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要钱!今儿个朱大老爷指名点她,她还不肯!你说说看,这像话么?”
“白莲?”花想容看向她,她知道白莲和一个书生相好,但究竟如何,也不十分清楚。
“娘,求您别逼我接客,我已经心许林公子了,再和别人就是不贞。”白莲流着泪央求。
“哟!当了婊子还说什么贞不贞,想立贞洁牌坊呀?”花嬷嬷的声音又尖又利,一脸尖酸。她手下的姑娘们要都这样看见中意的就倒贴,她不是要喝西北风了?
“我……”白莲一脸难堪,因为身份,她感觉自己配不上林公子,但一想到林公子的深情,她又坚定起来。 “我沦落风尘,那是命,我也不怨天怨地。但我与林公子两心相许,我自愿为他守身。若是还接客就对不起林公子,也对不起我自己。”
“哟!瞧这说的什么呀!是命就要认命。”花嬷嬷越想越气, “我花大把银子买了你,又栽培你,你不接客,不是要我连棺材本都赔光吗?我看我是对你太好了,把你将就的!你今天要不答应,我就把你卖到私娼寮去。让你一天接十几、二十回客,看你还说不说什么守身?”她这迎春阁是什么地方?京城花街有名的妓院!要是养的都是节妇烈女,她还开什么妓院,做什么生意。
“说什么呢!”花想容白花嬷嬷一眼, “你赚的买十回棺材都够了。”
“哎哟,乖女儿,”花嬷嬷立刻换了笑脸,变脸之快令人叹服。这个丫头是迎春阁的摇钱树,性子又倔,可得罪不得。 “你不知道这个丫头多气人,平时我对你们多好?让你们吃好的、穿好的,由你们想接客就接, 不想接就歇着。她现在竟说我逼她,这可不伤我的心吗?枉我把她从一个这么高的小丫头,拉拨到这么大……” 说着用绢帕拭起泪来。
又来这一套,花想容翻了个白眼, “好啦,别装 啦。你先出去,让我劝劝她吧。”
死丫头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哼,要不是看在她为自己挣了大把银子的分上……花嬷嬷只好停止假哭,挥了挥手帕, “那你开导开导她,叫她别钻牛角尖。真是的,就叫你们别放真情,偏不听。上花街的男人有什么真心!你娘我风尘打滚几十年,见多了……”说着走出门去,声音渐远。
一场危机暂时缓解,白莲松了口气。 “花姐姐,多谢你。要不是你,娘可能真会把我卖到私娼寮去,我与林公子就……”说着眼泪又泛起泪花。
“我问你,”花想容拉着她的手在床边坐下。 “你当真要为林公子守身?”
“是啊 。”一说起心上人,白莲秀致的小脸立刻散发着光彩。 “林公子说要为我赎身,娶我回家呢。”
这种话听得太多了,每一个身陷情网的姐妹都是这样一脸痴迷的样子。花想容皱眉。 “这位林公于是哪里人?”
“他是江南人,进京赶考的,他说等科考完了就带我回乡,他还说要与我白头偕老。”想起心上人,白莲脸上又是羞涩,又是欣喜。
“他信得过吗?”花想容不敢直说,这样的花言巧语,每天都能听上一箩筐,白莲怎么还肯信呢?
“信得过。”白莲肯定地点了头。 “花姐姐,你不知道,他一见我就为我吟诗,吟了《上邪》、《关雎》。他说他欣赏我这种琴棋书画什么都懂的才女,我是他梦寐以求的佳人。他希望能与我相知相爱。他对我很尊重……”
看白莲又欢喜,又羞涩的表情,花想容感慨万千。为什么青楼女子总是爱上书生呢?有几个有好下场?
“白莲,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就听我一句劝。”
花想容并不看好她们的发展, “当年京城第一名妓杜十娘的故事,你也听说过,那些男人哪有真心的?”基本上杜十娘想从嫖客中寻找真性真情的良人,就是一大错误。要是不存狎玩之心,又怎会上青楼嫖妓?
“他不一样,他对我是真心的。”白莲不服气地争辩,她就是相信林公子。
“当年杜十娘不也以为李甲是真心的?可只落得怒沉百宝箱,投河自尽的下场。”
“那是因为李甲父母反对,他不敢忤逆父母——”
“你敢保证林公子的父母就不反对?”花想容截断她的话,要知道她们这种人没人看得起,普通商人、市井小民娶个娼妓已经不容易了,而自以为清高的书香家庭是最重门第出身的了。 “到时他敢反抗父母,落下不孝罪名吗?”
