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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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歌-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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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纖纖嘴角的笑容迅疾地斂去,眉宇間透著哀涼,“夫人怎麼忘記奴婢說的?奴婢一顆心已隨靖帝而去。裕王為國事鞠躬盡瘁,何況他對夫人情有獨鐘,奴婢不再做荒誕之事。”

    她這番決然的話,卻把我心頭莫名的憂患消散了。我直悔自己會錯了意,虞纖纖豈是那種隨意投懷送抱的女人?而且司鴻宸也洠дf要重新愛上虞纖纖,莫不是自己太緊張他倆,差點把好端端的事攪壞了。

    心下釋然,與虞纖纖幾乎是無話不談。兩個人坐了一會兒,虞纖纖便笑著講述了一則奇聞。

    老鼠出洠У哪嵌螘r期,半夜西北角方向會傳來■■的敲擊聲。宮人房離那邊最近,那些宮人被敲擊聲驚醒,他們壯著膽子循聲探個究竟,因為隔了很厚的宮墻,搞不清聲音的來源。後來他們扔了幾塊石頭進去,聲音突然洠Я恕_@樣才太平兩天,那聲音又出現了。宮人們剛摸索到厚墻,聲音仿佛越垣而來,落在他們頭頂。正在驚懼之間,緊椋У氖T開了,幾隻覓食的老鼠隨之竄了出來……

    這事我聽司鴻宸輕描淡寫說起過,因為謎底很無趣,我也洠闲摹=袢章犛堇w纖一說,我怕傷了她的興致,只是默默地微笑著傾聽。

    虞纖纖最後說起了那個無趣的答案,“裡面出來個老宮人,手裡拿著錘子。他平時看守那邊院子的,日子一久就跟那些鬼魂說上話了。鬼魂說他陽壽將近,於是他半夜給自己刻起了石碑。”

    我是不相信鬼魂之說的,所以經她這麼一講,只是當作驚秫故事來聽,還是洠闲摹

    臨近決戰前夕,不斷有飛騎特使飛入皇宮,消息說封叔的各路兵馬陸續上路。司鴻宸早已擬定了作戰方略與兵力部署,各地都有兵力駐紮,防備封叔突圍,逃往幾處根基之地。一旦封叔進入他們的包圍圈,同時舉兵擒殺封叔。

    “這叫四面開花,老翁捉鱉!”司鴻宸哈哈大笑。

    虞纖纖也是忙碌異常,我在宮裡實在待不住,請求能助一臂之力。虞纖纖甚是爽快,將我打扮成宮人模樣,隨她一起出宮。

    這一日,我們要去城樓慰撫駐軍。

    目下高峻的城樓遙遙在望,卻是大風飛揚,官道寂寥。沿路行人稀少,也許是避難去了,我們的馬車在空落落的街道上行駛,既倍顯蕭疏。

    因為是宮裡派人慰撫來了,司馬親自帶路將城樓上下巡視了一番。與以前的景觀不同,城墻城門與所有通道,全部根據戰事規制建造。城墻外層壘砌大石條,土墻一面又用大磚砌成,三面城門開幾個城洞,以及城門箭樓用什麼石砌,都經過精心規劃。如此一來,城樓堅固如同要塞一般,能經得起任何礌石弩箭的猛攻。而且城內又有數萬人馬接應,糧草源源不斷,封叔想要攻破皇城比登天還難。

    看了一遍,我心裡亮堂堂的,信心倍增,跟隨虞纖纖下了城樓準備回宮。

    正在此時,一小隊人馬迎面飛馳而來,領頭的正是司鴻宸。他們在我們前面驟然勒馬,煙塵直撲馬車。

    “城樓重地,你們來此作甚?”司鴻宸鐵青著臉,長喝一聲。

    他是朝著虞纖纖吼叫的,卻一眼認出了女扮男裝的我,臉上的怒意絲毫未消,意思是在伲鼏枺缓煤么趯m裡,出來添亂不成?隨行的宮人宮婢整整十幾個人大氣不敢喘,既連一聲咳嗽也洠в小

    虞纖纖屈膝一禮,解釋道:“奴婢不能隨將士浴血奮戰,想盡一些綿薄之力,振我軍威,盡快擒殺太平侯,讓天下百姓過上太平日子!”

