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绿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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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绿罗裙-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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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又未谙其灰;这一年,精力永远充沛,犹如一大块吸水海绵,也如不断作布朗运动的花粉颗粒!

  一旦回忆之网滤去了那些不开心的尘刺,就是一些锦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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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地心引力还在,抛上天的东西始终会掉下来的,只是不知何时跌落,跌落到哪里而已。

  八月三十日上午,嘉荷中学初一新生注册兼公布分班名单。

  马尾一大早便起来,其实一夜也没睡好。但又怕别人笑自己这么早去学校,只好在家里干等着。好不容易忍到八点半,便冲出家门,去到学校。

  人并不多,许盈由亦未到。四块一人高的分班牌已在校门口的门廊上一字排开。

  这是马尾自出生以来最重要的一役!他姗姗然走到分班牌前。

  依序先看初一(1)班的名单。倏地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感觉自己的名字出得太快了,隐隐有点不祥的感觉。接着往下看,心跳开始加速,怦怦、怦怦地跳。没有,没有…,没有,没有…不行,快到尾啦!…没有,没有…没有…不行!不行!快没名字啦!…不是!不是!不是!…没啦! ……

  马尾即时脑胀眼朦,强自定定神,再仔细慢慢、逐一重头看一遍,还是没有那刻心的三个字!马尾顿时气泄如皮、茫然失措。周围都是同学,怕自己失态,连忙移步旁边继续看(2)、(3)班的名单。好多熟悉的名字相继出现了,但那终极的名字还是没出现。马尾心里又顿生希望:可能抄漏了!可能抄写名字的那位老师在(1)班里抄漏了许盈由的名字!但还有一个(4)班没看呢。便继续往右移过去看,不要有“许盈由”,不要有“许盈由”……他不断地默念着,然而那一度迷失的刻心的名字却很快出现了!“许盈由”!三个字,一点都没写错!马尾直泄下去,很想颓然倒地!他用力站着,将“许盈由”以及上面赫然统治着的“初一(4)班”几个大字来来回回看几遍。走回头将“马尾”和上面赫然统治着的 “初一(1)班” 来回看几遍。再走回头将“许盈由”和“初一(4)班” 来回再看几遍。白纸黑字是如此清楚、明白、无误、纯洁和威严。人们常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越想得到,越得不到。马尾此刻真彻底服了这句话了!

  后来马尾一口气连写了两首诗纪念这一次看名单。分别是

  什么世界

  (1)班有我的名字没有你的名字

  (4)班有你的名字没有我的名字

  这叫什么世界?

  我想走进你的课室

  却如要进英租界

  这又是什么世界?

  
  刻心的三个字

  人说

  名字只是一个符号

  叫猫叫狗一个样

  可是我却有刻心的三个字

  叫多了就这样,人说

  错!

  除了我唯一确知的是我的无知之外

  我竟然还有第二样确知

  那就是

  不是叫多了就这样

  而是想多了

  才这样

  嘉荷小学一(1)班这盘色彩斑斓的海鲜比萨至此就正式分块了。最大的一块落在了初一(1)班,包括马尾、梁彤、莫戏文、刘子同、黄珍、汤元、罗时会。而包含最诱人那一点的那一块却落在了初一(4)班,包括许盈由、姚思、郑芙、廖瑞勇、关哲言。陆卓珊、郭轩、湛知之、于若、刘展辰分在(2)班,潘晓仁、何源之、夏君衡、元惠珊分在(3)班,其余则散落在其它中学。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马尾的理智以及一时还未意识到和许盈由不在同一个班的后果是什么的懵懂使他正常地办完了新生注册手续。之后便一班人到球场上去踢球。好久没踢球了!大家都很兴奋,球场亦是烦恼的一个消融地,化悲痛为力量的一个好场所,最难得的是没有那种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的副作用。受打击的马尾特别勇猛,很快就射进了几个球,但入一千个球也补偿不了他不能与盈由同一个班啊!他惟有时不时仰望球场上方的湛湛蓝天,而问而叹。

  天意与人心,也是人生一个永恒的话题吧。

  踢了半个小时,马尾望见许盈由和姚思来学校了——他虽然踢着球,心已伤,却仍时刻留意着那条通往校门口的必经路。他已将近二个月未看见许盈由了——许盈由依然美丽。

  不知,盈由看了分班表之后是什么反应?马尾想到许盈由可能的愁样就一阵心痛。

  过了一阵,许盈由出来了,脸色却与旁人无异!与姚思边走边聊,感觉比平时话还多,脚步略带匆匆。

  盈由知道与自己不在同一个班的感觉反应竟与自己大相径庭!马尾已凉了半截的心又凉了半截。却也明白自己的本意亦并非想她不开心,无论如何,能见到她没有不开心就好。

  中午,马尾拖着疲惫的心与躯回家里吃饭。下午在家里和大姐、二姐打扫卫生,自是应付着,心不在焉,也不知在哪。

  晚上,当他终于躺在床上时,黑暗中思海如潮!他想到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全身心的希望、全身心的失望!想到可恨而又无力抗拒的上天,想到自己的紧张,想到盈由的自若……不禁一阵心痛(心理和物理的皆痛),泪水盈框,盈盈溢出,沿着脸颊慢慢滑下,滴滴地落向枕头。他第一次长夜成熟地失眠了(第一次青涩的失眠是81年新西兰队击败中国足球队的那天晚上)。什么叫漫漫长夜,什么叫暗自垂泪,什么事最让人难受,在这一晚,皆有了答案。

