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姻缘(士兵突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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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姻缘(士兵突击)-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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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小楼越近她就越怕到浑身发冷。她不指望自己能躲过这一劫。但是她实在想不出他们会怎样待自己。阿松说夙夙会变成泡沫。那不是很疼很疼?不要!夙夙怕疼!

  进入地道之前,夙夙再看一眼青翠的树林和婆娑的芦苇,空气里都是草泽的清香,这是属于人世的静谧夜晚。

  会不会是夙夙的最后一个夜晚?

  夙夙要紧紧地咬着嘴唇,才能克制自己冲回去扑到吴哲那里的冲动。丛林里有夜枭的声音,于是更加思念吴哲哥哥的怀抱,桎梏、约束但是安全。

  以前吴哲总是开玩笑说:“夙夙身上动物性更强一些。”

  对于动物来说,求生是本能。

  夙夙本能地推拒回去送死。望着地道的盖子,她犹豫了很久,也不愿意打开。

  于是她跪下,把染着吴哲和自己鲜血的匕首贴到胸前。夙夙抽噎着向月亮祈祷:“求求你,求求你赐给我坚强和勇气。”大颗大颗的泪珠狠狠地砸在青草上,晶莹剔透到能反月光,好像星星失落人间的宝石。

  夙夙这样怕,可夙夙不能逃。

  囚室里依旧有吴哲的味道,屋子依旧是他们离开的样子。院子里灯火通明、熙攘嘈杂,人们在争吵。夙夙隔着窗子向外张望:忠心的阿玉带着阿梅和阿银正死死地护着屋门不让阿松进,理由是:“小姐和姑爷休息啦,怎能吵他们安眠?”

  阿松就要带人来砸门。小银子扑上去和他撕扯,眼看被推了个大跟头。

  阿玉和阿梅红了眼睛左右扑上去找阿松拼命。阿尼在护着可怜的小姐妹们。

  章保华默默不语地看着他们所有人。

  夙夙苦笑:我回来的不晚。

  有些时候很奇怪的,事到临头了,人也就不会怕的那么凶。

  夙夙奇怪自己甚至有心情整理整理容装,擦干净热泪,再梳梳头发。

  她深深呼吸,推门出去。

  黝黑沉重的乌木门,门轴已经陈年老旧,轻轻推动就“吱呀”响。

  夙夙记得:昨天晚上,吴哲吻着自己的鬓角说:“这是命运轮盘的声音。嗯,就像我们做的摩天轮一样。它转了多久,我就等了多久。最后它终于肯把我人生最大的礼物送给我啦。”响亮地啄一下夙夙的唇,吴哲笑眯眯:“我是多么感激它。”

  他的声音还在耳边,他的味道还萦绕在鼻端,但是他不在这里了。

  夙夙虔诚地合十:谢天谢地。

  这是个曾经囚禁又放走她恋人的魔幻房间,这是一扇神秘的大门。

  第一次夙夙进来的时候是个女孩儿,出去的时候她变成了他的妻。

  夙夙觉得这样很好。

  第二次她进来的时候是个活人,出去的时候自己也没把握会怎样。

  夙夙觉得这样也能接受。

  月亮的下面,乌黑的木门,秀丽的女子。

  迈步而出的夙夙好看的像一幅画儿。

  吴哲后来拼命回忆,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看着夙夙消失在视野里的。

  他反复追问自己:你怎么忍心?

  那天其实很顺。

  有了夙夙这样高效的内奸,营救吴哲的行动比预想还快。直升机还没过来,他们就到了集结地点了。

  袁朗问:“你想不想再看看她?”

  当然想!吴哲不想多琢磨队长少有的好脾气和战友们额外的照顾意味着什么。

  他真的很想再看夙夙一眼。

  于是吴哲来到了这个时常会传来“狼嚎”的小小山包,他的队长苦苦守护了一个多月的地方。

  他们简陋的隐蔽区让被当少爷伺候的吴哲感到愧疚。

  然后他看到她:他的精灵、他的花。

  院子里的人停下争吵,呆呆地看着他们的小姐款款而出。

  阿松甚至也有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谁能对这个面目平和的小女子暴跳如雷?

  良久,章保华问:“夙夙,这间屋子里是不是已经没有人了?”

  夙夙温驯地点头:“没有了。”

  阿松脸色铁青地走过来:“我给你的匕首呢?你没有用?”

  夙夙双手把匕首递还阿松,那样坦然:“我用它来撬开了他的手铐。”她孩子气的笑:“我太笨蛋了,总是弄不好,所以上面沾了血。哦,是我们两个的血。”她看阿松抱歉地笑:“弄脏了!”

  阿松怨毒地盯着夙夙,粗重地喘息。

  夙夙好像已经丢失了全部戾气。

  她眉目如水,安然回望这个气疯了的男人。

  在山头观望的袁朗一瞬间觉得,这样神色宁静的夙夙,像吴哲。

  他回头看吴哲,吴哲根本没看自己。他正咬牙切齿地看着阿松。

  毫无预兆地,阿松一脚把夙夙踢倒在地。他发狠地踹她、打她、让她痛苦。

  夙夙不反抗,她一声不吭。任凭鲜血模糊了自己的视野。

  这样的夙夙让阿松气急败坏。他甚至更希望面对那个咄咄逼人的大小姐而不是这个祥和安宁的……肉身观音……

  章保华狠狠地捏着自己的掌心,他眼睁睁地看着,不能制止。

  阿银扑上去抱着夙夙大哭,她哀求:“松哥,松哥,求求你,你会打死小姐的。你饶了她吧,她再也不敢了……”

  阿玉和阿梅跑过去抓着阿松的裤脚给他跪下。

  阿松冷冷地看着夙夙:“像你妈一样贱!你自找的!”

