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还请到汤池里沐浴,茹素已备好热水。”茹素那恨不得刮了施翦的眼神让施翦再一次明白,文种又将自己推到刀口上了,即便是个美人,但也是好大的一个麻烦啊!
到了汤池,施翦还是得感叹一下,果然是有钱人过的奢侈生活呀,这“池”字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洗个澡也要这么大地儿么?
“姑娘,这衣服是新的,茹素放在边上,料想姑娘也不会让茹素伺候的不是,那么茹素就先下去了。”
施翦不禁咋舌,这茹素美人好有个性呢。想罢也觉得无趣,褪了衣衫就往暖暖的池水里蹦,又想到什么似的急忙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脸。这么一个难得享受的机会,翦儿又怎么会跟自己过不去呢,该当好好泡上一泡。
半响过去了……
原本与文种闹腾的心如今安分下来,却平添几分空虚,因着不必强颜欢笑,施翦的小脸上又恢复了沉寂。
池水即便滚烫,似乎也热不了自己落入冰窟的心。
小小的施翦咬唇沉思,小小的念头已上心来,坚定、不移。
在文种府里的待遇是极好的,若不是要是缠身,施翦定然还要逗留片刻,就算是与文种过过招也好。
文种亲自送施翦至外门,停下步子轻声道:“跟了我罢。”
施翦诧异,眨眨眼笑道:“你在说什么?”
文种一脸郑重,“你没听错,跟我一起,别再回你师兄那儿了,你知道那儿容不下你,那人的心,也容不下你!”
施翦苦笑,你何须说得如此直白,纵然,翦儿也是知晓的……
“子禽哥哥的意思是你这儿就容得下我了?”施翦轻笑,似自嘲,又似试探。
“不仅如此,我的心也可容下你。”文种强调着,不满施翦的语气,她是在怀疑自己的真心?
淡笑着摇头,眼内真诚无害,“翦儿心系天下,子禽哥哥如何能纳?”这话,是师父曾说过的罢?
文种微滞,苦笑望着施翦。没想到,堂堂越国举国皆知的文种大夫竟也遭到了女子的婉拒,要是把这事儿传到了妇孺闺阁耳里,该是多么惋惜又嫉妒呀。
施翦见文种不语,也不好再做逗留,于是转身移步,留下挺拔如竹的娟秀背影。
良久,施翦耳后传来如此清越的一句,“无妨,只是负责的话你莫要忘了,我随时恭候。”
施翦回眸巧笑,“既然子禽哥哥如此不死心,翦儿又怎好拂了你意。”
只是,负责却不能与相许等同,你应该知道的罢?
盈盈相对,笑意不减。
文种无奈笑道:“这么说来,好像是我倒贴上你似的。”
施翦睁大无辜的眸子,怪叫道:“难道不是么?”
文种抽抽嘴角,看着施翦满意而归的背影,心中又是一痛一柔,万千情愫尽敛入眼中。
施翦穿过熙攘的大街,来到清净的大院前,抬眼望着赫然醒目的“叹乐居”三字,施翦幽幽地叹了口气。
施翦没有选择正门,而是跳墙而入,正如自己本就与这叹乐居无甚关联,大门也不是为了迎接自己而开的,一种寂寥之情扎根心间,不时因着悲伤的浇灌而健硕成长。
花园果然是偷听的好去处,施翦在郁葱林立后驻足,免得打扰正在谈话的两人。
“你先下去罢。”
只可惜,施翦一来便是听了个结尾。
“可是,公子,秀仁还有一事。”
亦或是另一个开端?
“何事?”施翦甚至可以想象得出此时尚毓挑眉询问的样子。
“今天在书房里,迎罗姑娘多看了那画儿几眼。”
“什么画儿?”施翦有些害怕,害怕再听到些什么,牙关紧闭。
“就是挂在墙角的那副画儿。”
“扔了。”尚毓面无表情地说着,似乎与这事毫无关联,听在施翦耳内,只觉得浑身都开始打颤。
毓哥哥,你怎么……你怎么可以!就这样随意地糟蹋了翦儿的一片心意……毓哥哥,你总是要这般变着法子来赶走伤害翦儿么?如果这是你的目的,那么,你成功了……
“可是,这画儿扔了可惜,毕竟是……”秀仁不顾尚毓阴沉的脸色,执意要说。
“秀仁,做好你分内的事。”尚毓冷冷打断,不给秀仁一丝挽留的机会,同时也是暗里不给施翦一丝妄想的余地。
“那画儿本就是未曾经我授意便挂上的,正好罗儿日前做了一幅画。”尚毓稍停,后一字一顿道:“扔了,替上。”
简洁、明了,穿透人心……
一个人跃入尚毓和秀仁之间,“公子,老爷和夫人已到。”来者正是秀严,他瞥了一眼自己的妹妹,似在责怪她方才的多事。
“是么,秀仁,叫罗儿去前院。”尚毓勾起唇角,清冷的眸若狂风搅动。
呵呵,原来又是翦儿自作多情了,挂画并不是你的本意,一切,你都无忆,只有我,还在那暗自欣喜,真是贻笑大方呐……
翦儿都该替毓哥哥你嘲笑一下自己了,东施,你究竟何时才有自知之明?!死缠烂打的把戏,你何时才能认清?!这里根本就容不下你!
