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裸奔事件:好梦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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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裸奔事件:好梦不醒-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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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晴朗的上午,当太阳还没有当顶之际,就是当众绿尖尖还未长成黄尖尖标新立异于人们视野当中,早出的背时鬼会灵机一动,干脆一屁股坐到一个阴凉处去等待。也有不性急的蛮子还坚持在地里数“星星”,这些无所事事的背时鬼便摇身一变成秋剥鬼,蹑手蹑脚走到该蛮子盛黄花的箩筐边,在里面藏入一块石头。我那时最擅长的就是做这种秋剥鬼,也曾因此被别的秋剥鬼毒害过,为此,我自有自己的防身之道——把箩筐倒置于地。但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算起来前前后后,我总共挑回家二十几块石头。大多只是单纯的砸砸我肩膀,也有换过票子的(有时父母要出好一两毛钱一斤来勾引,我们小孩才愿意去摘),不过那好象是我故意放的。

  
  伴随着这种秋剥鬼捣出的乐子,在光天化日下公然欢笑又倍受人关注的是那些破吼高歌的京剧爱好者。

  
  你大概以为是那些叽里呱啦没完没了的扯家长家短的妇女们,其实不是她们。这样的人太平凡。也不是那些缄口不言只顾作业的老实人,山里人头颤动,你不发声,谁能瞅到你。也不是那些呼唱流行歌曲的年青人,他们的声音最最阴阳怪调,魅力有限。只有这些唱京剧的人,声音圆滚,浑厚,悠长,弹性十足,破空而行,专捉人耳朵。会唱京剧的人算多,但敢于献唱的人却很少。它不像流行歌曲。一个村才那几个人敢大唱特唱,其余只敢在私自时小声哼唱。这几个人而今被分布到这一座山坡,那一道山谷,有时一个方位也分不到一个人。有时几个人又挤到一道山谷里,这时候他们大抵不会开唱。往往是你在这边山坡,我在那边山坡,几个人会唱得热火朝天,遥相挥映。声音在空气里对流,在日光下倾泄。这时候,各方赴来的取笑声,骂娘声,叫好声,口哨声,混杂成片。场面就不再原始单调,而显得异常波澜壮阔起来。人劳作于这样的环境中,心声自然是不会寂寞的。但打盹的还是大有人在。虽然手指还在空中不停地翻转,但心已睡去了。因此时常出现有人躯体往前走而心躺在梦里睡着而不会回走调整方向,结果一脚踏空摔进土坑里。对面的人见状以为是中暑了,慌慌赶过来,他(她)却爬起来骂天了。“X娘的,倒八辈子霉”,受害者总是这样宣泄心中的不满。

  
  这是晴天的场面,雨天的人们都置身于烟雨蒙蒙中,身上穿着各色雨衣——低廉的雨衣,只能防从天而降之水,无法抵御沾上肌肤后而自行爬沿的水,它们会从脖子,手臂等部位慢慢的侵湿整个身体。让人冻得浑身哆嗦,牙关打颤,甚至站立不稳。此时别说高歌一曲,连想说话也欲呼难出了。

  
  这样的雨天,山野是寂静的,凄迷的。人们脸上的笑容是从前的,忧愁是新鲜的。倘若雨季一长,下上三天四天,七天八天,山里的黄花便漫山遍野的开放了。人们只能任其开放,因为摘回去也是烂。这时候,通常的办法就只有烘烤了。

  
  “背干法”是最古老原始的烘烤方法。这种方法简单可行,适合单人操作,就是把罗筒子(熏烤腊肉时用以圈住火的那个家伙,不过是篾器制的)套到地面的火炉上,再将茶背(方言叫法,反正读cha音。)罩到其上。便可在茶背上撒满黄花了。这种呈圆盘状的茶背美观至极,中间稍稍隆起,是一个球面,而四围又很自然的向上翘起来,凹陷出一轮圆沟。球面上布满了线条优美均匀的竹篾痕迹,一道道,尽是圈圈。很好看,但不太实用。一来因为每次烘烤的量太少,顶多千把个黄花,数得清。急人。二来因为并不坚固耐用,内心的球面总是容易塌陷下去。这多半要怪操作人员火烧太旺,性急,把茶背渐渐烧坏了,韧性濒临消失。三来还是因为每次烘烤的量太少,黄花一多,就得熬夜,通宵,搭更多的灶。虽然有人传言一口灶一顶茶背一夜可烘干六十斤。这实在是夸大其辞,一般人都只能烘干三十来斤。但妈妈有次居然烘干零斤。那天我清早起床,发现她倒在地上呼呼大睡,我想她可能是从椅子上打盹滚下来的。我再看看灶上,空空如也,只有地面覆着一滩黑灰,我想那可能是茶背被火烧了,因为她后来再也找不到那顶茶背。

