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你让我抱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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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你让我抱一抱-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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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也无能为力,因为我们早就被生活放逐,心里没有许愿树。何况,这本就是一个假设,没有什么“点”等着我们。
  街上是夏末的芬芳,最让人心动的时刻。这与我毫不相干的繁荣景象把我带进了空无一人的荒漠,我觉得孤独、冷。管这是不是无病呻吟,我只知道我没有伙伴,在通往“1979”的路上,只有我一个人行走。
不如跳舞
  我从来不怕在“1979”里会孤单,即使是算准了小妖和凯歌不在的日子我也不会害怕。“1979”总是聚着一群生于1979年的人。1979年是个微妙的临界点,典型的弱势群体。至于为什么会那么吸引人,想是因为人们都有同情弱者的习惯。我想,一定是今天的黄历特别好,要不就是大家的同情心泛滥,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来不约而同地来到“1979”。
  悠悠和学长、泡泡(或者蓉蓉)和路之,状态鲜明地分成两个通奸阵营坐在一个长沙发上,另外还有一个打扮得莫名其妙的男孩坐在悠悠旁边。看悠悠献媚的嘴脸,好像他是什么大人物一样。这个时候我的到来显得有些尴尬,不过看学长的脸色,他好像很高兴看见我,因为悠悠对那个男孩的态度显然让他的面子受到了伤害。
  “小多!”学长高兴地喊我,冲我拍了拍他身边的位子,我想溜走已经不可能了。这下可好了,我的一边是学长,另一边是泡泡。隔着泡泡那张涂满兰蔻感光粉底液的脸,路之和我打招呼:“大作家,好久不见啦。”我笑得有些难看,坐在这么一个险要的位置上,谁得笑得春光灿烂?我又不是猪八戒。悠悠的脸色也很难看,除了生气、嫉妒、敢怒不敢言,这些东西之外,还有一丝货真价实的憔悴。我发现她今天还破例穿了一条黑色的裤子,没穿那些肉感十足的超短裙。今天真是邪门儿了!
  学长亲密地拉起我的手,在他的手心里揉搓。“哎呀,我的美女作家可真是不得了,都出那么多本书了,我就说她厉害,她可是最年轻的……”听着学长不知所云的大声奉承,我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今天我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啊!
  悠悠有点沉不住气了,指着那个男孩问我:“你知道他是谁吗?”
  她问得突然,我也没有什么思想准备,瞪着茫然的眼睛屏气凝神地使劲儿往那位脸上瞧:只见他穿了一件黑色束身T恤,本不强壮的身体益发显得瘦小;头发相当茂盛,跟猫王似的翘着,大约是为了从视觉上为身高增加几厘米;再看那张脸,除了有点自负外,也没多长一个鼻子,普通人一个,我怎么就非得知道他是谁不可呢?
  “连他都不认识?你是天津人吗?”
  如果说先前的问话还只是不客气的发问,那么悠悠现在的问话就是气势汹汹的质问了。他又不是杨柳青年画上的人物,我不认识他怎么就连籍贯都被剥夺了呢?
  “他是××栏目的主持人!”悠悠拿鼻子说完话就气得把头别过去不再理我,好像我让她蒙受了奇耻大辱似的。而那个所谓的主持人也挺直了身子,还假装无意地摆了一个自以为迷人的pose,就等着我惊呼一声找他签名。可惜,我还是让他失望了,没吐在他脸上已经是给足了面子。
  很遗憾,我虽然挺爱看电视的,可愣是没看过那个三分钟不到的栏目。就算换频道时偶尔扫过一眼,也不会记住这位还没有机器猫高的“名人”。其实,还真应该知道他是谁,那样就不会坐在这儿跟他一块丢人了。看来还是他那张脸不够臭名昭著,再让悠悠这样的马屁精多问别人几次“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可以名列十大伪名人榜首,遭到全国人民的一致唾骂了。我也就可以因为“知道”,而躲躲得远远的。要是大仙在就好了,他可以模仿葛优在《顽主》的一句台词:“孩子还是拿自己当人了。”
  桌子上摆的依然是生生不息的芝华士,也不知道悠悠是从哪儿淘来的这么一块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料。我扫了一眼学长,感觉他恨得连牙根都要咬碎了。这个时候我反而觉得轻松有趣,有种幸灾乐祸的快乐。搅动杯子里的冰块,清脆的碰撞声令人心旷神怡。还有人要玩“海盗船长”吗?还有人想玩“大实话、大冒险”吗?我在心里“哈、哈、哈”地笑,是周星驰版的“哈、哈、哈”。你能想像得出吗?没有凄凉,只有猖狂。
  “小多,你的电话响了。”学长捅了捅我的包,他的耳朵还真灵。
  是乔,真让人没想到。
  电话的大概内容是乔刚刚发表了一篇学术论著,据说在国际上都有不错的反响。他希望我能找几个媒体上的朋友采访他一下,配以大幅照片,把他追捧为“校园老星星”,彻底塑造成这个领域的权威专家。当然,他的目的是想竞选副校长,几年之后当上校长也说不定。我真没福气,没等到他成了副厅级干部就和他分手了,还是乔李孔婴有眼光。
  我告诉他,记者我可以帮他介绍。他想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别跟我说,直接和记者沟通就是了。我这么做(或者说帮他)可不是为了表示我的大度,只是因为我今天心情特别好罢了。
  乔很有礼貌地谢了我,说有空“出来坐一坐”。好吝啬的一个老头,连顿饭都舍不得请我吃。好在我也不稀罕,那个哈日的小妹妹让我想起抗战影片里常有的一个角色——汉奸。
  电话接完了,我又给一个熟悉的记者打了电话。他对乔没什么兴趣,不过我许诺帮他介绍夏无力,他就没意见了。没办法,关键时刻能够出卖的只有朋友了。学长假装很吃醋地问我是谁。我简单地告诉他:“朋友。”
  悠悠以PH值为负数的酸度说:“你不知道人家现在是‘80后’最火的作家吗?情书都论‘吨’地卖给收废品的,你就别惦记了。”
  我笑眯眯地听着她说,明知道她是讽刺我,虚荣心还是飞速膨胀。对于一个连莫言都不知道的现代文盲来说,悠悠能知道什么叫“80后”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她说错了,我生于1979,我把自己封为“后70”。
  “看见凯歌了吗?”我问悠悠,明知故问。他正在和小妖吃烛光晚餐,怎么会在“1979”?