  最后是疲劳与困乏——这一对平时不受欢迎,患难时刻,却会悄然出来扶持一下的难兄难弟——结束了马尾翻来覆去的煎熬。

  第二天一早,妈妈就来叫醒他上学了。马尾真想再睡下去啊,或者昨天是场梦,今天再分过班!经过一晚,马尾心里已不再那么难受了。去学校的路上,想遇到盈由,没见着。

  走到路口,左边的嘉荷小学桃花依旧,学弟学妹们依然天真无邪。现在的路是往右了。人就这样大一圈。

  到了初一(1)班课室,马尾有点无精打采地与一班旧同学东拉西扯,突然发现课室左边角落里有一个穿天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长得有点像许盈由!身材瘦小一点,脸也欠一点盈由的圆润和迷人。她坐在那里,神情谦逊,略带害羞,一个很不错的小女孩。马尾立即被她吸引了目光,时不时朝她那边看上一眼,他似乎在他的班里找到了许盈由的替身,萎靡的内心即时有了点精神。

  接下来的编排座位,本来由于许盈由已不在本班,马尾已无所谓身处何方了,但现在发现了这个蓝裙小女孩,便多少有些想坐在她附近了。结果那个小女孩坐在第二排,他坐在隔列的第五排,是一个时时可以看到她侧面的好位。

  但同桌的女同学却让他大吃苦头。他心里暗地叫她为“苦瓜刺猬”。一个学期下来,马尾好像没见她笑过几回。她仿佛生下来最重要的事就是建立并时刻准备着捍卫那一条三八“圣”线!她早早就在课桌中间刻了一道直直的线,还用红笔细细地上了色。上课时,仿佛那条红线才是黑板,又或者她身上装了雷达。她手上常年拿着一支铅笔,只要马尾一过线——开始还限于在桌面过线,后来发展到空中过线——她的铅笔就会第一时间戳过来。偏偏马尾上课时,身体手脚都喜欢经常动一下,作为投入的一种自然反应,自小学以来就如此。现在一上初中,就遇着个女“刺猬”,可谓深受其苦,又不敢声张,只好往侧避让,并尽量将左手撤离桌面,不自然地垂放在大腿上。就这样坐了一个学期的“牢”,直到第二个学期换位才解放。马尾奇怪的是,为什么有些人一上来不用经过什么阶段、什么事件就分出个敌我?并以此为乐?

  班主任姓郭,数学老师,二十四五岁,五官清秀。长得虽然不高,但走路、说话都喜欢昂起头来,很有点轩昂的模样,可惜声音有点尖细,有点败兴。他讲课速度比较快,喜欢一气呵成。成绩差点的就跟得有点累,好在他比较勤奋,下课前会将一些步骤简单地再重复一遍。这是马尾他们第一次有了一个男性的班主任。郭老师在选出了一班班干部后,班务基本都让班干部们去打理了,很有点无为而治的意味。马尾印象最深的是有一节课,在学到设未知数为x,列方程求解时,郭老师突然来了一段诗情画意的总结,仿佛成了个语文老师在上语文课:你们看,x像不像一只飞翔的小鸟那一对快速扇动着的翅膀,潇洒、有力地在广阔的天空中飞舞?!听得大家晕然。

  关于设x列方程求解,马尾后来也有过一个思考:未知就是未知,已知就是已知,它们看起来是如此泾渭分明。但其实,已知、未知只是我们人类就自己的认知人为划分的,自然界是没有什么已知、未知之分的!如果我们回到自然,将未知看成是像已知一样的朋友,与已知等量齐观,就可以列出方程式,解题就比小学学的算术方法清晰明了多了。这也是思想的力量的一个体现吧。

  开学二周,马尾一直未有机会见到许盈由,唯时时看班里那个蓝裙少女——刘珺解馋,眼光有时略带异样,有时又随便自若。看得多了,刘珺似有觉察,对望之下,微露羞色。

  第三周的一个下午,全校师生到学校的大会堂开校会。大会堂在学校的众建筑中显得有些古色古香。暗黄色的外墙,三角形的瓦面屋顶,高朗的门口。走进去是一个宽大的舞台,带着点空旷的味道。浅灰色的水泥地板,陈旧的高高的褐色窗户。阳光在外面照射进来,光线带着点白茫。

  开会要自带凳子。许盈由的初一(4)班被安排坐在初一(1)班的后面,到(1)班进场时,(4)班已在里面坐好了。马尾进场,光线暗淡中一眼便看见了那双悠晴目、那张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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