  
  自从村里连续爆出几次失火事件,人们便格外小心翼翼了,晚上熬夜的人不住地往额上抹风油巾。抹着抹着,这种方法惨遭淘汰。紧随而来的是用一种木架子烘烤。

  
  好比床铺那么宽大的木架子,方头方面方屁股,置于屋间,一个笨拙的立方体,虎虎神威。它有七八层横梁,每一层横梁可装两块竹篾板,每一块竹篾板和四顶茶背面积相当。同样在里面烧一炉火,也可以烧两炉火,用薄膜纸封好。再把检测性的手往里一伸,火气冲天。高兴得人不亦乐乎。但是这只是开头时候。结果呢!就因为这分火气,让人蒙受了不小损失。一天的黄花全烂在里面。原因在于有人将黄花装进去烧好火后,将架子封得太死,黄花在里面煮了一天一夜。待到其放心的打开去取干黄花时,一股蓬勃的热汽携带着一股难闻的臭味扑面而来,手一捏,黄花早煮得稀巴烂。于是后来,有人用烟头在薄膜上戳了不少洞,黄花煮不烂了,但是黄花丝毫不干,还是水淋淋的可爱。于是有读书的学生怀疑里面的火缺氧,导致火萎靡不振。便用一根竹筒把炉火同外界搭牵起来。这好比中国进行改革开放,这是一个窗口。火一下子呼呼燃烧起来。大家纷纷奔走相告,但下午摘黄花回来,里面已经有三层竹篾扳毁容变成了黑木炭。于是有人往火上罩禾衣锅,铁板……。立竿见影。可是干燥都不均匀,东一坨,西一坨,仿佛女人脸上长满了斑。

  
  总的说来,背干法,木架子烘烤,都不可避免的要烧坏黄花。而且,这两种方法让每一个家里都气温剧增。尤其那烧红的禾衣锅,简直是“东方红,太阳升”。人忙碌在这样的环境里,时间一长,身上没一根干纱,“小河流水流”。蚊子到是减少了,人们坐着只需驱热而不必担心蚊子。人们为了不让竹篾板烧成黑木炭,干脆白天和黑夜连轴滚。于是一场阴雨过后,许多人身上的肉掉了斤把。但是值得,十斤黄花一斤肉,那装在蛇皮袋里的干黄花也变得丰腴起来。

  
  但是现在流行的方法已经早不是木架子了。现在流行用烤房烘烤。烤房其实就是木架子的升级版,好像电脑的386,486,586一样。原理不变,只是设施提升了档次。只是把搬来搬去的木架子搭了一间专门的小房子。隔热效果好。其次在炉火方面做了不小的改进,变成把火烧在外头,用火管筒引导,用鼓风机将火气经由火管筒吹进去,吹进去的火气受风扇动在屋里打圈圈。这样操作起来,黄花躺在竹篾板上安全妥当,干燥均匀。再湿润的黄花装几去,半天后取出来也干瘪瘪的,既不烧,也不用操心——当然,这是大人的事,与我无关,与我有关的是我晒得乌黑的脸蛋,笑起来何时能不像木炭一样燃烧。。 最好的txt下载网

瞳孔里的三轮车
车站里人鼎沸的人声笼罩着一大片黑压压的脑袋。我们散学回家没钱坐车的小孩儿,只好站在远远的地方滴溜着眼睛观望一下,便抄小路绕过车站回家去了。惟有在逢年过节,才可以跟在大人的屁股后头,坐一回免费的车子,高兴得不亦乐乎! 

  在廉桥镇,车站里停泊的,马路上奔跑的,人们嘴里谈论的,数三轮车最多。普通代步的人们都愿意选择它。乡村里似乎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坐三轮车的人得经常坐三轮车,坐“两轮车”的人得经常坐“两轮车”。“两轮车”就是走路的意思——界限分明。倘若坐“两轮车”的人偶尔坐上一回三轮车的话,总会觉得浑身不自在,车厢七八双眼睛会一齐把你死死捉住。“哟!今天也舍得花钱坐车。”自然会被人家鄙笑为败家精,懒汉鬼。一路取笑你很丢面子。连我们小孩也嘲笑你。

  用三个轮子滚爬的三轮车。柴油机发动起来耀武扬威——嗵嗵嗵嗵!声音震耳欲聋,翻山越岭,别致得成为一个“赶集”的信号。它长得好似一匹年迈的老水牛。只是看起来,体态似乎更加臃肿,短小。最像的是车头和牛头,都呈尖塔状,长久地注视颇觉滑稽,似乎车头在对你微微的发笑——那是天上的阳光倾泻在挡风玻璃上而熠熠发光。车箱大约呈一个矩形,惟独顶端稍稍拱起。做工极其简单,把四到五根镰刀把粗的钢棍弯成一个“U”形倒立着焊定于车身,再盖上蓬布,车厢的空间就赫然跃入眼帘。但在气候宜人的晴朗天气,车主往往会把蓬布掀掉,好让沁人心脾的柔风日丽吹进来,以便乘客过一把兜风瘾。乡里人也懂得怎样去浪漫。车厢之高刚好使人可以直立。容量恰和你陇好蚊帐的床铺无异。厢里两边各搭有一块木板,五寸宽两寸厚左右,乃坐椅。质地硬朗耐用,又滑溜溜的。不知有多少屁股在上面游来游去过。倘若车主人考虑周到,又甘愿奉献服务的话,会在木板上铺一块皮包的海绵,这有助于坐椅和屁股的亲密接触。乘客坐得舒坦,放心,不必担心裤子会被磨出一个洞。两个洞。甚至更多的洞。

  如果不是运气绝佳,谁也休想立马坐到车。除非勇掏腰包独自包下,否则就只能凭着性子耐心地等待,哪怕你是县吏钦差皇后将相乃至人所皆知肝胆相照的包青天。不是车主不给你面子,而是票子太有面子。车主认的是票子,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提前开车。你用略带生气的语气催促说:“还要等多久,师傅。”车主则一副司空见惯漫不经心的样子,他装模做样望望车厢里焦急慌乱的人们又望望表,狡黠的说:“再等十分钟,不会要你的命喽!”他就是这样回答你的,半开玩笑半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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