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跳舞的青春- 第6部分

　　记得刚进高中那会儿，班主任总是对我们苦心唠叨让我们多待教室里别出去玩。就差没有说出我们学校曾经是抗日战场的一部分，教室外面的地方到处都可能埋有抗日战争后留下的未引爆成功的地雷这些话来镇住我们。第一个学期我们还真乖乖地在教室里待着哪都没乱跑。那时候只是不明白，我们也是花了钱进来读书的，为什么就要我们乖乖待教室里，我们多踩两脚草地它也不会就立竿见影秃了去啊。后来终于明白，老师一方面是担心我们玩得多了心收不回来，收心又不像收衣服，衣服没干你也能把它强行收进屋晾着爱干不干，可心一旦被某样东西占据，那你就是用几头牛去拖它也未必能够拖回来。另一方面，老师是担心我们会和那些比我们早从娘胎里出来的孩子产生矛盾。她老人家早有预见团员的觉悟水平肯定不如党员，所以党中央的构建和谐社会的方针政策是不会落实下来的，换句简单点的话就是他们会对我们倚老卖老。她所担心的最后终于还是在我身上得到验证了。

　　星期四下午打扫好教室卫生后，几个男生抱着篮球一拥而出，古时候人们想要造反也得站出来一个人振臂高呼一声才行，而现在我们连起义地点时间都不用约，可见民心所向。正所谓法不责众，我们抱着有责难一起分担的心态无比坚定要把剩下的一节课挥霍在篮球场上的决心。

　　到了篮球场上打了不到十分钟，来了三个身体发育速度明显提前我们一个档次的男生要求多加一组。我们也没多想，一口答应了。一方面没理由拒绝，国家号召——我们中国还是发展中国家，更需要团结内部群众。另一方面，我们也都想见见这个高中里别人都到达了何种水平。自信点说就是演练得再好看的阵型也得上上战场才能知道我们的枪使出来够不够力量啊。

　　真正较量上了才知道我们这边的身体素质和他们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不是你以为能扛住就能扛住的，这跟你把卡车造得再大它也碾不过坦克的道理一样。他们的力量相比较我们而言个个都能打中锋。这么想着的时候他们还真一个个都“利用”起他们的优势了，看来他们对敌我的力量分析能力到是够强的，按照这个分析速度，他们要是回到抗日初期估计当汉奸当的比谁都快。看着他们仨其中两个轮流打起中锋的位置把防守他们的人挤的跌跌撞撞我心里真不是个滋味——你们明知道我们的力量不足这不摆明欺负我们么。我立刻收起一开始的温和态度，怎么说我在身高上也不输给他们，再配上一副瘦得显山露水的骨架，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但骨头和肉比拼就好比巴掌扇脸蛋，谁更能感觉疼不言而喻。

　　我开始积极抢篮板，拿到球不再考虑传出去，眼里只剩下篮筐。我的爆发力让我越打越感觉到兴奋。就好像山洪一旦爆发，势不可挡，哪里有缺口就往哪里冲。他们察觉到我发狠了，和我的身体接触慢慢多起来。

　　孙子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又云：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我知道他们速度跟不上我，发现在有人贴近防守我的时候突破得分要容易得多，最重要的是把对手甩在身后的那一刻让我无比亢奋。看来上帝是公平的这句话放在哪都是适用的。这招屡试不爽，让我自信得像六十年代的中国，野心大的以为自己可以一口吞下美国。

　　但是我的队友可就受苦了，他们感觉到了双方气氛的紧张，而身体上的吃亏让他们不敢奋力进攻，拿到球也是往我手上传。先人早有碰到过类似的情况，远在战国时代的那些小国家并不是没有一统中原的雄心，但在夹缝中只能自保。所以队友的心思我可以理解。而我咽不下这口气，我知道自己的倔劲上来了，像牛发起疯一样，除了筋疲力尽不再有任何顾忌。对视的时候我们都能看到彼此看对方像看自己的仇人的眼神；如果陆逊来到现代站在某个可以看到球场的制高点，一定会说和当年阻止老将出城攻打刘备一样的话——看到了吗？球场上空隐隐浮现的杀气，我们不可轻举妄动。

　　<；矛盾升级>；

　　下课铃的响起终于没能让星星之火发展成燎原之势。石头对他们说，我们该回教室了。然后拿起球准备离开。他们三个当中长得最壮的大个子（下文里就称呼他为大胖吧，因为到这件事情解决的最后以及另外一次矛盾中我都没能记住他的名字）跳出来要我们把球留下。我一下子愣住了，长那么大还没有见过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要别人把不属于他的东西留下的。我们国家那么大，难道他来自某个少数民族而他那个民族恰恰是这么借东西的吗？

