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伊人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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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伊人跳舞-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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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签证也顺利,一次签出。依桥买好法航的学生半价机票,在出国前的周末,约永惠、可心和妖妖到瑞金宾馆的Face酒吧话别。 
  上班以后,依桥约永惠见面,常常在Face。这家酒吧在城市的心的部位,绿色花园中的老洋房。南面是文化人风流的绍兴路,西面有花卉市场、永嘉别墅、太原别墅,北面不远是国泰电影院和英女王下榻的老锦江,东面则是妖娆妩媚的复兴公园的PARK 97和香山路顶端庄静的中山故居。 
  依桥喜欢下班后和永惠约在陕西南路的“蓝屋”碰头,素什锦麻辣烫、咸蛋黄鲜肉粽子、胭脂米八宝粥……胡乱吃点。然后她们便沿着这些路溜达,无止无尽地溜达。街灯烨然燃成一片,又华丽又落寞。她们走走停停,四下张望,怀着对这个城市贴心贴肺的爱和对城市往日风情的不可描摹的怀旧感喟。 
  因而远离故乡前的告别,依桥仍选择在城市的心的部位。她们四人在草坪前的帆布伞下坐定,要了壶冻顶乌龙、几瓶冰镇的青岛啤酒。莺莺燕燕,桃红松绿,被阳光一照,新鲜得要滴出水来,引起不少异性的顾盼。 
  永惠新剪的短发,是《人鬼情未了》中Demi Moore的样式,清爽利落,把她帅气的鼻子、小巧的下巴、光滑的耳廓耳垂一一凸现出来。妖妖穿一条贴身的红色无袖连衣裙,脚上是双红色细高跟凉鞋,左脚踝上有一根细细的金链子,再叠上一根圆润的珍珠链子,黑羽般亮泽的头发编成无数根细小的辫子,鸟巢样拢起来,胸前的肌肤上抹了些水晶粉粒,眼皮上、颧骨上横着淡淡的土红色晒伤妆,也只有她怎么弄怎么好看。可心像是和妖妖约好要扮“红玫瑰和白玫瑰”似的,一身白色束腰连衣裙,胸前一大串尼泊尔风格的项链——珊瑚石、松绿石、蓝宝石、沙银、玛瑙精心缀在一起,材质纯澈,做工细腻,看着就知道不是一般市场上的货色。倒是依桥自己,穿着牛仔裤、运动衫,从家里晃荡晃荡地走过来。 
  那天,远在万里之外的胡小雨,只觉得耳背上方的皮肤一阵阵发烫,她知道有人说起了她,可会是谁呢?她此刻会被谁记挂着,议论着,褒贬着?可是海水和陆地隔断了纷繁的思绪,远方的声音很快像尘土一般轻轻地落到了地面上。 
  女孩子们说起小雨,因为每人都收到了小雨万里迢迢寄来的礼物。那是些印刷精美的炭笔素描,有塞纳河风光,有圣心大教堂,有枫丹白露花园,也有年轻仕女的肖像。依桥忙着考试,便凑了份子,托永惠、可心和妖妖买了一套小雨喜欢的蒋月泉的评弹寄去巴黎。小雨听着评弹,眼泪滴滴答答地想家,听到诙谐处又笑,翻来覆去,竟然把张《白蛇传》给听破了,于是当成轶事告诉了妖妖。 
  妖妖在藤椅上坐定,四下看看花园里几栋和谐典雅的法式建筑和古树苍翠的大草坪,笑着说:“依桥真会选地方,这是《上海滩》里冯程程的家。程程最后去了巴黎,依桥在这里和我们道别,用心良苦!”  
  依桥笑了,“还真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又说,“我和永惠以前想在这里打牌,结果被人说了一顿,说不文雅,所以今天我从家里带来一副去义乌玩时买的青竹筒花签。告别珍重的话说过了,我们索性也来个‘四美占花’,只是没有陈年的女儿红,就用啤酒来代替。”说罢,她把银茶匙轻轻一转,等它停下来,看匙口对着可心,便把竹筒推给可心。 
  可心看看满满一筒纤细光滑的花名签子,笑说:“这东西要人多才好玩,我们几个简直是瞎胡闹。不过我以前倒是没玩过,只在小说里看到,看起来有点意思。今天也不知抓出个什么来,只是千万不要像宝钗‘任是无情也动人’。”她边自说自话,边双手捧住竹筒晃几晃,跳出一支签,落到地上。可心拾起来一看,见是一朵细红蕊的藏红花,下面有两行小字。她轻声读出来:“完美主义者,对情感有大执著。无爱则如黑夜行路,举步维艰。”可心憨憨笑起来,对依桥说:“你买的这个不灵光,简直是胡说八道。”妖妖笑说:“很灵光呀!A型血的人,傻起来总是傻到底的。来来来,为完美主义者干一杯。”依桥、永惠都笑,各自喝了一口。 
  银茶匙又转起来,这次轮到永惠。永惠闭起眼睛,念念有词,用力一摇,花签落到依桥面前。依桥念出来:“山茶花。温柔含蓄,渴望恋爱,却不表白。天然清芬,必得佳婿。”念完后,依桥对永惠挤眉弄眼,问道:“必得佳婿的管小姐,你看准目标没有呀?像你这样斯文慢热,我都要急死了。”永惠也笑道:“你急什么呀,真是的,皇帝不急急太监。”说着把桌上的银茶匙对着依桥,“好了,轮到你了,快看看你是何方来的神仙。”              
  依桥掷出一朵紫罗兰,还没来得及细看下面的解释,就被永惠抢过去,朗声念出来:“紫罗兰。智慧恒久,心宽气和。情路坎坷有违愿。”依桥想了想,故作夸张地假抽泣起来,说:“苦也,依桥,苦也,依桥!”永惠笑说:“义乌小商品集市买来的现代玩具,只是图个乐子,你也信它!” 
