恩，我明白，再见！栀子挂了机。妈妈在登机口喊：栀子，快来。栀子擦干净眼睛，走到登机口。继父问：云芬，栀子的护照呢？栀子径自走进去。　　　

　　安磊在机场的柱子后面，看见栀子就这么径自走进去，走进去，直到没了影子。他转身出门，才发现外面已经下了细密的小雨。　　　

　　整个世界都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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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冬至·水仙（1）　　　　　　　　　

　　冬至·水仙　　　

　　文/凌霜降　　　

　　楔子　　　

　　你们一定以为，我又要给你们讲一个花妖的故事，是不是？　　　

　　不，不是的，这个故事和花妖一点关系也无，它只是，与爱情有关。　　　

　　故事里这名女子，叫陶冬至，长得剑眉星目，唇如点了朱砂般殷红，齿如润了水的贝壳般雪白。她爱着白衣，风采俊逸，气度非凡。一日，她骑着白马踏花归来，被一个醉心于她红衣女子拦住了归路：你的马踏了我的花，不应当赔偿么？陶冬至在高大的白马上低头看这一外肤色不白的红衣女子：你想我如何赔偿你？红衣女子看着她，笑了，说：你到我家去提亲吧。陶冬至笑了，她的笑容，如春临大地温暖，但她的语气却骄傲得刺人：为何？红衣女子笑了，牙齿洁白：相士说，踏破这篮花的人与我有三世姻缘。红衣女子看着俊逸非凡的她，眼神是那样固执而直接。世人皆看她作男子打扮，却不知她其实是女子。世间竟有此等痴人。于是她眉毛挑起地笑，策马走近，弯下腰，伸出她纤纤修长的指，轻轻划过她尚算眉目清秀却过份渴望的脸：不，我不能娶你。我只能赔你一篮花资。她策马而去，一锭白银落在被马蹄摧残过的花瓣上，在殘红里闪着冷冷的光，这些光，刺伤了红衣女子的眼，也刺伤了她的心脏。你看，爱情就是这样，你爱他，她却不爱你，于是都成了伤。　　　

　　一　　　

　　陶冬至出生之前，陶家夫人腹痛了整整三天三夜。有道人经过陶家，对门童说了一句：她不愿生为女子，你们把她当少爷养，夫人的难便会过去了。门童跑进门去，说有一道人在门口胡言。陶家老爷年已近五十，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想必也是最后一个，可夫人硬是生不下来，也正着急。听了门童的转述，即吩咐下去：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少爷。话音才落，便听屋里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声音雄壮有力。这一声啼哭后，阴了许久的天，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这一场大雪，又下了三天三夜。那一天，是冬至。这一天后，京城富户陶家，便有了后。从此，世人只知她是陶家的少爷，不知她其实是女儿身。　　　

　　陶家少爷冬至自少便聪慧，诗书礼骑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样貌更是冰雕玉砌的样儿，性子也冷傲孤高得很。可这并不防碍她让人着迷。每每骑着白马从街上经过，都有许多女子的目光留连不舍。谁说女子不爱美貌，你看到陶家提亲的人，快要把高高的门槛踏平。　　　

　　别个有钱人家的少爷，十四五岁，便会选长相娇美的丫头随身侍候，再过一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