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美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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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美眉-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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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魂不守舍地爬上床,一躺下就发现呼吸更加艰难,头皮一阵紧似一阵地。一个声音在说: 退学是他的事,你让他咎由自取好了,爱情不是普渡众生的灵丹妙药,犯不着为他牺牲……另一个声音针锋相对: 只要你给他一份爱,就能把他拉回来,这对你不难,却能改变他的一生……
够了!我在黑暗中坐起,双臂环住小腿,眼泪“扑簌扑簌”滴下来,将床单染湿了一片。喉咙疼痛得想要高声尖叫,我却得用力压抑着不让它发出哽咽的声音。
我多希望此刻有个人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真的不知道何谓对、何谓错,仿佛我以前走过的路全是一个错。我怕继续错下去。
早晨,我挣扎着起身去上课。其实,我根本就没有体力和心情听课。我只想对崔英杰写一些什么,然后交给他。
坐在开着暖气的教室里,我全身还是止不住地发冷。我竭力理平思绪,想开一个头,可光是称谓的问题就搞得我晕头转向。叫他“崔英杰”,显得很生疏冷淡; 叫他“英杰”或者“杰”,似乎在暗示他什么;叫他“Jackson”,自然是自然了些,却又像是在故意逃避事情的本质……我心烦意乱地跳开第一行,直接写正文。
可是,我在纸上写不下几句话,就一股脑全都划掉,然后狠狠撕下信纸,把它揉成一团。我绝望地用手扶住额头,如同用双手撑住即将下沉的苍穹。
讲台上,教授正在讲解句式的变换,在黑板上把每一个清晰简单的句子分解成凌乱复杂的庞然大物。其他人也许在听,也许在想着各自的心事——似乎人人都有本事逃离不愿面对的现实,惟有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是的,只有我,一次又一次地卷入生活的漩涡,根本没有力量挣脱。我偷偷看了一眼崔英杰,他留给我一个略微仰起的后脑勺,也许正兴致勃勃地参与着教授的伟大工程。除了我,这里没有人知道他不久将离开。可是,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单单是我?
一想到他要离开,我的心就开始痉挛地疼痛。我的疼痛不只是因为他的离开,更是因为我几乎知道了该怎么阻止他的离开却始终不愿朝这个方向前进一步。那,该是一种罪恶感吧!
我握紧笔,艰难地在纸上写下我要对他说的话:

你希望我读了你的信能开心,可你知道这不可能。我想,你也不如你想得那么洒脱。
我不知道爱是什么,这是实话,因为我没有爱过。所以我不能硬生生地说,你对我的爱不是真正的爱。可是,我请求你仔细想一想,你真的爱我吗?或者你爱的是一个虚幻的我,你想象中的我?
还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萨特,他和妻子分开住,只有吃饭时才去妻子那里,其余时间都在潜心做学问。你说你很羡慕这个。可是我不!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很俗的女人,如果你喜欢把那些正常的东西叫做俗的话。我心甘情愿做一个大俗人。
我的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一无所知,我的将来描绘着些什么,你也不会清楚。想来你对我的了解也不过是一些零星的皮毛。那么,我不禁要问,对一个价值观、生活态度等方面和你迥异的陌生人,你到底爱她什么?
我可能只是一个具体的数值。你心中早有一个固定的程序,等着一个人去填充。那个人可以是X也可以是Y。你需要的是爱情,不是单纯的具体的我。
有时候,我甚至想(仅是猜测,请不要生气),一个准备把自己献给某项事业的人该不该追求一份爱情或婚姻?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给他做饭的人,一个在他寂寞时可以解闷的人。他有没有想过对方也是一个人,对方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
我从来没有拒绝做你的朋友,因为做朋友重要的是交流。但做恋人就不同,他们需要长久的相处和以后的朝夕相伴。现在一切都取决于你,问题的核心在于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朋友(在我没有做你爱人的情况下)。我很乐意有你这样一个朋友,我也会尽我的力量去关心、帮助我的朋友。
如果你把我当朋友,那可以耐心听一听朋友的劝告吗?
