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乘君是冰帝的学生啊。”
不是问话,他早就从我身上的校服得到了答案,那个自若的神情仿佛对一切事物都了如指掌。
“是啊。”
上次穿着冰帝校服还被人错认成是青学学生的记忆依旧犹新啊,不知道那个人的糊涂症有没有好
点了呢。
“今年冰帝网球部不能参加全国大赛真是可惜啊。”
“你也是网球部的?”
唯有是喜爱网球的人,才会时刻挂在嘴边,不过我猜此时大概他只是想闲聊吧,不然我身上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证明我是网球部的成员。
“是啊,可惜现在生病了,所以暂时不能打球了。”
他温柔的笑脸上看不出丝毫遗憾,也有可能他在掩饰。
“是么?反正出院以后还可以打。”
我偏头看着另一边仍然在飞舞的床单,我是不了解他的情况,但如果他真是喜欢的话,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放弃,哪怕努力了后没有结果。
“是啊。”
很淡的笑容,灰蓝色的眼眸亦被忧伤所覆盖。
他的情况真的那么差么?不过这与我无关,我没有能力救他,以后也不太可能见面,对于陌生人,我向来不喜欢投入太多的感情。
“小夜,原来你在这里啊。”
我们沉默了片刻后,门口走出一个人,刚才的那个助理看到我后欣喜地走过来,同时又看了下长
椅上的幸村精市,互递了一个微笑。
“幸村君也在这里休息啊。”
“是啊,出来透透气。”
“要注意身体,别着凉了哦。”
从两个人的对话可以听出,他们应该也认识一段时间了,这个幸村精市应该住院有段时间了吧。
“小夜,你快把文件送给千乘医生吧,他已经在找你了。”
与幸村精市寒暄完后,才提醒我她来这里的用意。
“知道了。”
我离开依靠着的铁丝网,走了几步后才记起旁边的人,特意停下来,对他说了句,“再见。”
“再见。”
似乎早就有了我不告而别的心理准备,待我止步对他说话时,一丝讶异不着痕迹地从他脸上划过,旋即又一个温和的浅笑。
忽略心中的那份熟悉感,我不再回头地下楼去找爸爸了。
沿着刚才走过的路线我很快找到了爸爸的办公室,将资料递交给他后,我没有再停留半刻,快速向门口走去。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心只想着加快速度逃离这个可怕的空间,直到在我靠近一个病房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没有关门的病房里传出,那嗓音仍旧是那么地温和轻柔,就算是在嘲笑他人,我渐渐地放慢脚步,最后停在了门外。
听着里面的对话,我躲在门口旁迟疑着,想进去,又好像没有足够的勇气,心里想过的许多话真的能说出来么,随着疑问,忧虑也开始增多。
忍足侑士说的对,我的确很迟钝,迟钝到直至伤害了别人才明白自己错得离谱。我心中的答案啊,纵使是残忍了点,可是,不二周助,我们还能回到从前么?
我摇着头,大力甩开怯弱,不是说好了不再逃避的吗?不管别人怎么想,说我任性自私也好,残酷无情也罢,我只想按自己的想法去做,我要和不二周助继续当朋友!
紧握双手,加大了决心后,毅然走向了病房里。
“呵呵,抱歉,刚才在咆哮的,是切原君你吧?”
“你……”
我刚来到门口,就见到不二周助与别人对峙的场面,被讽刺的人气得咬牙发抖了,欲发作又碍于身后的人的劝阻,只能干瞪着依旧神情自若的青学天才。
切原,好像在哪里听过,我的眼球一斜,瞥见了那张我刚才还在想着的脸。那个把我错认成是青学学生的海带头男生,这次又来挑衅青学么?他玩间谍游戏还真上瘾啊。
“千乘君?”
许是我走神得厉害的缘故,居然没有发现房间里的人对我的出现都露出惊奇的目光,尤其是不二周助。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找人,刚好路过。”
仅是简单的说明就足够了,没必要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爸爸是这里的医生。
“是冰帝的学生,不二前辈,你们认识啊?”
他身后那个高大的男生疑惑地打量着我,我也望着他。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那个把忍足侑
士打败的青学正选,只可惜我不记得名字了。
“嗯,他是……”
不二周助本想为他的同伴介绍我,却突然顿住了,不安地望了下我。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么?我讽刺地想。
“原来是你啊。”
趁着不二周助的停顿,那个叫切原的抓准时机插入一句话,脸上那抹得意的一笑显示了他又一次找到攻击目标的喜悦,没有放过机会的打算,他继续开口讥讽着。
“你就是上次和我一起去青学当间谍的那个冰帝的学生吧,真是巧啊,怎么,这次又要和青学联手了么?两个丧家之犬要交流一下失败的感想,是不是啊?哈哈!”