  夙夙软软地问:“这样就可以变成泡沫了么?”她有点迷糊:“泡沫也会在海里的吧?我爸爸还在海里……我得陪着他……”

  章保华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儿。

  阿松咬咬牙,终于住了手。

  … 马蹄声凌乱 2009…06…24 18:00

  山顶上,吴哲早看地目龇欲裂。

  如果不是齐桓和成才紧紧地抓住他,他就要冲下去。

  所有人都在忙着按住这个平素斯文的战友,他们不停地劝说: “吴哲,吴哲你冷静!”“不行,你不能去。你不知道这次接你回去大队费了多少力气?”

  直升飞机的螺旋桨声里,袁朗狠狠地压着吴哲,他在他耳边言之凿凿:“是男人就记得你发的誓,我们早晚要把她接回来!队长答应你,一定!”

  他们是把吴哲硬驾上飞机的,这男子额头上有血管在激烈地跳动。他艰难地忍耐着。

  飞越国境的时候,袁朗谨慎地观察着吴哲:他最喜欢的兵已经平静下来了。他神色安静又肃穆。以至于战友们都不太敢靠近他。这原本前途无量小伙子完全没有获救的喜悦。

  袁朗叹息,他亲眼看着这一对聪慧秀丽的小儿女赌咒发誓互不背弃,然后被迫各奔东西,不知何日再见,仍旧相信希望这东西长存人间。

  张楠喜欢京剧,袁朗时不时也会听一些。

  铁镜公主说如果自己违背了誓言她就会悬梁自尽,杨延辉诅咒自己如不回来就不得好死。所以公主肯帮着她的驸马逃回他的国家。

  袁朗以前总疑心:如果铁镜公主长了前后眼,知道驸马回去第一初戏是见妻,她还会不会如此赤诚地张罗着帮他返程?如果杨延辉真地把孝敬忠贞、信誓旦旦悉数放在心上,他当初干嘛非要娶那花样的番邦公主?袁朗觉得自己不懂戏,也懒得琢磨。他每次听,都在悄悄地期盼着杨延辉唱那句异常高难地“叫小番”。多帅的声音!凌空抽射一样的慷慨激烈。

  看着吴哲,袁朗忽然懊悔:原来自己错过了中间这许多的挣扎铺垫,人心纠葛……

  吴哲的眼圈是红的,但是他没有权利落泪。

  佛说:人间苦。

  夙夙软绵绵地躺在大床上,章保华坐在女儿的身边,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夙夙真心地向父亲忏悔:“对不起,爸。我把你的秘密同道给暴露了。”

  章保华笑:“再挖呗。”

  夙夙咬着嘴唇:“连累你在秦井的地位了。”

  章保华还笑:“再混呗。”

  夙夙笑:“我不是你的好孩子。”

  章保华笑:“再说呗。”

  夙夙看着爸爸,章保华低下头抵着女儿的额:“我已经没力气再生一个了。你是我唯一的孩子。爸爸求求你,不要死。”

  夙夙努力点头,如同挣命:“我不死!”

  章保华紧紧地抱着他的孩子坐了一晚。

  清晨来临的时候,他理着她的发,声音慈爱而悲伤:“太阳升起来了……要不要看?”

  看着初生的朝阳,夙夙叹息:“它真美啊。”

  楼下一阵混乱,阿玉跑上来:“先生!阿松来了!他说需要先生和小姐给一个交代。”

  章保华紧紧地搂着女儿:“夙夙,不要去,让爸爸送你走。”

  夙夙挣扎着下床,她微笑:“爸……让我去吧……我走了,你怎么办?”看看四周:“大家怎么办?”

  章保华想一想,终于说:“好!”

  大厅里,阿松带着几个壮汉大模大样地坐在那里。

  他说:“先生。既然小姐决定放走大陆特种兵,她自己就得留下。”

  夙夙好奇:“怎么个留法?”

  阿松看着章保华有几分真心地说:“对不起,先生。”

  章保华沉默着。

  阿松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金属盒子,打开之后,夙夙倒吸了口凉气。

  精致的黑色天鹅绒上,放着紫色的药丸。

  陈思庭临死时的样子再一次从夙夙眼前晃过:代表死亡的紫罗兰色嘴唇,唇齿间涌出的鲜红血,痛苦的痉挛,流失的生命,定期服药的生不如死……

  阿松满意地看着夙夙在发抖。

  章保华用镀金的杯子倒了蜂蜜水,他伸手把药丸揉碎,然后沉在蜜汁里。他说:“这样不苦。”药丸冒着不吉祥的白烟迅速翻滚溶解,金色的杯子里沸腾着紫红色的液体,诡异而美丽。

  章保华的手指微微哆嗦,他说:“喝了它吧,孩子。然后去秦井工作,直到你死为止。”

  阿玉脸色苍白地看着夙夙,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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