  妖妖趁乱拿起竹筒,左摇摇,右晃晃,还是倒不出来,最后竹筒几乎水平过来,才滑出     
一支花签。她自己拿着读道:“红玫瑰。艳且媚,深为异性慕爱,任性挑剔,多子多福。”几个人看到“多子多福”,便哄笑起来。妖妖鼻中“哼”了一声,表示不屑,自己也笑出来,说:“陈词滥调,不足为信。” 
  四人正在嬉闹着,忽然看到建曾和一个高高胖胖的外国人从边上的泰国餐厅走出来。他们并没有看到她们,径直向宾馆大门走去。依桥收住笑,咬着嘴唇,一言不发。她当然记得,建曾很喜欢陪客户来这里吃饭。看着建曾的背影,她的心扭拧起来,不知道是爱还是恨,只觉得一刺一刺的痛。 
  建曾从此和她成了路人。 
  可心看到表哥走过去,想到依桥和表哥之间的过节,自然尴尬。还是妖妖活络,拿起杯子说:“来来来,让我们祝依桥早日找到法国帅哥。为法国帅哥干杯!” 
  依桥像一只靓丽轻盈的纸鸢,遥遥地飞去了法国。 
  永惠的母亲知道依桥出国的事情,于是又开始数落起永惠来。永惠母亲年轻的时候,永惠外婆家的左右街坊竟有四五个绝色的女孩子,其中有一个叫汪小宝的在王开照相馆照了相后,照相馆经本人同意,把照片放大了,挂在临街的橱窗里。这么着,小宝的娟秀可人渐渐出了名。后来小宝经人介绍,先嫁了出去,嫁给一个澳门海员。后来那街坊里的几个小家碧玉也纷纷地嫁了出去,最远的还嫁到了英国,过了几年回娘家的时候,千里迢迢地带彩电、冰箱、录音机、名牌衣服回来。那还是常人家里多没有电冰箱的年代,永惠的母亲看着不免眼热心动。 
  永惠的同学胡小雨,大学一毕业就自费去了法国读书。现在依桥和吴阿姨的女儿小羊,嫁人的嫁人,读书的读书,都风风光光地出去了,而且显然比她们那一代走得又体面了许多。永惠的母亲自然希望女儿也能走这条路,可以活得舒坦宽裕些。永惠虽然知道母亲也是为了自己好,但架不住她那动不动要攀比的劲头和嗦,只说公司离家里远,她和永嘉住一个房间也影响妹妹读书,且和同学在外面已找妥了房子,就坚决地搬了出来。 
  永惠的母亲头里还哭闹过几回,后来见永惠倒也还惦记着家里,每月会送钱来,周末也常回来吃饭,慢慢也就不太唠叨了。永嘉悄悄央求永惠,带她一起住出去。永惠狠了狠心说:“我那边离你学校太远了,再说一下子走两个,妈怎么也不会同意的。你再等等吧,等毕业了,找到工作,到那时再走,我想妈也不至于太哭闹了。” 
  依桥出国的时候,把她的GMAT的考试资料都给了永惠。永惠心知自己才智有限,也压根就不是读什么工商管理的料,便把那堆资料试题都搁到床底去了。 
  永惠跟人合租的三室一厅在市中心一栋半旧不新的小高层里。她和大学里的一个学姐吴燕燕各住一间相对大些的房间,每人每月各出一千元。还有一个比永惠大两三岁的男生金佟因住朝北的一个小房间,每月出七百元。其余的水电煤及管理费用三人分摊。 
  那吴燕燕生得煞是娇小柔媚,丰满热情。因老家在嘉兴,她早两年就租在这里,俨然成了这套三居室的二房东。如今刚好有人搬走,永惠便搬了进去。燕燕很喜欢永惠住进来,一来女生住进来总比男生要干净柔和些,二来永惠勤谨有礼,把屋子收拾一新,让人住着宽心。 
  永惠上班第一年是实习,到了第二年才算正式员工,一个月三千多点的工资。她每月贴补母亲一些家用,时不时还塞些零用钱给永嘉,自己又住在外面,总觉得钱不够用,心里便寻思着再找一份晚上的事做。正巧她在报上看到有一位老妇人要找一个伴读的女孩子,就打电话过去。那老妇人约她到家里见一面,两下里都挺满意,于是就做了下来。 
  那老妇人姓郑,因为退休前一直是英语老师,永惠就随众人,叫她郑老师。郑老师家住在五原路上,一栋草绿色的大洋房,房前有个长长的花园,墙角有几棵高大的香樟树。广玉兰、无患子、合欢、鸡爪槭、鸟不欺、红叶、晚樱和长茎月季错落在院子里,虽有些杂乱无章,但可以遮阳避暑,也还算悦人眼目。 
  这院子离开闹市区的主要马路不过百来米,却真真是个闹中取静的地方。院子外面的路不通公车,附近除了民居就是学校和市立话剧院。大小餐厅、面馆、菜市场、便利店等稍有市声的地方,都要走到隔壁马路才有。永惠的公司离五原路不远,下了班一路溜达,走半小时就到了。她在公司坐了一天,目涩肩酸,也愿意散散步,疏散一下筋骨。 
  郑老师有六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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