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我应该坐在家里独自吃完了晚餐,在翻译着白羽的小说,或者在看着那些剧情早已设定好了的偶像剧。
今天的工作结束得晚了,合同最终签订了,大量的金融词汇,重复地商讨,来回地协调,终于告一段落了。
我从会议室里出来觉得十分疲惫,甚至没有力气走回家用微波炉弄热冰箱里的食物,于是我在附近找了一家小小的西餐厅吃了一顿饭。
其实我是不喜欢吃西餐的,但是为什么会进那家西餐厅呢……或许是因为那家餐厅靠近门口的地方轻轻弹着吉他唱歌的男孩子,走过那家西餐厅的时候,听见了他的歌,在繁华的街道上,我竟然忽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我仓皇地想要去抓的时候才想起来手边并没有电视机的遥控器。
第一部分 第16节:不要怕我哭泣 泪早已在心底(3)
我想我今天晚上没有办法一个人回家吃晚餐,一个人面对着电脑翻译,一个人坐在黑暗的房间里看电视——至少,就让这个歌手的歌陪我吃一顿晚餐吧。
坐下来的时候,歌手换了一首轻松的歌曲。一个脸上写满了快乐的年轻女服务生热情地为我推荐他们的蓝莓派并且很得意地小声告诉我那个歌手的歌全部是他自己写的呢。
我坐了很久很久,蓝莓派在好听的歌当中似乎特别地香酥甜蜜,一直到那个歌手起身向所有人说〃谢谢,接下来这是我今天晚上最后一首歌〃。
我在歌声中离开了。
今晚的我是怎么了?
我甚至没有办法容忍听到那个歌手说的〃最后〃两个字。
是因为他的那些歌吗?还是因为这样美好的带着微微湿润的甜味的春夜?令我现在独自一人坐在这个城市最高的建筑里,看着八十八楼下面一片繁华的夜景。
〃等朋友吗?〃
我抬起眼。
〃我是魔术师李墨,要看魔术表演吗?〃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我。
那个晚上我笑了很多很多次。
因为我是面朝着大玻璃窗坐着,李墨就背对着大玻璃窗变着魔术。一身黑色的西装,仿佛融在了夜色之中,脚下整个城市的灯光堆积成为他一个人的舞台。
我瞪大了眼睛,丝毫不掩饰反而做出有些夸张的惊讶欣喜的表情,看着他变出一个又一个的魔术。
我就像一个一辈子没有见过魔术的小孩子一样对每一个戏法都信以为真,衷心地赞叹。
〃嗯……〃在又一个魔术结束了之后,李墨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着说,〃我的经理会说我为什么在这一桌逗留那么久了。〃
一定是我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让他笑得更开心了,李墨说:〃好吧……好吧……最后一个魔术。〃
他拿起桌子上摆放着的餐巾纸折了一朵花朵的形状,然后双手合起来将那朵纸花关在手心中间。
〃吹一口气……〃他说。
我笑了起来,将嘴唇微微凑近他的手,在吹气之前看着李墨的眼睛说:〃这朵餐巾纸做的花朵会变成一朵真的玫瑰。〃
李墨愣了愣。从他的眼睛里,我知道他想起我来了。
〃是你……〃他笑着摇摇头。
我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他那合起来的纤长的魔术师的手轻轻地吹了一口气。
他慢慢地张开手——手心里不是一朵玫瑰,而是三朵玫瑰,暗红色的花朵绽放在他白皙的手掌心上。
第一部分 第17节:不要怕我哭泣 泪早已在心底(4)
我笑了起来,尽管我知道这只是一个魔术,我也知道这玫瑰花一定是酒廊买进来作为道具的,但是——为什么我还是如此地感动?