不敢动手就用语言来寻衅,真是幼稚的撒气啊,看来刚才不二周助刚才给的那一肚子怨气他还是无法下咽啊。
“够了,赤也。”
也许他的同伴也觉得放纵他过头了,再不收敛,只怕也不好收拾残局了。
不过被气晕头的当事人完全没有这个知觉,反正气不出完,他是不会清楚什么叫知足。
房间里的沉默更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他也笃定这里没有人敢轻易动手,毕竟运动员发生暴力事件影响是会很大的。
“哼哼,被我说中了?说的也是,像你们这种连全国大赛都无法参加的废物,哪里有资格在这里说话呢。”
“切原,你也该适可而止了。”
再怎么温和,人终究是有底线的,不二周助的蓝眸闪着犀利的冷光,音阶也下沉了许多。
“哟,还出现感人的同伴互帮啊,看来你也还有人可怜同情嘛。”
不敢再去惹怒不二周助,连同眼睛都只是放在我身上,见我一直没有说话,言辞就愈加锋芒逼人。
我迈开脚步,房间不大,不过两步,我与他的距离就只有十多公分。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愕然的脸,我缓缓张开嘴。
“我说,你的间谍游戏也该结束了吧?再这样吵下去,我只好让你永远闭嘴了。”
我不是个热爱集体的人,他要怎么羞辱冰帝与我无关,我也不在乎,但是前提是别把我也扯进去,而且我对‘可怜同情’这几个字特别厌恶。
声音冰冷得足以让他打寒颤,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盯得他无法动弹。惊恐逐渐爬上他铁青的脸庞,原本还想说话的嘴也只能半张着没有下一个动作。
看到他的反应,我很有优越感,不管多么嚣张,始终不过是个不成熟的小鬼而已。
不过伤脑筋的是,我不知道自己的低气压扩撒的范围居然这么广,整个房间霎时都安静了。
啊啊,好好的探病气氛就这样僵硬了,我也不好意思再留下来打扰人家休息,看看天色,也是时候回家了。
“我先走了,再见。”
不等任何回答,我迅速退出去,医院的气味真让人受不了,何况还遇到那种事。
直至出了医院,我才渐渐放慢脚步,悠闲地思考着问题。本来还想和不二周助单独谈谈的,看来今天是不可能了。下次和不二周助的相遇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不如明天就去青学找他吧,我有点赌气地想。
然而有时候我的运气也并非如我想的那么糟,很少有愿望成真的我,至少今天上天就仁慈地实现了我的心声。像是听到了我的叫唤,不二周助的呼喊很适时地在身后响起。
我有点难以置信地回首,不二周助真的就站在了我面前,微喘的呼吸说明了他刚停止激烈的奔跑。
“你就这样出来好么?”
那个人也应该是他的朋友吧?发生那种事他不是应该留下来好好安抚一下么?
“没关系,我已经向他解释过了。”
依旧是如春风般温柔的微笑。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会对幸村精市有种熟悉感,那是因为他的笑容和不二周助的很相似,让人看起来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那走吧。”
在大街上两个人站着不动确实不是很合适,并且我也没有给人观赏的兴趣。仔细想想,我还是第一次邀请他一起回家吧。他也没有犹豫,轻轻地点了点头,上前与我并排着,朝往日的方向走去。
在这个大城市里,不管是哪条大街,都拥挤着喧嚷的人群,也是路人非要提高音量才能自由交谈,而又恰是这些永不停歇的说话声,将街道从寂静中隔离。
我和不二周助都不是喜欢高声论谈的人,因此,直到了拐进一条小巷后,才开始了我们的第一句话。
“那天的唐突很抱歉。”
他敏锐地觉察出我的困扰,大概他事后也很后悔当时的冲动吧,如果没有说出来,或许我们现在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开心地聊着天。
听到他的话,我没有往前走,我伫立望着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有点单薄。发现在原地不动的我,他困惑地凝视着我。我平静的心湖随着风起而微微荡起涟漪,蠕动着嘴唇,心中的决心上下了几回后,最终还是决定去面对。
“那天我说话也过分了点,很抱歉。我知道那样对你来说是残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