　　我走到他面前，说：这个球是我们班级的，不好意思。说完后我转身离开。

　　叫你把球留下没听到吗？我转过身，看到大胖堵住了石头的路。

　　他真该早出生个几十年，让他去代替黄继光堵那枪眼，凭他的身躯估计那时候的子弹还没能力可以从他的前胸穿透到后背，事后抢救也该不会翘辫子。接着他就能封个英雄然后他父母出去就能屁股翘得比头还高了——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可惜他出生在我们现在这个奔小康的年代，全民又把目光驻足在瘦身健美上，这就造成了某些人心理上的扭曲，社会偏偏又传统，还没能力及时对这些人采取应对措施，只能暂时放任不管，过高地估计了他们的个人觉悟能力，给他们造成了思想认识上的错觉。这为社会不安定因素埋下了隐患。

　　我走过去，从石头的手中拿过篮球，招呼队友回教室。还没走三步，看到大胖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我面前，脸不红气不喘，看来此人轻功已经到达身随心动的境界，意识到对方会是个劲敌我就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神经进入高度警戒状态，那隐约可见的肌肉也在宽松的衣服下鼓起。可是我不能给对方开战的借口，不能给学校的舆论批评我的机会。加上我对敌我双方数量和战斗力的分析，知道一旦动手我方一定处于劣势，大脑快速搜索了历史上以少敌多的战争，经过大脑的一轮筛选到最后孙子占了上风，他老人家说，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避之。我只能避大胖。

　　我笑着对大胖说：下次再一起打吧，现在我们必须回教室了。

　　大胖一把拉出他身后刚才防守我的矮个男，指着他的嘴唇说：他的嘴唇被你撞开了，怎么说？

　　我看着这个像只鹌鹑一样被他拉出来的男生说：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有心的。

　　估计大胖武侠小说看多了，从小就崇拜侠客，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做回侠客，以为自己在打抱不平，不依不饶地问我：这样就算了？

　　如果是他祖宗被我撞开了嘴唇那他这样打抱不平叫孝顺，可是现在嘴唇被撞开的是别人，我真不知道该说他是个孙子还是说他是在无事生非。

　　我看着他：你说吧，想怎么样？

　　让他把你的嘴角也打开。大胖漫不经心地说。

　　看不出来，他还有市井无赖的作风。难道是重点高中觉得培养书香气的人才太一般了，也想培养些个不一般的无赖吗？

　　那个矮个男生简直就把大胖的话当圣旨，走上来对着我的脸挥上就是一拳，本能反应，我拿篮球的手丢下了篮球抓住了他的拳头，本想接着就给他一拳，但是在最灰暗的事件即将发生的时候有着阳光底下最灿烂职业的人出现了，一边跑一边喊：你们干吗呢干吗呢？

　　大胖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没事，说话呢，老师。

　　没事是吧，没事就别围一块儿。

第八章　惹上麻烦（二）
<；风波再起>；

　　回到教室，没看不到班主任的身影，同学们都正收拾着课本准备要奔向食堂了。一天最快乐的时候莫过于吃饭和晚上睡觉，而最痛苦的莫过于每天早上的起床。中国有古话说能眠者，能食能长生。所以历代帝王不断选美女进宫恨不得天天在床上度过。

　　跟在我之后进来的一个男生告诉我大胖最后在我们身后说了一句“就他们两个最屌”。

　　越来越钦佩中国人弘扬民族文化的彻底，老舍就在《茶馆》里让那个大兵出口成屌。词典里只给屌这个字两种解释：第一是指男性的生殖器，第二是骂人的话。现代人不满足于古人的思维模式，硬是把它引申成形容词。可怜了仓颉从此不知身体那部分器官为何物。

　　我放下篮球直接走上讲台，我的感觉告诉我，刚才球场上发生的事没那么容易就结束。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从政治角度来说是客观事实总不会随主观愿望而改变，而从历史教训来说就是一场战争总要有一方认输彻底退出政治舞台才算结束。

　　我对着下面的同学说：大家安静一下好吗？我说个事儿。

　　下面立刻就安静了，我反到不好意思了，搞不好他们以为我想宣布什么学校不准他们去吃饭的临时决定。可以看出，不管社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民以食为天这个真理始终未曾改变。

　　我顿了顿说：今天晚上可能会有人来找石头的麻烦，如果真的有人来的话我希望我们班级的同学都团结起来，一定别让石头吃亏，大家到时候把所有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可以吗？

　　下面更安静了，一个个都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我。我的脾气立刻上来了，怎么着你们都给点反映啊，又没让你们都当人体炸弹去。

　　我把声音提高了几十个分贝：我们班的男生还是不是男人？你们今天谁要是不肯帮着石头我就跟谁翻脸。

　　说完后自己都吓了一跳，说翻脸好像没什么分量，不是早有人说过这年代翻脸都比翻书还快的话吗。正想着要不要再加两句，可又怕别人告我恐吓，一时犹豫不定。这时候，石头走上来要拉我下去，我说：等会，我还有话没说完，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