李墨笑着轻轻地鞠了一个躬。
我离去的时候,孤独像那越来越浓的夜色对准了我沉沉地压了下来。
在电梯的入口处,李墨追了出来,〃你的东西忘记拿了。〃
〃什么?〃我有着难以掩藏的慌乱。
〃你的东西忘记拿了。〃他伸出了手。
我看向他的手,手上空无一物。我疑惑地看向他。
〃真的。你的东西忘记拿了,你看不到吗?奇怪……〃他笑得更开心了,电梯入口处的灯光比酒廊内要明亮,我看见他洁白的牙齿,和在明亮的灯光下更加帅气的脸庞。
〃我……〃我慌乱得不知应该如何应对。
〃你看嘛。〃他将空空的手掌翻过去再翻过来,手掌心里忽然多了一张深蓝色的卡片,〃我就说你东西忘记拿了啊。〃
然后他将那张卡片递给了我。
我接了过来,低头看去,然后抬起头迷惑地看着李墨,那张卡片是一张空白的卡片——上面什么也没有。
〃啊?没有字吗?〃李墨笑着接了回去,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给我看那张卡片的正面和反面——都是一片深蓝色。
可当他用拇指再一次地将那张双面都是深蓝色的卡片推出了手掌心的时候,深蓝色的卡片上在他的手掌下现出了银色的线条。
我从他的掌心里拿起那张深蓝色的卡片,上面用银色的纤细的字体印着他的名字和电话。
电梯门合起来的时候,在悬挂在八十八层楼外面的透明的电梯里,在整个城市的辉煌的灯火之上,我一个人站在开满了玫瑰花的小小的电梯内微笑了起来。
收件人:晴川
发件人:王以路
主题:在西餐厅里驻唱
晴川:
我听J说,你不打算再找正式的工作,你折价卖了那套你为了面试而买的黑色西装,用卖的钱给你的吉他买了新的弦,有一根弦在你毕业之后就断了,你换了一根价格便宜的很劣质的,并且问周围的人,怎么大家竟然都没有听出来。
晴川,你知道吗?当你的吉他声和你的歌声响起的时候,你那些自己写的歌曲会瞬间吸引周围所有的人,以致让大家忽略了你那根较其他吉他弦便宜的弦发音的轻微差别。
当我听到J很认真地说你不打算再找正式工作,只是打算在接下来的日子都只做音乐的时候,我真的是吓了一大跳,连声问J,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决定。
第一部分 第18节:不要怕我哭泣 泪早已在心底(5)
J很奇怪地看着我问,王以路,你又不是不认识他,为什么每次都要来问我呢?难道你就不可以自己去问晴川吗?
我记得当时我迅速地低下了头,我怕J看出我的窘迫。
每次在你的面前,我几乎连我本来想要说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如此地困难,更不要说问你任何的事情了。
还好接下来J并没有再说什么,她只是继续告诉我,你打算在那个西餐厅里一直工作下去。她说她认为你在那个西餐厅肯定很开心。
〃虽然薪金少得可怜。〃J说,〃但是,至少晚餐不再是一个问题。〃
听到她说这样的话,我再一次低下了头,但这一次不是因为窘迫,而是因为难过。我不知道我能够为你做什么。
〃你知道吗?〃J笑着告诉我,〃那家伙竟然说他在那家店里每天都可以吃到这世界上最好吃的蓝莓派呢。〃
我终于抬起头来,看着J,然后忽然微笑了起来。J那个家伙大概被我一下子难过一下又微笑弄得莫名其妙吧,然而我却忍不住,看着说着你的事情的J不停地一次又一次地微笑了起来。
这就是你。晴川。就好像那天找不到工作的你,饿着肚子,生着病,却在电话里对我说你再好没有了一样。
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虽然就算我提出要帮你,也一定会被你拒绝,但是这就是你。能够知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情,知道不管情况多么糟,你还是你——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在任何情况下,都会让我忍不住要微笑起来的事情。
明年我就要毕业了,我想在找工作的时候,我或许会面对和你现在面对的同样的艰难困境吧。说实话,我内心深处真的会感到害怕和担忧。但是,我想,如果那个时候,你还是你,我相信我就会什么都不怕了。
J说你好像很喜欢那家西餐厅,有一天,我一定会去那里看你的,去看你唱歌,去听你新写的歌。
第二部分 第19节:我要努力 直到你爱上我(1)
Chapter4。我要努力直到你爱上我
迷迭香饼干
RosemaryBiscuits
〃喂喂喂……你……你这家伙搞什么啊?你怎么又来了?〃蓝莓一走进巷子,就看见那个男生仍然穿着白色衬衫,正靠着墙站在樱花树下晒太阳。
〃喂?问你呢。〃蓝莓快步走了过去,〃白……白羽,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白羽张开眼睛,看着蓝莓,忽然脸上绽放了一个微笑。
天啊……他竟然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笑容。蓝莓不由得愣了愣。
〃你看,这么好的春日,连阳光照射下来都有着电流一样咝咝的声音,你不觉得你太吵了吗?〃白羽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这小子今天有点怪。蓝莓微微皱起眉头,〃你来干吗?〃
〃上次你请我吃了晚餐。今天我应该请你吃顿饭吧。〃白羽又抬起头看着樱花花瓣上闪烁的阳光,不再看蓝莓。
〃哦……这个啊……〃蓝莓笑了起来,算这个家伙有点良心,〃不用了啦,上次那个蓝莓派其实是我们店里每天卖不完剩下的,反正扔了也是扔了,所以经理每次都让我们拿回来吃掉,那天刚好你没有吃晚餐,所以……〃
〃走吧。〃白羽从樱花树上收回了目光,看也不看蓝莓,向外走去。
〃喂!我还没有答应和你去吃晚餐咧……喂,你有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啊?〃蓝莓手足无措地看着渐渐走远的白羽叫喊着。
〃什么跟什么呀。〃蓝莓小声地说,〃这个家伙的脾气还真是很奇怪。〃说完,她小跑着跟了上去,一边跑一边说,〃如果你真的要请客,我一定要去一个贵得吓死人的餐厅宰死你。我要去全上海最贵的餐厅……〃
然后她忽然像想起来了什么,赶上了白羽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