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江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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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江吟-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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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佑绪正大光明出了刘府,不由长舒一口气,向我道:“子悦,你知道么?这是我第一次翻墙闯进别人家中,还真是有些不知所措!哎,也是没法子。得罪了你表兄,望你见谅!”
  
  我笑道:“像武大哥这样磊落的闯法,怕是也没几人能做到。”
  
  武佑绪肩上背着两个大包袱,爽朗地笑。
  
  回到江原的小院时,戌时刚过,多数房中还亮着灯,武佑绪与我进了东厢的一间房,只见荀简正与卫文对坐下棋。卫老头从棋盒中夹起一枚棋子,抬头见了我,立刻放下笑道:“仲明高见,果然这事还是代承去最好。”
  
  荀简了然一笑,向我道:“原不该急着找你,只是公子吩咐,我们也只好从命了。”
  
  我干笑道:“不妨不妨,受雇于人自然要随叫随到。”
  
  荀简微笑,继续拈子落子。
  
  武佑绪道:“公子在房中么?子悦回来了,我得先去禀报一趟。”
  
  荀简点点头,过了一会,又悠悠然道:“公子吩咐过了,子悦可以直接去见他。”
  
  武佑绪想是早就习惯了荀简这温吞的习惯,居然还没动,随口“哦”了一声:“那我就不去了。”
  
  我只好动身去找江原,他房中灯倒是够亮,以致我推门进去时差点被晃了眼。江原本人正伏案写着什么,他穿着件墨色滚银边的便袍,长长的黑发随意束在脑后,手中还握着蘸了墨的狼毫,大概算是房中最黑的东西了。听到我进房,他连头也不抬,边写边冷冷道:“我记得昨晚要你天黑前回来。”
  
  就知道他会找我算账。我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我也记得当时没有答应过燕公子。”
  
  江原总算抬起头看我一眼,眼神简直比刚才说的话还冷,我虽然不怕他,还是小小地退了一步,防备他翻脸。
  
  不料江原笑了笑,又低下头去,冒出个词:“很好。”我正疑惑,想问哪里很好。江原又开了口:“你表兄名叫刘恒?”
  
  我道:“正是。”
  
  “祖籍襄阳,建康人士,父刘裕,官至御史中丞,五年前病故。长兄刘钧,效命于越凌王军中。本人曾是越凌王伴读,十八岁承父业,官拜御史台六品侍御……”江原一边写字,一边娓娓道来,熟悉得像说自己的事一样。我在一边听着,脑中居然冒出两个字来——佩服。我使劲一晃头,立刻将这俩字扔到九霄云外。佩服个鬼!这混蛋把刘恒家事都摸透了,不是明摆着拆穿我?
  说完后,江原面无表情抬眼:“怎样,我的说对么?”
  
  我只有对他笑:“不愧是燕公子,调查的这么清楚。”
  
  “刘恒与越凌王过往甚密,你作为表弟,却是刺杀越凌王的凶手;刘恒十八岁入仕,照此推算他今年二十三岁,应该比你小一岁,现在反倒成了你的表兄。”江原用他那深不见底的眸子看我,“凌悦,你有什么话说?”
  
  没办法,我只有在心里骂他,脸上却保持着平静的笑容:“燕公子相信我么?不信的话,我便不费口舌解释了。”
  
  江原停了笔,口气却不容质疑:“你说了,我自然知道该不该信你。”
  
  我叹口气,随意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笑得一脸从容:“既然燕公子问起,小人当然以实相告。刘恒幼时算命,说他命犯孤戌,为了破去命格,故在庙里买换了生辰八字,实际上比却我年长。”事先让刘恒做兄长,是为了方便拿他做挡箭牌,幸好我想得周到,又早跟刘恒串通了这么一篇说辞,让他拆穿都难。
  
  “至于我刺杀越凌王时远在荆襄,刘恒自然毫不知情,我却可以利用他打探到准确消息。否则以他与越凌王的交情,就算不将我告到官府,也早将我禁足府中了。”说完,我拿眼瞧一下江原,“不知道燕公子对我的解释还满意否?”
  
  江原神色不动,从从容容搁下笔,掀起桌上宣纸,吹了吹,折好,小心放入一个信封中。
  
  我两眼随着他动作看了半天,竟然看不出他到底是相信还是不信,索性也不拘束自己,一手支在扶手上,歪着身子等他反应。
  
  江原却不急着开口,突然变得十分悠然闲适,将笔放进青瓷笔洗中慢慢涮了,在笔架上挂好,卷起剩下的纸,仔细理了桌面,还不忘自己倒一杯茶,那一套动作看起来倒不扎眼,甚至颇有些优雅之气。只是我看得想笑,江原平日总是一副僵硬冷酷毫无情趣的样子,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一面。
  
  江原端起茶,垂着眼轻吹水面浮起的茶叶,仿佛不经意道:“明日说好了出去逛逛,凌公子是本地人,可愿带我等在这繁华烟都一游?”他突然吐出这句话,倒是让我呆了一呆。
  
  江原抬起眼来:“不愿?”
  
