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你让我抱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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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你让我抱一抱-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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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生于1983’了!”
  我看了悠悠一眼,知道属于1979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我刚才听他们说要叫‘生于70年代’。”泡泡说。
  “为什么?”悠悠挑起眉毛问。
  “说是更能引起共鸣什么的。”
  “那怎么不叫‘生于80年代’呢?”
  “80年代不是酒吧最主要的消费群体,现在70年代正当时。”我眼皮都没抬地说,不知道她们听懂没有。也许说现在70年代出生的人比80年代更有钱,她们就能明白了。不过,如果没有这些80年代的小丫头们勾搭着,70年代的老男人也就不会出现在酒吧了。再过三年,最多三年,等90年代冒出来的时候,悠悠和泡泡就能明白我现在为什么这样失落了。那时不知1989年出生的孩子,心情会是怎样……
  “哎呀,不玩了。”悠悠说,“去厕所。”
  “小多,一起去啊!”泡泡拉着我说。
  女孩和女人永远都改不了这个毛病,上厕所都要一起。要是哪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说:“陪我一块上厕所吧!”保证能把在场的人吓晕,整个一个赤裸裸的同性恋。
  在厕所里,泡泡向我展示了她另一侧乳防上的文身——LZ,两个字母。她说这代表她爱路之,至死不渝,路之看了感动得差点哭了。我宁愿相信路之是被泡泡吓哭的,因为据我所知,路之已婚,且50年内没有离婚的计划。
  “他妈的,还有这么多!”悠悠在隔断里骂。
  “怎么了?还没完?”泡泡问。
  “没有呢!他妈的,要把老娘流干了!”
  泡泡笑了起来。
  “怎么回事?”我问。
  “她不听我的,非要去做药物流产,现在血流不止,还不敢告诉阿杰,骗他说是‘大姨妈’来了,这两天,天天还跟他‘浴血奋战’呢!”泡泡笑嘻嘻地说。
  “你大爷的!给我闭嘴!”悠悠继续大骂。
  “我就说,我就说!你要是听我的去做人工的不就完了吗?最多三天,现在就完事了。”
  “你小声点行不行?别让他们听见。”
  “他们听不见,这是女厕所!”
  马桶终于传来了抽水声,我有点想吐,可又担心这对宝贝以为我怀孕了,所以强忍着。我想我现在越来越没有作家的职业道德了,居然懒得思考,懒得探究事实的真相!悠悠的孩子是谁的?她为什么不对学长说实话?为什么坚持“浴血奋战”……我真的要吐了!
  门突然被推开了,我和泡泡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学长真的听见了呢。但受惊吓最严重的人还是我,因为我竟然看到香莉了!在“生于1979”的女厕所里!
  悠悠和泡泡带着肮脏的身体和卑微的谎言出去了,我还拉着香莉的手不停地问这问那。为什么没通知一声就回来了?回来几天了?为什么回来了也不通知我们?她怎么知道我在“1979”?
  “亲爱的,我要是告诉你了,你可不许骂我。” 香莉表面上可怜兮兮地对我说,但我知道,这家伙肯定干了一定会挨骂的事。“我在婚姻介绍所登记了……”
 
  “什么?!”我觉得我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您老贵庚了?怎么还玩这么低级的把戏?你有病啊?你真怕自己嫁不出去啊?”
  我还是像香莉她妈一样把她数落了一顿,她嬉皮笑脸地让我别生气,撒娇耍赖全用上了。不过我真的不能理解,才25岁,就需要在婚姻介绍所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吗?
  “那也不能在酒吧里解决吧?人家就是觉得好玩嘛,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为我的色相所迷嘛!再说,这次回来是公费,嘿嘿,没什么成本。你们都有男朋友了,我也不能因为自己在外企呆了几年,受了几年的资本主义的腐蚀就脱离群众了不是?勇争上游,决不言败!你看,我这个孩子的本质还是蛮好的嘛!还是很积极要求进步的嘛!尽管掉进了资本主义的大染缸,可恋爱对象依旧坚持国货,而且带有严重的地方保护主义色彩!不是天津的,咱还不要呢!”
  “你的中文不错啊。”
  “那是!你看,我可没像那些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轻易击中的小孩那样吧,说话还夹着英文单词,咱可没丢那人!”
  “我记得你去的是韩国公司。”
  “哎——呀……”
  完了,香莉又拉长音说话了。我现在如果不想真的扮演母亲的角色,那么就马上闭嘴,专心致志地佩服她的无聊以及勇气好了。
  “你看看你,人家千里迢迢地游回来,就为了见你一面,你到现在都没有注意到人家的变化!”
  “小姐,刚才是谁说来相亲的?还为了我?亏你说的出口!狗呢,狗呢?那条把你良心叼走的狗跑哪儿去了?”
  “就在我眼前!”