    “一班女人,還是回宮裡等著吧!”

    司鴻宸輕蔑地哼了哼,眼光只是在我身上稍作停留,便領兵驟雨般遠去了。

    我明白,這是司鴻宸在告訴我:皇城無後患,他只需全力應對封驥。

    但是虞纖纖臉色慘白地站著,目光投向司鴻宸遠去的方向,眼裡矇著一層水霧。也不知是司鴻宸剛才當眾訓斥讓她難堪,還是做錯事覺得瑟縮害怕,她渾身顫抖得很厲害。

    我洠氲接堇w纖慰撫守城兵士是自作主張,心裡也是有點生氣。但看她這副可憐的模樣,又想到她這些日子的勞頓,心裡一軟,便笑著拍拍她的手,輕聲安慰道:“我理解你,你也是為他好。別難過,他就這副德行,說過了就不會有事。”

    她的淚水逼在眼眶間,卻硬生生地收了回去。恍惚中,只聽見她輕笑一聲,“我不難過了。”

    她咬了咬蒼白的脣,仿佛有一種凄楚不勝,長睫毛迎風顫顫,強烈地勾起我的同情心。我牽住她的手,剛才的一點疑雲也就煙消雲散了。
那年立冬過後的某天清晨,各地烽火台狼煙大起,封叔的兵馬繞開司鴻宸的幾處伏兵,沉雷般朝皇城壓來。
    封叔向來對方圓幾百里的地形地貌了如指掌,不知多少次踏勘謩潱匀簧钪渲袏W秘。幾天時間,他和蒙國、蛣蜣族人組成的大軍便滿當當撒在了原野上。

    須臾之間,一片牛角聲凄厲地覆蓋了始終不安的皇城上空。

    “擊敗裕王!合眾救國!”

    不等先鋒將領發令,幾萬聯軍伴著喊殺聲暴風驟雨般三面撲來。司鴻宸冷靜地摚σ恢福f千強弩長箭密麻麻地給予阻擋。反覆衝殺之後,聯軍戰法陡變,後面的步兵列成方陣,挺著長矛鐵盾從三面森森壓陣,隆隆腳步聲勢如沉雷。

    “封驥的兵馬,不過如此。封驥,你不是想與我正面一搏嗎?今日就還你心願!”

    司鴻宸輕蔑地一笑,遂命令嘎子帶隊出城迎戰。不多時,一處城門隆隆打開,嘎子率一萬精銳飛騎蜂擁而出。這支飛騎是司鴻宸多年嚴酷訓練的威武之師,戰刀弓箭精良,人懷必死之心。敵我雙方在原野上撞擊,喊殺聲廝打聲響徹雲霄,氣勢攝人心魄。

    戰爭持續了幾個時辰,戰場上橫屍遍野,鮮血染紅大地,封叔的先頭步兵蕩然無存。聯軍中央的將帥大駭,舉起彎刀嘶聲大吼:“撤!明日再戰!”

    嘎子傳下軍令繼續追殺,聯軍撤的速度極快,眨眼間工夫便神秘地消失在河谷之間。嘎子略一思忖,決定循跡作戰,這時,皇城方向傳來令他撤回的號角聲。

    嘎子回到皇城,一臉不服氣,“裕王,正是滅敵大好時機,為何不繼續?”

    “這只是封驥的投石問路,不要上其當。”司鴻宸眼望遠方,沉著說話,“一旦深入河谷,你的優勢便會大大減弱,他一個浪頭便會將你壓在河谷!”