“林公子一定会劝说他父母的。”白莲的语气也不那么肯定了,但一想到心上人信誓旦旦的保证,又恢复了信心。 “他说他一定不会辜负我的。”
花想容一翻白眼, “张生都辜负了崔莺莺了,你还信男人的保证?崔莺莺还是大家闺秀呢。”当初张生追求崔莺莺时,不也诚心诚意,花招使尽?等上了手,后来嫌人家长得太美,是祸水,又说人家不端庄,抛弃了人家,还把他们之间的情事拿来和朋友吹嘘,津津乐道。男人啊,还不是图个新鲜,一旦厌倦了,当初的优点都成了缺点,成了抛弃的理由。古人早就说“士之耽兮,尤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我信他。”白莲固执地说。
花想容虽然不太相信这位林公子,却不忍戳破她梦幻的泡沫。陷入爱情的女人啊! “好吧,我不说了。”再说下去白莲恐怕就要生气了,姐妹情再好,一为了男人,都抛到一边去了。 “你当真下决心不接客了?”
“嗯。”
“那让林公子花点钱把你包下不就成了?最好给你赎身。”
“他进京赶考,盘缠本来就不多。”白莲无措地绞扭着手。
“没钱也学人家来嫖妓!”花想容很想破口大骂,进京赶考不好好温书,竟跑到花街柳巷厮混。
“花姐姐……”白莲可怜兮兮地唤道。
“好了,好了。”花想容心一软, “把我那双凤含珠金钗拿去卖了,那凤凰含的可是夜明珠,够他包下你一些日子了,嬷嬷只要有筒换嵩偎凳裁戳恕!?
“谢谢花姐姐。”白莲高兴地抱住花想容, “要不是你,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就知道花姐姐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有事找她准没错。
“少来,我又不是你那林公子。”花想容笑骂着掩饰自己的羞涩,她最不习惯接受人的感谢了。 “要抱找他去!”
“说什么呀!”白莲羞涩地笑着, “不理你了。”
花想容却在心里一叹,为什么青楼女子总是爱上文人?文人文质彬彬的礼貌、表面的尊重对惯受人凌辱的妓女来说,是致命的吸引力。他为你吟诗作赋、读书绘画,对你温柔诱哄、甜言蜜语,不过是为最终上床增加点情调而已,与那些一交银子就想拉着人上床的粗汉并没有本质的不同。他们都一样把青楼女子视为满足色欲的工具,只是为了表现自己风流倜傥、格调高雅,要对方心甘情愿,手法更迂回曲折而已。
“我宁愿直截了当,银货两迄。”花想容咕哝一句,人家买笑,她卖笑,何必拐弯抹角?她根本不相信上青楼的男人会对妓女用真情。最讨厌的就是虚伪的文人,把任何卑下的念头都披上一层神圣高洁的外衣,给了这些身陷风尘、早已不敢奢望幸福的女人以希望,然后又把她们推进绝望的深渊,偏偏这些女人就吃那一套,抢着吃裹了糖衣的毒药,伤身又饬心。 “我说,嗯——林公子要是负了你,不,以后有啥事,来找我就是了。”她还是但书一笔,免得这傻丫头日后学杜十娘,不投运河投曲江。
活动活动手脚,再按按胸口,已经不痛了。经过一段日子的休养,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这要多亏花想容和玲儿的照料。而玲儿对他的态度,也因为他的温文有礼而缓和了许多。从玲儿口中,他才知道那美丽的女恩人,名叫花想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多美的名字,就像她的人一样。要不是她,自己早就成了城外义庄里一具等人认领的尸体了。想到美丽大方的女恩人,杜立平心里不由得一热。
“杜公子,好些了吗?”从门口探进一张娇俏脸儿, 正想着她,她就出现了,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呢?杜立平精神立刻一振,无聊沉闷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花姑娘,快请进。”揽α痴泻糇牛眉柑烀豢吹剿耍恢峭怂故敲κ裁词隆?
不用等他请,花想容已经推门走了进来。而她的装扮令杜立平瞠目结舌,紫红抹胸紧紧裹着她高耸的酥胸,而那露出了一半的两团雪白更是让人脸红心跳;透明的黄纱披帛更是让她一双白如玉的香肩若隐若现。只见她罗裙拖地,跚跚走来,款款生姿,再加上一张明媚的笑脸,水光滟滟的秋波,真如一朵摇曳的瑶台牡丹。令人魂也跟着飞了。杜立平傻愣愣地看着,脑子里迷迷糊糊一片,她这模样也太、太……
“杜公子——”
“啊?啊!”直到一双玉手在他眼前舞了舞,杜立平才回过神来,脸更是一下子红到了耳根。双眼左瞟、右看,就是不敢看他面前的花想容。要是他一抬头,双眼就要对上她的高耸的酥胸,真是罪过罪过,早听说京城里的女子很开放,穿着暴露,想不到真是这样。
“杜公子,人家陪你解闷来了。”花想容看他那呆傻可笑的样子,不由抿嘴偷笑。
“多、多谢,花姑娘。”杜立平窘得话也说不利索了。
花想容狡黠一笑,那些上门的假正经文人她可见多了,先是之乎者也,寒喧行礼一番,再吟风弄月,显示自己才华,最后目的还不是一样?上了床都是急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