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绿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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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绿罗裙-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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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串苦闷的日子。见而不得之苦、遭冷淡漠视之伤、不可与人言的孤独,单恋之苦日后回想或者会长出花草,然,当——其——之——时,实在是——苦!苦!苦!苦!

  如果喜欢可以选择,你最好选择喜欢邻家的女孩,不为别的,只为见她面的机会比较多!只此,就已足够了。还有,君若相思宜室外,毕竟室外空气多,容易散淤。

  高二的上学期,马尾就这样整整失眠苦思了三个多月。想到伤心处,屡屡潜然泪下,滴湿枕巾。呼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切你都无法确定,除了白天和黑夜的交替。

  无经难识苦,历历时与心。

  相思喜如植物,长长长长,植物却未必喜似相思,漫漫漫漫。(再一次找到了像疯长的草的感觉,却是无奈和不好的感觉。)

  这是一段痛苦的时间。由于所思太多,他又好总结,喜欢(也可能是出于无奈)在付出中抓拿一些“意义”来意义光阴。他便将单恋所包含的情素仔细分析研究了一番,“发现”了未经证明的“单恋二十四味猜想”:单恋这个分子乃由二十四个元素组成。其分子式是:思6喜4赏4迷4酸2羡2痛4轻2慢2怨1黯2欢3慰3怯3留3怅2回4甜4盼4慕3远2牵3孤2执5。

  备注:总是想见是为思、见而开心是为喜、得见其美是为赏、美而醉人是为迷、旁有异性是为酸、及见其伴是为羡、求而不得是为痛、真爱在我是为轻、来日方长是为慢、亲彼远我是为怨、人乐我无是为黯、能见其乐是为欢、又见其笑是为慰、不敢上前是为怯、冀时慢行是为留、终而不见是为怅、复想其美是为回、甘之其味是为甜、希图复见是为盼、倾心欣赏是为慕、遥想难近是为远、一路相随是为牵、置身于外是为孤、矢志一心是为执。

  至于各个元素之间的比例关系,是这样定的:由于思想不能用重量、体积来衡量,马尾便选了一个词叫“刻心力”来衡量。就是说,假如单恋中的“怨”去刻心,刻出的深度定义为1个单位的深度,那么单恋中的“思”就刻出了6单位的深度,“喜” 就刻出了4单位的深度,等等。

  这是化学的分析。

  他总是对不能与盈由在同一个班心有戚戚,马尾从此怨杨柳,春风不度我的班。这是他一生的痛,却也是无可如何的事。学了概率后,他便仔细地计算了一下。计算的结果是:他与盈由小学、初中、高中三次都同班的概率是1/64,两次同班的概率是9/64,只有一次同班的概率是27/64,均不同班的概率也是27/64;在小学同班后不再同班的概率是9/16,在小学同班后至少再同班一次的概率是7/16。结论是:一、现实上他只有一次与盈由同班的经历,与一次也没与她同过班的概率是一样的!都是27/64。也就是说,他恰好既不能说与盈由有缘,也不能说与盈由无缘。二、小学同班后不再同班的概率是9/16,刚好超过一半多一点!再同一次班的概率是7/16,也刚好比一半少一点。这超过一半一点就成了现实,少一半一点就实现不了的事实也就再次证明了第一点的结论:他不能说与盈由有缘,但也不能说与盈由无缘。由于小学六年,初中、高中只有三年,因此他在小学阶段与盈由同班还算是会挑选,占了便宜了。

  这是数学的分析。

  他想,心仪的人的影像之所以令我们心仪是因为该影像刺激了我们大脑某个心仪区域呢,还是该心仪的人反射过来的光线本身就包含了心仪的元素而让我们心仪呢?这一直令他疑惑,直至现在。

  他想,她无疑是我的永动机。但,如果她是永动机,我就不可能得到她;如果我得到了她,她就会被反证为不是永动机。那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永动机呢?

  这是生物和物理学的思考。

  这些数理生化的分析虽然有点无聊和滑稽,也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但能从自然科学方面概括出来一些东西,马尾心里感觉便踏实了一点,也算是有点作用吧。

  有一天下午物理实验课,做了一些声学的实验。声音的和谐与振动的弦长的比例有关,毕达哥拉斯的这个发现既让人激动,又让人沮丧,特别是对于那些不喜欢数字的人。激动的是美感有章可循,沮丧的是只要机械地按数字重复就可以重现美感。就像说爱情就是多巴胺那样令人沮丧。激动和沮丧就看你怎么想。这又是一个令人沮丧的结论!

