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氏零度的寂寞:一个女研究生的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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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氏零度的寂寞:一个女研究生的手记-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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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挑大梁还是无补。偏生这个时候,雪上加霜,老师面孔黑黑,更有种种流言飞过来,风起云涌般砸得我满眼金星。事到临头只有硬着头皮上,本来倒是担心着,孰知效果与反响都出奇地好,让我有劫后余生的庆幸——难道是触底反弹,前一天晚上的事让大家有了同仇敌忾的动力?  然后便是今天江苏文艺台的DJ选拔决赛。忽然从数百人里面杀进二十个人的小圈子,看见梦想触手可及,我又有些患得患失起来。生活在南京,几乎不可能没有电台情结;那些苦读的晚上,正是这些浮动的暗香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勇气;当那些声音从电波变成真实,当自己的声音也有了成为香氛的可能,忽然想到了那首老歌,“长大后我就成了你”,有点荡气回肠的感觉。结果是由六个感叹号带出来的——先是8个入围奖,没有我!然后是6个优胜奖,还是没有我!!接着是3个季军,依然不是我!!!那一瞬间的心态现在想起来很值得玩味,我竟然是不希望自己得冠军的!哎,真是懦弱,好像是惧怕那种一个人走到台前的感觉一般;成为唯一的焦点太夺目,反倒会让我手足无措——于是这也是一种如愿以偿啊,亚军。意外之喜是,在熟悉的人和事之中耽溺久了,常常会忘记怎样和陌生人沟通;目下情状,逼迫着自己在生疏的环境中摸索,更容不得一点行差踏错,似乎也便适应过来、融会贯通。  似乎这才符合我入学前对大学生活的设想,原来精彩不是人给予的,也不是可以争取得来的;埋头苦干的时候,心思太灵动只是自寻烦恼,能做的只是静观其变,在馅饼砸下来的那一刻伸出自己烧制的盘子。  2002年4月11日  晴  天又晴了,伴随着清冽的冷风,阳光像似冬季高纬度地区的感觉。拎着一堆CD从校外一个人荡回来,耳边是校台主持人的呢喃,前面一个女生走了5分钟一直在打手机,那至少花了3元钱了。体育馆竣工似乎真的遥遥无期,货车里的装修材料堆积如山。体育场上的男生不知疲倦地在篮下弹跳,永远裸露着四肢,无论数九寒冬抑或现在。  宿舍楼前的矮冬青很绿,樱花落尽之后,樱树叶子一夜之间又冒出来,都很绿,绿到了青翠欲滴、绿油油的这些词都不足矣形容我的感觉。看到了这些绿,真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文艺理论老师曾经有一次说,反对那些被规划得整整齐齐的行道树,看到之后就有悲哀和“恶心”的感觉。为什么呢?大约我们这代人不太接触自然,能看到已经算是有幸,不太纠结于形式。  买回一张刘若英的双张碟,终于发现听了那么多歌,摒除风尘气、烟火气、时尚气之后,发觉还是刘若英的声音最能打动我。我向来听歌很杂,像个面对世界各地大餐疯狂饕饕的食客,漠然、机械,缺乏感情;然后有一天,我忽然在某个时间有个想哭的冲动,就是《很爱很爱你》。我仍要想起高中时站在篮球场上,做广播操前,一旦她干净、纯澈的声音响起,我就觉得场上其他人都不存在了。天地之间,只有她伤感的旋律,那时候真有点委屈,有点郁闷,于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有想哭的冲动。  

寻找翅膀·飞翔(12)
刘若英不是那种特别有技巧的歌者,她每次的高低调转换之间都颇为生硬。但她是一个会演歌的人,苦情后的洒脱总能具有如泣如诉的情节性和感染力。她投入了感情,不似王菲木着脸条件反射式地歌唱,纵然舒散筋骨,却缺乏引起共鸣的力量。  演艺界有着我们不能揣摩的苦乐,那些游走在真我假我之间的人把自己也给蒙蔽了,他们有着做英雄、做偶像的潜质,却从来不屑于去做,上演的分分合合把大众的精神家园屡次震翻。于是有人妥协选择在平常人与公众人物间做个平衡。已经知足了。  2002年4月13日  永恒亦舒  多云  看言情小说的口味几经变化,逐渐集中在了亦舒身上。并不太多,一年来不超过二十部。原因在于选择,一定是长篇、纪实、现代都会的故事。放在电脑里看看删删,一直盘在手里的也不过那么几部。时时拿出来看,每次都大大感慨,即便这几部已经看到背得出来,仍旧会不乏唏嘘。  这两日在看《我的前半生》,仍旧符合我的那个选择标准,鲁迅的子君和涓生有幸在80年代的香港重生。