  香莉笑着跑开了,不过她忘了我们在厕所里。我管这里叫厕所而非卫生间、洗手间之类的好听的名字,我想是和这里的环境有关。鉴于青少年视觉卫生准则,我就不过多的描述了。而我想说的是,她在这里是跑不掉的。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与主题无关的东西是为了什么。为了让故事有所铺垫,出现才不显得意外吗?为了证明我是在写小说而非日记吗?是为了证明它是一本小说一件艺术品,而非文字的排列组合吗?干干脆脆地说香莉谁也没通知就从上海跑回来了多好!真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是,香莉把令她神魂颠倒的恋人指给我看,我看见他在舞池中央跳舞,舞得是那么美,独自一人跳着几千年的落寞,跳着前世今生的欲望,跳着今生来世的欲望。我真想伸出手摸摸他。
  创可贴站在舞池里。香莉说那就是她的烟云。创可贴爱上了一个女人。
夜的胡须 
  我在别人的床上醒来,大仙的,在他的办公室,我认识,还很熟悉。我真的不想醒来,所以我又翻出包里的地西泮吞了四片下去。如果我保持放松的状态,不让自己想得太多,我将在半个钟头内再次睡去。这就是我想要的。
  可是,我能做到吗?
  我不记得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也许我又选择性地失忆了。没有得过这种病的人大概会觉得我夸张,或者干脆说,我就是在撒谎。但是我认识的同行们,差不多有三成都吃过“百忧解”,或者更严重的东西。那些侥幸没吃过这东西的人,我敢说你从没在什么大家都知道的地方看到过他(她)的文字。我的意思就是在说,能把字写出来并且被广泛阅读的人,都有一些精神失常。那些已死的人还用我写出他们的名字吗?我怕会一直写到最后一页。我的前途就是这样的,要么成为大师,有朝一日自杀;要么就看情形不妙,赶紧封笔;要么就一辈子当一个文学爱好者,文学怨妇。我看我还是选择自杀算了,至少还能保留一点尊严和凛冽。
  我抽着进入睡眠前的香烟,身下这张花梨木的民国大床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地主婆的生活。大仙推门走了进来,很自然地走到我跟前,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傻了。
  大仙把烟灰缸递过来,见我没反应,他干脆拿过我的烟熄灭在烟灰缸里。放下烟灰缸,他又把屁股放到床上,把手放在我的腿上。他对我说:“饭做好了,你想在哪里吃?在床上还是在外面?”他又说:“你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不会说你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接着他笑了,自嘲似的说:“现在这世道真是变了,变成男的要跟女的说,‘你要对我负责’。”
  生活是扑朔迷离的
  用眼睛思考
  用忧郁写作
  在街头唱情歌
  在床上深呼吸
  把所有烦恼塞进MP3
  厨师的刀都很重
  快乐的定义是在没有皱纹时死去
  平庸的感觉是
  死讯只能登在讣告栏
  纵酒狂歌
我烫伤了什么
  回到家,看到我妈正在学英语,可我把吓了一跳!这老太太正对着一本印着:“How are you——好啊油;Can I help you——堪爱嗨哦扑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呢!我问她干吗?这老太太竟然告诉我:“将来你们有了孩子,我不会说外语,怎么给你们看孩子?”
 
  “得了,妈,您要是学会了外语,先甭想看孩子,还是先看我吧,现在流行双语写作。”
  “你可得给我机会看见你啊!一天到晚看不见人,昨天晚上又跑哪儿去了?打电话也不接,你那手机是给别人买的呀?”
  我妈就这样,一沾数落我,比谁都有热情。人的毛病就不能宠,这都要怪槟榔,就因为跟他那会儿从了良,修改了夜不归宿的记录,我妈这就容不得我不回家了。还好香莉这丫头片子回来了,我可以拿她当挡箭牌。
  我对我妈妈撒了谎。我说香莉从上海回来了(这是真的),我要到她家去住(这是假的)。我肯定当不了《正大综艺》的主持人,还没把观众折磨够就把答案公布了。我妈——这位慈祥的妇女,看报纸上管50多岁的女性叫“大娘”就生气的善良女性对我说:“别给人家捣乱啊!”我真想告诉她,是别人在和我的幸福生活捣乱!
  我拎着一些简单的东西住到了“油纸伞”,没什么好解释的,负责就是了,甭管谁要对谁负责。大仙笑得有些夸张,我对他说:“笑什么笑,我这不是已经‘负责’来了吗?”
  “你没忘了明天的事吧?”他问我。
  “什么事?”我觉得毛孔在收缩,他不会有“自拍”的嗜好的吧?像有些变态夫妻似的,把整个过程都拍下来有空欣赏一下挑起性欲。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说好什么了?”
  “你不是还让我今天再打电话和你确定一下的吗?”
  “那你干吗不给我打电话?”
  听我说完,大仙真的走到电话机跟前拨通了我的手机。在马桶里洗过澡的手机不停地响着,依旧是吵吵闹闹的《欢乐颂》。
  “电话没人接。”大仙对我说。
  “继续打。”我笑了。
  “发短信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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