  我注意到他眼底竟然带了一丝笑意,决不同于平日的冷笑,我也不由笑道:“燕公子有兴,子悦焉敢不从?”文绉绉的话谁不会说?
  
  江原又垂下眼去:“今日传来消息,越凌王将府外禁军遣走了,想来不久会有些事故。”
  
  我奇道:“不是说越凌王卧病府中么?难道好了?”
  
  江原道:“是否他亲自出面并不清楚。他这么久才调走禁军,要么是病情好转,不再示弱。要么便是一直装病,后发制人。”
  
  我苦笑,事实比猜想的更糟糕一些。
  
  江原看我:“我已告诉凭潮仔细帮你调理身体,过几天便去,应该没什么大碍罢。”
  
  我胡乱点头:“当然。”脑中却有些乱。
  
  “我今日说起这些,是希望你心中有所准备。南越朝廷监视甚严,我们只能在暗中助你,到时见机行事,不必拼命,知道么?”
  
  “没问题。”
  
  “早些回房休息。”
  
  “嗯。”
  
  我起身就走,也忘了跟他客套,只想快些回房睡觉。
  
  走到门口时,江原叫住我:“凌悦。”
  
  我回头,竟然发现他又在微笑,我原地等他开口。
  
  江原顿了顿,道:“没什么事。”
  
  我笑了笑,向他拱拱手,推门出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江原有求于我,第二天一早,我破例被邀请到大桌上与卫文荀简等人一同用餐,不禁受宠若惊。江原单独在房中用餐,自然不能算他。
  
  卫文首座,荀简次座,武佑绪程雍各坐一边,一桌人吃得静悄悄。我在最下首,极力想找点话题出来。
  
  吃了两筷,我盯着卫文道:“昨日几位进宫面圣,感觉如何?”
  
  卫文一愣,随即拈须笑道:“甚好,甚好。”
  
  我又看向荀简,后者摇着扇子,悠然道:“倒是有些意思。”
  
  程雍冷然道:“虚伪得很,造作得很。昨日临出宫前还有幸见了南越太子一面,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那位没出面的越凌王也不差多少。”
  
  桌上有“嗒”的一声,我瞧了瞧自己的手,虽然也在作势下拍,无奈筷子还没落地,自然不是我。
  
  转头一看,只见武佑绪放了筷子冷笑:“程护卫,我道你昨日怎么急匆匆赶回来,原来削尖了某处就是要挤来与我们进宫面圣。见也罢了,却是诬了这边又损那边,你难道不知我国就要与南越联姻么?”
  
  程雍鹰一样的眼神扫在武佑绪身上:“我只是实话实说,怎么武大人如此激动,好象说的是你家长辈一样?”
  
  武佑绪站起来:“程雍,你不要过分!”
  
  我急忙站起来将他按下去,那边荀简也道:“两位,何必争吵?”
  
  武佑绪重新坐下,却不肯罢休,脸上挂着冷笑,声音低得全桌都能听见:“谁人不知程护卫自从来到南越,一件事也没办得圆满,倒有闲心耍小手段。”
  
  程雍竖起眼睛:“你办得好,公子怎么不叫你去?”
  
  卫文也忍不住道:“两位有什么话不如去公子面前说个清楚,或者能早日遣你们回国,也省得老夫耳边不清静。”
  
  “说清楚什么?”一个清朗含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武、程两人听了立刻闭嘴。
  
  江原悠闲地踱进房来,一桌人马上起身见礼。
  
  江原笑道:“你们继续,不用管我。”说着坐在一旁的凳上,颇有风度地理了理衣摆。他今日穿得与平时都不同,一身蓝色祥云纹的绢衣,还在腰间系了香囊,虽然仍是随从打扮,却显得富贵许多,可以看做有几个臭钱的下人了。
  
  有江原在一边看着,众人哪还有心思继续吃,忙命沏上茶来。只有我抱着饭碗没放,怕他怎的?
  边吃边环顾一桌人,问道:“不知大家今日想去何处游览?子悦好在心中有所准备。”所有人都看向江原。
  
  江原看着我,笑眯眯道:“随意吧,不过我倒颇想去太子府中一游。”
  
  “噼、啪!”我的筷子终于也发出清脆的响声:“太、太子府?”
  
                  第十四章 风雨如晦
作者有话要说:这真是一事未毕,一事又起……因此俺的月末更新计划就这样泡汤了说,稍后还是贴个番外凑数,晚了2天,表打俺  
  我强作镇定拾起筷子,笑道:“燕公子,您这是跟小人说笑呢?”桌上其他人也在面面相觑,显然也很意外。
  
  江原仍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你说呢?”
  
  我嘿嘿傻笑两声:“燕公子真有趣,太子府岂是一般人能进的,小人不用想也知道您自然是说笑了。”
  
  江原别有用心地笑:“我会想办法让你进去的。”
  
  我心里“突”地一跳,继续抱着碗埋头扒饭。
  
  武佑绪在一边小声提醒我:“人家都不吃了你还吃,不显得心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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