    嘎子聞言,茅塞頓開,拱手連連稱是。司鴻宸瞥了愛將一眼,並未加以責怪,只是傳下軍令,“歇息造飯,警惕敵方再次進攻。”

    這一戰,封叔的聯軍留下幾千具屍體,而裕王的守軍死傷不足千餘。

    到了黃昏時分,封叔發動了第二次進攻。

    此時殘陽在西邊染成血紅,天地間蒙上一層壯麗的顏色。封叔率領的聯軍昂首闊步,長矛鐵盾在夕陽下發出凜凜的寒光。司鴻宸下令弓箭手猛射。眨眼間,聯軍的先頭部隊敚С鲆蛔中偷年囆停L得望不到首尾,步兵用鐵盾擋住箭雨,黑森森挺出一排排的壁壘,那壁壘如插了黑翅的長鷹,帶著凶狠的氣勢朝皇城撲來。

    對於聯軍的前赴後繼,司鴻宸一時無從判斷。他料定封叔攻城心切,時間越拖得越久,他在蛣蜣族人、蒙國人眼裡的威信越會喪失。思忖自己的戰鬥力未必抵得敵手此等死戰,眼看太陽西沉,便下令嘎子率鐵騎再度出擊。

    城門隆隆打開之際,嘎子的鐵騎兵還洠в砍龀情T,敵陣後面突然冒出一排弓箭手,密集的箭雨夾雜著火油,向著城樓發動猛烈的勁射。一時城樓遍布慘叫,駐軍大亂陣腳。趁這時機,聯軍的雲梯一架架搭起,眾士兵爭先恐後爬上城墻。城樓上的駐軍頑固抵抗,隆隆巨石夾著滾木呼嚕е蚁码吿荨6吧系膽痿Y愈為激烈,雙方兵馬相撞在一起,廝殺交纏殺聲如雷。

    雙方難分伯仲,一時難解難分,真正的生死大搏殺開始了。

    戰鼓聲傳到了皇宮,我站在台階上眺望城樓方向。此時夕陽西下夜幕降臨,一串火焰正沖天而起,伴隨著轟鳴不斷的廝殺聲,火光映亮了天空。

    想必戰爭比預料的還激烈。

    耄Ъs有種不祥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我劇烈地搖了搖頭,企圖將這種念頭摚ィ瑓s已經冒了一頭的冷汗。

    “夫人,在想什麼?”

    驀地,一記鶯聲驟起,打破了我的恍惚。

    我一驚回望,只見虞纖纖從花木扶疏間緩緩而來,裙角在清風中飛揚。

    “也不知道前方打得怎樣?我一直很擔心。”我嘆息道。

    “城內駐軍正往城樓輸送,那裡死傷慘烈。不過洠шP係,城樓固若金湯,太平侯想拼死攻下城樓,難上加難。除非……”

    “除非什麼?”她話到緊要關頭停住,我不禁急問。

    “除非他們內外夾攻,方可勢不可擋。可此這是笑話,不值一提。”虞纖纖薄薄的嘴脣勾出一個奇怪的弧度,晦暗不明地笑了。

    我知道她想減輕我心裡的壓力,見她雖是笑著說,神情也是緊張,便和氣地撣了撣她衣裙上的灰塵。誰知那些塵土與衣裙粘在一起,想撣又撣不掉,不由得嗔怪她道:“這些灰土像是舊的,你莫不是又滅鼠去了?你一個姑娘家,別去旮旯角落,髒的活兒還是讓那些宮人乾吧。”

    “有些活兒我喜歡自己來。”虞纖纖自若地撣了撣灰塵。

    因為面臨戰爭,虞纖纖聽從我的話宿在皇后宮。夜深的時候,城樓方向一陣轟的巨響,火光彌漫了整個皇城,顯然這場戰爭還在進行著。

    幽暗的幾盞宮燈徹夜不息地燃燒,我翻來覆去始終難以入睡。轉頭看另一邊的虞纖纖,她睡得很香,細密的長睫毛蝶翅般顫動。

    到底是飽經戰事磨礪,能做到臨危不懼,何其難。我心裡由衷地讚嘆。

    我撫摸著頸脖上的唯一一粒玉珠,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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