我并不是说一定要有大学文凭才能成才,也无意夸耀只有清华才能培养大师。可我们毕竟不是活在理想中。将来我们都得工作、生活,这个“将来”并不远。你说在这里什么也学不到,可是,你在这里也可以看自己想看的书,做自己想做的学问。你何必回家浪费两年时间然后再回来?我怕的是,你回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写到这里,思绪戛然而止。心口剧烈绞痛着,我只想狠狠地哭一场。如果人体内真有一股气支撑着的话,那我此刻的感受就是这股气突然从头顶沉到了脚底。没有了这股气,我就只是一具空空的皮囊。
我一直硬撑到下课。坐在教室里等大家散去。崔英杰也没走。我们没有约定,却像是有过。
我摇摇晃晃朝他走去,把信交给他,说:“我要说的大概都在里面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他关切地问。
眼眶立即一烫。这几天他对我都很冷淡,把我当敌人似的,现在偶尔流露出的一点关怀都令我感激不已。
“我头很痛,全身发冷……也许真的病了。你下午帮我请假吧,我去睡一会儿就好了。”我把书包理好,对他说。
“我送你回去!”他把东西放在教室里,拿起了我的书包。
我跟着他出门。走到宿舍楼下时,他忽然说: “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吧……生病了,还什么也不吃,身体支持不住的……”
头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又一个大面盆,里面盛满了大鱼大肉,不由胃里一阵恶心。我喃喃地说:“我真的吃不下……”
“那就点一份砂锅,暖暖身子,补充点营养。”他见我迟疑着,就拉着我往食堂走。
崔英杰安顿我坐定,然后去帮我点砂锅。我呆呆地坐着,看着不远处的他在砂锅窗口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还是默默地关爱着我的!我叹了一口气。如果,他也愿意做一个俗人,也许我们……是的,我可以试着去爱他!我不相信爱情会在两个人心中同时发生,爱情是苦心经营的结果。我们的爱情不一定惊天动地、永留史册,但那是属于我们的独一无二的爱情。绚烂也许一时,平凡走完一世,如此而已。
在我胡思乱想的当口,崔英杰端着热气腾腾的砂锅过来了。
我低着头,慢慢搅动着汤,把浮在面上的油轻轻拨到一边。
“Angel——”崔英杰低低地叫唤了一声。
我抬起眼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最美吗?”他古怪地一笑,说。
我感到面颊烧得更厉害了,连忙垂下眼睛,摇了摇头。
“就是你低头的样子,还有低头时缓缓抬起眼睛的那一刻。”说完,他盯着桌面,有节奏地吟哦起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
我觉出一丝心酸,幽幽地说:“难道非要さよなら吗?”
“我们不要谈论这个问题了,好吗?”他吟诗时候的温存突然就荡然无存了,低下头闷闷地往嘴里送着饭。
“我很想现在就看看你信里写了什么。”他忽然直直地盯着我,说,“你知不知道我希望你对我和对别人不一样。可是,你——”
他又低头吃饭。我局促不安地喝着汤,一句话都不敢说。
“算了,你不必介意,只要你肯把我当朋友我就已经很满意了。我在这里根本就没有朋友,连个谈得来的人也没有。”他说。
我字斟句酌地说:“其实,你身边肯定有能和你交流的人,只是你不愿意接近罢了。比如何维,是个很热心肠的人,也肯花心思做学问……”
“他?”崔英杰有些嗤之以鼻,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忘了告诉你了,何维星期五晚上被我们送进校医院了,急性盲肠炎,开了一刀。”
“啊!严重吗?”我焦急地问。
他笑笑,说: “开完了当然就没事了。他在自习教室里就痛得受不了了,居然还强忍着自习到晚上,后来回宿舍我们才发现他不行了,马上送他到校医院检查、开刀,一下子就割了盲肠。”
我坐不住了。听起来割个盲肠就跟擦了块皮一样无足轻重,可那毕竟是动了一个手术,是切除了身体内部的一个零件啊!何况何维是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动手术,病床前都没有一张亲人的面庞……
“Jackson,你能现在陪我去看看何维吗?”我央求地看着他。
他有些犹豫,说: “可你不生着病吗?他现在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了……如果你非要去看他,我们可以改天啊!”
我摇摇头,说:“我没事,我们吃完饭就去,好吗?”
我想何维此刻对着空洞的病房,一定很寂寞。我知道那种感受。我想起另一个地方的一个令我终身难忘的病房: 雪白的墙,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床单……白!白!白得让我触目惊心。虽然我身边有很多人,还有人抱着我、有人安慰着我,可我却觉得自己是被突然扔到了人迹罕至的丛林,战栗得连哭的勇气都没有。那个时刻,我成了一个孤儿,眼睁睁地看着妈妈紧握住我的手滑落了下去……
崔英杰很无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从食堂出来,我执意要去北院买花。
“何维也不一定爱花……何必费事呢?”崔英杰说。
我固执地说: “可是花能令一个人愉快,一个人待在雪白的病房里是很痛苦的……”
何维对我们的到来简直是欣喜过头,他下了床,到处找杯子说要给我们倒水。我连忙拦住他,说: “你就不能安静地躺下来休息吗?”
他爱不释手地嗅着康乃馨,说: “这下我可以不用整天闻苏打水的味道了。”
“你一个人很无聊吧?”我看病房里就他一个,不禁有些可怜他。
他“嘿嘿”地笑着,说:“还好,不就一个星期吗!其实我刚才还一个人跑到荷塘边欣赏了一下朱自清的大师风范呢!”
我无奈地朝他笑,说: “看来哪天我也要来这里住几天,既 可以名正言顺地逃课,又可以心安理得地游山玩水。”
“你再不注意,真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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