  晚上,马尾发了一个梦。

  一个老人带着他通过层层迷雾来到一石室。如桃花源记所写的一样,一进了石室就豁然开朗!石室很大,一眼看不到尽头。里面整齐地摆着一排排的架子。架子上都放着形状各异的大大小小的音叉。奇怪!马尾想着。

  “世上的每一个人在这里都有一个属于他(她)的音叉,名字就刻在音叉底面。敲动某一个人的音叉,那些喜欢他(她)的人的音叉就会跟着颤动,不管它放在哪儿,离得有多远。”老人说道。

  “哪个是我的音叉呢?”马尾眼睛望着行列式的音叉,略带茫然地问。

  “在这里。”老人不假思索地走过几排架子,拿起一个音叉。

  其貌不扬!除了陈旧,跟物理实验室的音叉并无二致。马尾拿起,底下果然刻着自己的名字。

  “哪…哪个是许盈由的音叉?”

  “在那边。”

  马尾放下自己的音叉,跟着老人走过去。

  “这个就是。”

  马尾拿起细看,也是陈旧的,只是比刚才自己那个平添了几分雅致!

  翻过来看,底下果然刻着“许盈由”三个字。

  “我可以敲动一下吗?”

  “可以。不过,我们这里有一个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次机会选一把叉敲。”

  选谁呢?选自己的还是选盈由的呢?

  正犹豫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架子东倒西歪,音叉则哗啦啦地倒满了一地。马尾骤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虽然知道是梦,马尾还是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敲一下自己的音叉,看看盈由的音叉会不会颤动起来。忽然又一想,爱情就是音叉颤动这么简单?这个梦实在荒唐!只是,盈由的那把音叉还真是比自己的那把雅致多呢?

  所谓梦就意味着梦醒。有一样东西,说A就意味着已不是A,也只有人及其梦才会这样吧。说到底,奇怪的是人,而不是梦!

  也不知为什么(后来马尾曾认真思索过这个为什么,他的答案是,在困苦中,只要把持着zun重(respect)自己、zun重(respect)别人,走着走着,是会有走出的一天的!这里不用“尊”字,是因为怕“尊”字“以什么为尊”的含义会严重歪曲上文zun重的本意),终于在某一天的晚上,马尾就在这样不断的想当中想通了!他走出了那失眠困思的泥潭,重新站回了地上。他决定回到小学六年级时的想法——那时他早已想好了,在自己和盈由长大后的合适的某一天,向盈由明明白白地表白自己的爱。成也罢,输也罢,勇敢地试过了,亦不枉相思一场了。少年心事当拿云,焉能卷藏如鼠辈?

  而那合适的某一天就是高二了。这一年,盈由满十七岁,可以处理男孩的示爱了。这一年,离高考还有一年的时间,万一自己的表白对盈由有影响,有一年的时间距离,亦不会影响盈由的高考了。

  经常有些时候,走出困局的出路就在于回到最初的简单想法。细想起来,这也是人生奇怪的事情之一:上帝偏爱第一感觉。

  亲口告诉她!嗯…还是先写封信?盈由要下个学期才满十七岁,不用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准备呢!马尾决定先试着写封信,“自己还没写过信给盈由呢?看看自己能把信写成怎样?!”想到这兼且打定了主意,已三月不知精神爽利之味的马尾又骤然找到了动力!开始了他的首封情书工程。

  他先去图书馆、书店翻阅一些情书书籍,但又不敢借回家或买回家,只能在那里站着翻读。翻了许多都发觉与自己的处境不同,难以参考。只是心中跃动的那颗心与自己无异,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用心写了。“应该不难吧?”马尾暗想。

  接下来的星期六,他就正式着手了。首先是买信纸。先去家里旁边的一家文具店,但店里几种信纸都太普通,看不上眼,便一路走下去寻找合适的信纸。连看了几间店都没有满意的,要么太简单粗糙,要么图案太复杂,又或者色彩太女性化,就是没有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信纸!(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他便又去了新华书店、邮电局寻找,还是一无所获。一路下去,几乎整个县城的文具店他都走遍了,还是没有找到自己一眼望去就心仪的信纸。眼看就日薄西山了,没办法,最后只好重新回到新华书店,买了一叠白底、浅蓝行线的简洁的信纸。

  理想主义就像个最惹嫉恨的箭靶,现实总是对着它狂追猛打。马尾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里。情书的范本未找到,信纸又不是很如意,信还未写就受了两下闷棍!剩下能做的就只能是内容为王了!他暗自给自己鼓劲,一门心思且将信的内容写好!

  铺开信纸,笔还没下,又遇着难题了:怎么称呼盈由呢?“由由”、“盈盈”太肉麻,“盈由”太成熟,全名“许盈由”又太疏,“小由”实太大人腔。剩下的单字“盈”、“由”还可以,但又怕盈由觉得怪异。左思右量,仍无头绪,只好暂时不写,空出称呼来再说了。

  接着写下“你好!”又不知该如何言起了。看来还是要按教科书上所说的,作文前要先拟好提纲。“吃饭啦!”楼下妈妈已经喊吃饭了。唉,一个下午下来就只是买了信纸和写下了例牌的“你好”二字。不过,虽然信写不出,马尾却有了另一个意外收获,那就是,这个周六下午,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无所事事的、无助的、热锅上滑无所依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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