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你让我抱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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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你让我抱一抱-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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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你,你快回来吧!”我对着电话筒说。我只会说这一句话。“我想你,你快回来吧!”
  槟榔是个自相矛盾的家伙,他又说好宝宝乖乖的,赶紧回家睡觉吧,我会给你带礼物回去的。
  “我想你,你快回来吧!”我对着电话筒说。我只会说这一句话。“我想你,你快回来吧!”
  我哭了,所以槟榔那边好半天都听不到声音。
  “好宝宝,别哭了,行吗?你一哭,我的心都被你揪起来了。我知道你想我了,我也特别特别想你啊!我这边工作一结束,马上就回去……”
  “我想你,你快回来吧!”
  “我知道,我知道……”
  “我想你,你快回来吧!”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啊?你怎么这么任性呢?”
  我想你你快回来吧
  …
哈喽,伽利略
  我用加大加粗的字体写出上面那句话,是想表示我说出这句话时的力量——我想你你快回来吧。
  我丝毫没有考虑过电话那头的槟榔是什么感受,也从没想过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是不是真的那么迫切地想要见到他。我只是在想,如果他真的因为我的一句话就从德国跑回来,那么这将成为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啊!小妖就是我的证人,谁也不能指责这是蹩脚的电视剧情节。
  但是槟榔没有回来,他没看过那些倒胃口的、却很能感动女孩的偶像剧。这个一心想走岳父路线的垃圾,他竟然真的要把自己塑造成“工作高于一切”的倒霉形象吗?他以为对工作认真负责,我爸就会给他一个好分数,他就能和我怎么样了吗?他是一个大傻瓜!
  大仙笑眯眯地听我说着这些,时不时地提醒我一句:“喝茶,喝茶。”
  他给我泡了一壶可怕的苦丁茶,味道苦得要死,还强迫我一定要多喝,说是可以败火,清理我那“可以滴下烟油子、散发着酒糟味儿的内脏”。我照了一下镜子,发现自己的确需要这些偏方来治疗享受酒精和烟草带来的后遗症。我憔悴得像流产手术后的悠悠。当然,我并没有忘记大仙上次给我的那些令我反感的“忠告”。不过既然槟榔已经让我不高兴了,而我也下决心等他回来之后就结束“这场与这个时代不般配的相亲闹剧”,那么大仙的“忠告”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我顶着宿醉的头痛以及种种不适,在网上查了一下德国到北京的航班。最晚的一班飞机达到时间是晚上9点半,再给槟榔2个小时让他从北京回到天津,那么他为什么现在还没到?飞机上有恐怖分子、高速公路堵车、火车出轨……就算这些事情全发生,槟榔现在也应该到了啊!
  因为这是第三天的傍晚时分。
  “我决定了,我要和他分手!”我咽下一口苦丁茶对大仙说,“我们本来就没有感情,现在已经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这就对了!”大仙激动起来喜欢拍自己的大腿。
  “我都失恋了,你怎么还这么高兴呢?你……”我盯着喜上眉梢的大仙,突然想起那个晚上小妖说的话——“那个老家伙不会是爱上你了吧?”
  我愣住了,后面的话被大仙接上:“我什么?”
  “你……”我翻了一下眼睛,忽然觉得很好玩。又有一出新戏要上演了,不是吗?第二本小说里的“忘年之恋”要在我的生活里发生了,不是吗?大仙的年纪要比乔大,所以由他来扮演“恋父情结”的男主角不是比乔更合适吗?我的小说虽然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进行着无耻的重复,但如果小说可以成为生活的坐标,那又有什么所谓呢?小说和生活,我本来就分不清。我本来就不知道我的生活是为了小说而继续,还是我的小说因生活才存在。
  我的脑子飞快地旋转,旋转。仅仅因为我在书里讽刺了“油纸伞”,大仙就要兴师动众地找到我吗?他这个年纪的人,还会在意这些小事吗?那么,他为什么要找我?为什么找到我之后还要努力成为我的“朋友”?为什么总要拼命消除年龄的痕迹?为什么有事没事他都要频繁地给我打电话……
  我仔细地端详着大仙。在此之前,如果有人要我描绘一下他的样子,我的大脑会一片空白。在此之后,我只能非常遗憾地告诉你,大仙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人,如果他成了通缉犯,按照他的照片,在中国可以找到500个长这种脸的人。所以,我想我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吧。
  “你为什么说我分手‘就对了’?”我问。
  “因为你们不合适。”他愣了一下才回答,我猜他心里的那张脸应该红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合适?你又不了解他。”
  “你们都是那种需要别人照顾的小孩儿,两个这样的小孩儿在一起,你说你们谁照顾谁?”
  “现在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谁不需要别人照顾?”