  “能不能看见他,现在得看我的意思了。”悠悠点起一支烟,二郎腿一翘,显得很悠闲。我看着她,鼓励她继续把话说完。“我让阿杰(学长的名字)把这个酒吧买下来了。”
  “凯歌把‘1979’卖了?”我真的很吃惊。为什么要卖了呢?这家酒吧不是很好吗?
  “不是他卖了,是他的老板把酒吧卖了。”
  “什么?他不就是老板吗?”
  “他是什么狗屁老板啊!一个破打工的!他跟你说他是这里的老板了?”
  “他就是吧?”
  听悠悠那样的口气,我也不敢肯定了。学长正欠着身子和路之说话,悠悠啪地拍了他的大腿一下。学长有点愤怒地回过头来看悠悠。
  “喂,你的大作家说张凯歌是这里的老板!”悠悠用戏谑的口吻对学长说,看脸上那刻毒的表情,好像我这么以为是犯了皇上的大忌,好像她和凯歌有什么深仇大恨,好像她不曾和凯歌有过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似的。我发现不单是我,所有女人的心都是难以琢磨。
  “我们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不就是这么说的吗?不还给了你一张名片吗?”我也问学长。
  “他不是这儿的老板,充其量也就是个……”学长考虑了一下措辞,“经理吧!”
  “那他的名片上为什么……”我又问。
  “名片,明骗!明着骗你呗!也就你信,你看别人谁信他了?”悠悠不客气地说。
  “我记得你也信了啊!那次和小妖的朋友一块吃饭的时候,你不是还跟别人说‘1979’是你男朋友开的吗?”
  悠悠被我问愣了,大概她也回想起自己那天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了,所以才有点不好意思。
  “我那只是捧他而已!一个小屁孩儿能开这么大的酒吧吗?”
  “他都25了还是小屁孩儿,那你1983年出生的算什么?”
  “谁告诉你他25了?他是1982年生的,才比我大几个月!这个大骗子!”悠悠恨恨地说道。
  现在轮到我无语了,我相信悠悠说的是实话,只是我不明白凯歌为什么要撒谎。他说他是酒吧老板可能是为了虚荣心,怎么连年龄也要撒谎呢?真是好笑,女人要把自己往小里说,男人却巴不得自己赶紧变老,干脆把女人的年龄送给他们得了。
  要不要赶紧告诉小妖呢?想想还是算了,见面之后再说也不迟,现在打电话给她,好像这件事多重要似的。当普通朋友的话,职业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如果他们打算进一步发展,我再说也不晚,因为撒谎可是道德问题啊。唉,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啊?悠悠是因为凯歌不是老板才与他分手的吗?不用问也知道了。可怜的学长啊,可怜的悠悠啊,可怜的我啊。我何必为了悠悠和学长这样的人难受呢?何必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槟榔回来呢?何必因为他不回来就要和他结束呢?何必又要对大仙有什么非分之想呢?何必一定要生活在爱情里面呢?
  “哎,悠悠!叫服务员放点HIP…HOP吧!”我对悠悠说。
  “干吗?”
  “跳舞啊!”
  悠悠为难地看了学长一眼,还是站了起来,走到吧台前跟服务员说话。劲爆的HIP…HOP响起,我马上把自己变成颓废的德行,和悠悠站在舞池里摇头摆尾。不一会儿,泡泡也加入进来。头顶的灯光在旋转,泡泡掏出一片橙色的药片递给悠悠。悠悠冲她摆了摆手,又朝学长路之的方向努了努嘴,泡泡很无奈地把药片放回口袋里。一切全都无须语言。
  “酒吧改成什么名字?”泡泡问悠悠。
  “当然是‘生于1983’了!”
  我看了悠悠一眼,知道属于1979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刚才听他们说要叫‘生于70年代’。”泡泡说。
  “为什么?”悠悠挑起眉毛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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