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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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漂-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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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样把一切都忘记了,只是把我准备的最充分的东西讲给他们。我看着他们安静的样子,我看着他们仔细聆听的样子,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我的妈呀,两节课讲下来,嗓子里好像被老鼠吃了几块肉去。没来得及去厕所,就得夹着书本往楼下的教室跑……

  当我在夕阳里坐上车,在疲惫之外被一种莫大的幸福感所包围。我给木木说:给我买好饭,寡人要回来了,这里例行的每周一主题研讨会又要开始了,今天的主题是年轻人的娶媳妇问题…… 。。

第八十章
我努力让自己不要睡过去,并且努力地听着。那几个老头依然是话题的主导者,把一车的女老师逗得前仰后合。我终于越来越多地意识到,方言在某些方面杀伤力完全可以说是惊人的。同样一句话,比如“我爱你”之类。拿标准的普通话说出来,除非某些人感情很炙热,并且说的时候眼睛里热泪盈眶,做激动得要立刻死去的样子。估计只有这样说出去,对面的女人,无论是芙蓉*还是天仙MM,抑或是长满雀斑的中年妇女生完孩子的少妇,才有些许动容。可如果你用方言吼出来,比如拿老陕的话说出来,正如当年张艺谋那厮在电影中喊的一样:“安红,额爱你!”多么动情,多么声情并茂!除非是霍去病墓前的石兽,只要是个人都要自己感动得眼泪满脸流。

  甚至是骂人的话,拿老陕的话说出来都分外带劲!“额贼你妈!”我一直觉得,一个区域文化的典型反应是这个区域的语言,而最能反应此区域方言特色的则是其中骂人的语言。其实,说白了,世间任何事情都是一种文化,连性都成了文化,还有什么成不了文化?当然,骂人也成了一种文化,而且是一门高深的文化。

  当然,木木很讨厌我说脏话。木木是淑女,虽然有时候也不怎么淑女,比如说她开始发火,就好比核燃料开始燃烧,那多的能量往哪里释放呢?她总是很需要一个和她对着干的人。而我总是一言不发,要么拿一双秋波安然的眼睛扫视前方可能飞过的蝴蝶蜜蜂之类的东西,要么是低头看地上哪里有要开始产卵的蚂蚁窝。木木见状,一般情况下会很光火,像是一头小小温柔的小母狮子一样,扑上来,一阵撕咬。那个时候的木木,虽然眼睛里依然秋波动人,温柔似水,但是真的不怎么温柔。

  淑女最讨厌的就是脏话。有时候走在路上,看见某些现象,就自然不自然地“靠”、“我日”起来,仿佛看见了屎尿肠胃里自然地反应了一样。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次,夏天大中午地去图书馆。学校里的梧桐还没长得足够大,所以影子很少,太阳一直盘旋在头上。那个热呀!刚从餐厅吃了饭出来,头还没抬得足够高,却生硬地被眼前比太阳更火辣的一幕弄得头上汗哗哗地流。但见一身材高挑窈窕曲线动人的魅力女郎,下面的短裤短到再短点就可以看见屁股里面的毛毛,上面挂的吊带危险到空气的风力再加大一点就可以吹断的地步。双腿修长,好像山东品质极佳的大葱一样,只是没有人家那白雪一样的颜色。脸上整一个大大的太阳镜,所以即使是她脸不大,但就是看不清人家面目。

  有看官说了,这都21世纪了,人家脱了大街都走呢,这有什么奇怪的!更绝的是那男的,看起来是个大帅哥,那两只手不顾大太阳哗哗地砸银子,紧紧地搂住那厮,做如漆似胶状,仿佛要融化到一起才肯罢休!这个火辣呀,这个让人掉汗呀!妈呀,头上的太阳已经够厉害了,求求你们饶恕我吧!靠!

  两条腿不听使唤,不过有木木买的好东西,我还是使出最后一点力气爬上楼。开了门,木木钻出来,好像发小旦旦小时候的表情。有关旦旦的故事,我曾经说过很多次,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女孩子,在我的带领下,上山下乡,捉鸟抓鱼。反正女孩子不做的事情她都做了,她也经常这样带着复杂的表情看着我。

  我爬在桌子上狼吞虎咽,木木看得我眼睛里有泪光的东西。大约她是从来没见过别人这样吃饭。高中的时候,也不知道谁说,谁要是得了厌食症,就陪着我吃几天饭,保证痊愈。我吃起饭来,一般头不会抬起,速度极快,而且音响伴奏一样也不差,就好像是个憋足的三流摇滚乐队自弹自唱。反正没人能听明白,只要自己高兴就行了。

  我这样吃,以至于忘记了看我最喜欢看的《新闻联播》。木木说经济危机在全球蔓延,雷曼倒了,世界上好多国家的银行和企业都倒了。关于这个,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工作是找不见,要找不见不如来点大的,让更多的人找不见工作。不过切身的感受是,餐厅的肉夹馍涨价了,外面猪肉的价格掉得跟秋天的叶子也一样,而餐厅里的猪肉价格仿佛吃了伟哥一样坚挺。