  “你们俩是特别需要照顾的那种。”
  “为什么?!”
  “看你的书啊!”
  “他呢?”
  “你没看见他就长着一张要被人照顾的脸吗?我敢说,如果保险丝断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说,我得找一个‘爸爸’,他得找一个‘妈妈’?”
  大仙又愣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差不多吧!”
  我不能再说什么了,也不敢再说什么。我知道我该死的脑袋又想远了,我的脑袋里总是会冒出“结婚”这个老土的字眼,就算别人不说什么,我自己都受不了这些没创意的重复。看看吧,这就是我脑袋中的终结宿命,所有的小说都没有逃出这个情节!可是我也知道,尽管我不知羞耻地重复这个情节,但我并不是真的想嫁给谁。23岁的时候我曾梦想嫁给崔健,他那首《假行僧》我一直当座右铭: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我的一个小说主人公的名字就是从这里来的——南北(但她并没有那么洒脱,整个一个苦菜花,像琼瑶写的)。我热爱崔健的嗓音,尽管我并不热爱摇滚,看他的演唱会我会流下眼泪,我还是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喊叫,拼命喊叫,他可以把我带到任何我想去的地方。当我看到那些30多岁貌似坏人的“叔叔们”,胳膊上绑着红布条,在他的号召下,说坐就坐,说站就站……啊!我简直迷死他了!可惜,这个梦想随着一篇采访而宣告结束——崔健连女儿都有了。这位摇滚教父似乎真的已经成了历史人物,他越来越低的曝光率,让我很难回忆起他曾带给我的激情……激情这东西就像春药,有毒的糖果。有机会真想问问他,为什么不等我长大?
  我忽然不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我的头靠在沙发背上,环顾无比熟悉的“油纸伞”。这里没有我的梦想,但是我累的时候,这里的确非常适合休息。休息。我这个自诩唯爱主义者的家伙要休息了吗?还是另外一个把戏?
  此刻的“油纸伞”正是它生意兴隆的大好时光,来这里的大资、小资、伪资们拼命压低声音交谈,但时不时地还会冒出某个女人尖锐的笑声,或者某个男人吆喝服务员买单的声音。当然,这里面还夹杂着一个我熟悉的声音——“你可把我逗死了。”小妖迷人的声音,不知谁又给她讲笑话了。
  我站起身张望了一下,看见小妖和凯歌坐在窗子旁边,绿色天鹅绒窗帘垂在他们身边,那场景像是一幅宁静的田园画。
  “那不是小妖吗?”大仙也回头看了一眼对我说。我点点头,重新坐下。
  “那是她男朋友?”他又问。我摇摇头。
  “那就好,看起来就不般配。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眼里有‘好东西’吗?”我的嘴里含着TNT。
  “当然有了!”大仙坏坏地笑着,这笑容简直和槟榔一模一样!“你就是啊!”
  真没想到,他这把年纪还要玩这种文字游戏,是为了证明自己童心未泯吗?
  “怎么了?不高兴了?”大仙试探地问我,我没理他,他说的根本就是废话。“后天有事吗?”
  “干什么?”
  “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重新看待人生!”
  “说的真悬!好吧,明天记得给我打电话,和我确认一下。”我站了起来。
  “你干什么去?”
  “喂,我干什么不用向你汇报吧?你又不是我爸。”
  “关心一下总可以吧?”
  “去酒吧,你去吗?”我知道大仙不喝酒,没有比酒吧这样的地方更刺激他了。
  “又去鬼混!你就不能安安静静地看会儿书吗?”
  大仙严肃的时候很像葛优,浑身上下都有幽默感,往那一站就跟胳肢了观众似的,想不笑都难。
  “喂,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老老实实地回答。”
  我的严肃把大仙弄得也有些紧张兮兮的。
  “你问吧!”
  他把双手交叉,胳膊支在大腿上,身体向前倾。也许这个姿势可以表示他会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可我却觉得这个姿势很熟悉,一定在某个人身上见过。也许就在这里,也许就在这张沙发上。
  “下次吧。”我说。
  我再一次想起了Joe,那个断送在我的“游戏”手上的男孩。我知道我永远也伤害不了乔一类的老人,我能伤害是只是Joe这一类爱我的男孩。三个人的游戏不适合我,别在没有和槟榔了断之前加入另一个男主角,我玩不好这类游戏,我从来就不适合做游戏。
  伽利略说,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够撬起地球。真想问问这个老糊涂,如果他的假设成立,给了他一个支点,他又到哪里去找那根能够撬起地球的杠杆呢?所以,伽利略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骗子,他让们人以为世界上真的会有一个最适合我们的“点”等着我们,等着我们去实现什么理想抱负。实际上,就算我们真的找到了这个“点”,我们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早就被生活放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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