剧终人散场,施翦转身,不作多余的看客。
春风融融吹过,只觉一片冰凉……
孤鸟高飞知冷暖(一)
魁梧健朗的中年男人,端庄风韵的中年妇女,风神俊秀的年轻男子,端丽冠绝的年轻女子,原来这画面,是如此养眼。
施翦从茂密的叶隙间看着其乐融融的四人,面上的悲戚早已消散无云,只有认清事实后的冷静清醒。
这样,该是最好的关系。施翦默念,然后深深地再看一眼尚毓,不做留恋地回首离去。
该断的便断,支撑施翦的谎言也已拆穿,不再需要委曲求全,不再需要唯唯诺诺。
艳阳高照,施翦的负担一放,心情就变得异常好,扎在肩上的包袱,哼着最爱的小调子踢踢踏踏地望大娘的面馆走去。
大娘把手中的面食端给客人,正待转身,眼神不经意地就划到施翦身上,立刻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小娘子今日怎么就得空了?你家相公呢?”大娘乐呵呵地说着,向施翦拜拜肥胖的大手。
施翦本是笑容满面的,听到大娘这声招呼,嘴角不自在地挂着,带着歉意说道:“大娘,那的确是个误会。”
大娘摆摆手,语重心长道:“什么误会不误会的,我看呐,那相公对你可是真心的好。”
施翦无力反击,因为大娘那“你就知足吧你”的眼神让她百口莫辩,都是!无!错!小说 m。bbokbao。那祸水惹出来的货!
施翦随性不再执着这个话题,大大咧咧地跳上位子就喊:“我要吃阳春面!大娘的阳春面手艺最是好了!”
大娘听着舒心,小声乐道:“好嘞,再给你加个茶叶蛋可好?”
施翦贼笑,猛地点点头。
“哧溜哧溜”,施翦大口地吃着香喷喷的阳春面,自从昨夜后,她都没好好地吃饱过呢。
大娘招呼完客人后坐在了施翦对面,看着这女娃娃毫不掩饰的一面,止不住地微笑。
“慢点慢点,别噎着。”
施翦狼吞虎咽的动作一顿,眼睛盯着碗,呢喃出声:“娘娘……也总是这么叮嘱翦儿的……”
触碰到久远的回忆总会一发不可收拾,幸而施翦如今长大了,也坚强了许多。回忆总在人不经意的时候重复地想起,而后愈发深刻,便是想遗忘也难了。
大娘观察到施翦的异色,柔声开口:“翦儿是么?这么淳朴的一个女娃儿,老天爷一定会眷顾的。”
施翦闻言抬首,已是从回忆的漩涡中抽身而去,恬然一笑,“若大娘是老天爷就好了,这样便一定会眷顾翦儿。”
大娘轻笑,面上饱经风霜的皱纹也变得柔和起来,“你这丫头说甚傻话,大娘能做爷么,乱说乱说。”
施翦哈哈一笑,转而哼哼鼻子不屑道:“老天爷还不如大娘呢!要是翦儿去求老天爷,别人也会,等到老天爷听到翦儿的求救,若翦儿没有奋力生存,早就等不到老天迟来的相助了,所以还不如求大娘来得快。”
大娘来兴致了,也不顾虑施翦口中的不敬,“哦?怎么说?”
施翦指指吃了一半的茶叶蛋,嬉笑道:“起码翦儿想吃蛋,大娘便轻易地满足啦。”
大娘无奈摇头,“你的要求太低了,这事儿人人都可以满足你。”
施翦却郑重地摇摇头,“大娘,你错了。不是世上任何人都秉持着无私的心性去对待身边之人,欲望的强大足以消灭人性中的良知。常言有道,求人不如求己,是谓此理。”
这话听后,反倒是让大娘愣住了,没想到这个看似糊涂过日的娃娃有双看透世事的眼睛,当初只以为那是灵动狡黠,不料还有隐藏着的通世大智。
施翦话锋一转,又变回那小丫头的样子,“所以说咯,大娘能满足翦儿的要求,自然也就胜过了那万人求却囚万人的老天爷了。”
“你呀,有张能说会道的小嘴。”那宠溺的语气让施翦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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