  这些我都没办法,我有办法也是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

  看着我吃完了,木木严肃起来,貌似要名正言顺地说什么正经事情。没到这个时候,就好比死刑犯突然吃了最好的饭菜,挨刀的时候到了。每当木木如此正经起来,我就知道又是某些中学来招聘。木木怕我不去,进而引起之前两个人的争吵,所以只好她先放下架子。

  我低头不语。其实也没什么说的,对于我这样一个穷得连裤衩都来不及补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如果有人要我,哪怕去陕北挖煤我都去。木木说过几天,学校每年例行的秋季招聘会要举行,她弄两张票。我嗯了一声,觉得世界到处是路,可到处的路都走不通。

  木木却很高兴,高兴得异乎寻常。跑到我面前对我说:我爸爸今天跟我视频,说我变黑了。你说这是为什么?额,可别把这个和我扯上关系,再说你就不怎么白,只是跟我站一起时才显得那么点点白罢了!

  木木听罢,杏目圆睁,仿佛要吃掉寡人一样!进而有些哭哭啼啼地说:即使是有一万人这样说,可我不许你这样说!额知道额犯错误了,就忙说木木不黑,木木和我站一起的时候白着呢!

  想当年,假期回家一趟,基本上就好比做了一次美容手术一样。用摩登的话说是去了非洲出了一趟差,而且流窜了好几个黑得很厉害的国家。还好,我一直认为黄土高原的爷们就应该和罗先生笔下的《父亲》一样充满沧桑感并且让黄土在自己的皮肤上划下痕迹。这不是一种理想,而是一种现实,我喜欢这样黄土厚重太阳炙热的感觉,这样的感觉让我在疲惫和失望堕落的时候想尽快地复活。

  我不禁对着窗户深情地说:啊,我厚重而沧桑的黄土地啊!

  木木站在远处,一只手抓在另外一只胳膊上,使劲地摸着什么。趁着嘴角还有一丝微笑,说:神经病!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八十一章
昏昏沉沉中,依然听得头顶上一阵嗡嗡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意识到:天亮了,并且老师今天会过来上课。想到这里,我仿佛被人抽了鞭子一样,“腾”地从弹簧床上弹起来。

  之所以具有这样的能量,是因为我有深刻的教训。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早晨,大约老师感觉我是好好学生,也不好开口,自己很早很早地赶到了学校,在门口开起了锁子。我当时还大梦未醒,觉得有人似乎在扣自己的头,反正就是隐约中感觉不对劲,下意识地用耳朵听了听。这一听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老师临时的课做了调整,早晨第一节课带一群博士到房子上课。额滴神呀,要不是额足够机灵足够快速地把裤子挂上去,后果不堪设想!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那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不论什么日子,额总是先早早地穿好衣衫,然后再躺着呼呼。说到这,我得感谢很多人,感谢他们无私免费地每日催我起床。最重要要感谢的是头顶的从来没谋面的老师。这位老师大约也是情况特殊,长期只好在办公室窝居,总不回家。我也忘记了他到底是什么日子入住的,反正关于他的记忆是从一阵冷汗中开始的。

  那天,我正在睡我那神圣的午觉。夏天的太阳无情地在外面*着水分,我嘴角掉着哈喇子,头顶渗着汗,梦不知道做到哪里了。突然,一阵漫长刺耳的声音从头顶划过。那听起来就是把撕裂新布匹的声音放大十几万倍,或者是把一个胖女人放屁的声音无限制地扩大之后造成的声响。额被弄醒,还不知道是如何一回事情,迷糊之中竟然以为是大地震再次来临,赶紧找来*和裤衩之类准备高质量地逃生。

  然而,又是一阵悠长而让人想尿尿的声音划过头顶。原来是楼上的那位老师,大约是椅子坐得时间长久了,也不想抬起屁股,只好连人带椅子一起移动。如此,一曲酣畅淋漓惊天地泣鬼神的乐曲便诞生!感谢这位老师从那时候开始每天定期不定期地演奏,这让我在睡梦之中以及即将要进入美梦之前,无数次领略了其高超的演奏技巧和让人心碎的艺术成就。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屋顶上面很安静,安静得让我心慌。反正我收拾好了,得早早地出去,赶到老区去上课。老师再辛勤刻苦,也不至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破门而入吧?要真是那样,额就立刻疯狂掉,并且再也不要转生了。

  坐在600路上我依然有些迷迷糊糊。本来是要坐到二楼去的,二楼风大窗户大视野大,*也强烈。但一上去看车上空空如也,那就在一口凑合吧!把教案和书抱在胸前,头靠在背后的椅子上,想象着这世界就如此安静,想象着这世界就如600路一样疯狂。想象着我的未来,我未来的工作如同本来应该降临到西安的秋天一样,一直不见影子。

  当然,这一切的回忆,我一直在夏天盘旋。我喜欢夏天。执拗地喜欢,我也讨厌夏天,固执地讨厌。我妈把我生在炎热的夏天,我降临在一片火海的世界。我是上帝用来打扮世界剩余下的一粒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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