看完后颇有〃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之感,远没有当日看《流金岁月》那种荡气回肠。看亦舒的书太久了,忽然反应过来,几乎应了《红楼梦》里那句话,〃反认他乡是故乡〃了,已经要把书里的世界当成了现实世界了。亦舒究竟是专栏作家出身,写作态度太冷静,但为了起码的功利要求,也不得不将伤痕归结一下,使结尾不至于太过悲惨。我们因为她把过程撕掳得太清白,心境已经降格到了底线,也便一相情愿地以为,世界也就是这样了吧,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已经够残酷的了。惯性使然,总也认为那些悲凉的结尾就是最真实、最残酷的现实了。  可能是子君的命运让我认为她的运气太过好,警觉地意识到我为亦舒倾倒过分、本末倒置,认书中社会为社会、认书中人物为自我、认故事结局为命运。而实际上,并非所有弃妇都可以有子君那样的谋生手段,并非遭际若蒋南孙者皆能遇见王永正般自律的正人君子,并非天下女子都有她书中人物那样高尚的灵魂、上佳的皮相、艺术家的气质、实业家的潜力;由此推论,不是每个折了筋斗的人都会翻身,不是每个失意落魄的人都能扳本。现实世界中天道公正,上帝没有对谁特别眷顾,于是乎,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结局也许不仅仅是〃悲凉〃而已;没有戏剧性、没有资质、没有运气,天知道命运会将现实中的我们拨弄到哪去。  再看《流金岁月》的时候,仍是心潮起伏。子君与唐晶一旦面对相同境遇则分歧立生;南孙与锁锁则永远并行不悖、相互扶持。两个女生可以将朋友做到着个地步,由不得我不感动。玫瑰是运气好,有入世如黄振华的兄长照拂;苏更生则不太看得开,凡事一定要撕掳清楚。不过再理智明澄的女孩子仍是抱有对爱情固执的梦,于是她暂时的出离可以理解。  只是提醒自己,为别人唏嘘,殊不知人家还算是幸运的了。  2002年4月21日  雨  假若我们可以预见事件的风险,这个世界是不是会少很多悲剧呢?  这个四月在低温下过早呈现了梅雨季节的风貌,准静止锋在丘陵间盘旋,天气于是忽雨忽晴,忽阴忽云。习惯三月下雨,五月过夏,才发觉四月也全应了“清明时节雨纷纷”的。  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刘禹锡说南京,“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高三之前一直学着大众鄙夷这座破落的故都,为表好男儿志在四方,哭着喊着要冲到外面去。大学以来,混迹在一群有着“上海情结”“苏州情结”的外地人中,反而激起作为这个城市的人的自尊心。不可否认,南京是寂寞的。因为王朝的短命而被视为缺少王者之气,因为历史原因而饱受压制。似乎丈夫早死的寡妇被认为克夫,而没有人为之立“贞节牌坊”表彰节烈。舆论擅长颠倒因果,为空缺的罪名找只永恒的羊羔。南京无法选择,我们无法在李景宣都时拒绝他,李煜投降时阻止他。甚至我们已经阻止了,那些“虎踞龙蟠”的评价却首鼠两端,是定都的凭据,以及控诉的怨怼。  于是万劫不复了,像被历次战争打懵的清朝人,南京人很快丧失了作为古都人的矜傲,用统一的声音取悦他人。其实我们都应当悲愤吧,我们甚至没有魅力吸引全能的政治家,无数过客将那五扇红门中的某个位置作为进入高层的过渡。我们缺乏扎根在此全心爱这座城市的建设者,缺乏为她死心塌地高瞻远瞩的决策者,这加速了我们对于城市本身的悲观,在每处附和着他人的指摘,小心掩饰着被“誉”为“大箩卜”的方言。我们也曾盛极一时,何以变得如此猥琐。  只是有感于合并,我生长的,我爱戴的,虽然名字有点“土”的大厂就要成为历史名词,无数人再次成为垫脚石。此时格外感到人如蝼蚁般轻飘。  我很伤心。  2002年4月27日  晴  常常想到丹尼尔·戴·刘易斯,不是面貌,而是他那双瘦削而纤长的手,尤其是手指。《布拉格之恋》中从容揉碎悔过书、《纯真年代》中深情捧住米歇尔·菲佛的脸庞。也许让我心醉的不是他阴鸷的眼神传达的精湛演技,而是他近似龙骨的手指那慑人心魄的魄力。  

寻找翅膀·飞翔(13)
我偏爱有着这种手指的人,类似于一种性格因素。有人说《纯真年代》是西科塞斯一部不成功的作品,反复强调影片拘谨的铺陈方式以及对于大师来说太过于蹩脚的第三人称叙述口吻。事实上,西科塞斯的“大师”头衔毕竟来源于黑色的纽约,血腥的纽约,是《出租汽车司机》的纽约;一个宗法制森严的上层纽约、一个彬彬有礼下暗流汹涌的纽约,都不是他所擅长的。  但西科塞斯毕竟在电影圈里混迹多年,他聪明地起用了有着修长手指和阴鸷眼神及冷峻轮廓的丹尼尔·戴·刘易斯。这个英国人身上有着已逝的维多利亚时代典雅博奥的气质,有着英国人特有的矜持和惺惺作态。这不是贬义词,这种渗入身发体肤的性格因素正是他全部精神的源泉。看着他在《看得见风景的房间》及《纯真年代》中夸张与不夸张的文明棍的经典动作,我们有一种本色表演的错觉。也许,丹尼尔可以成功塑造残疾人、拳击手、民族主义者和斗士,却只有这类平静外表下隐藏着巨大心理阴影的人才最动人心。我们看着他挣扎,看着他在如血的残阳中打量与比较,在一线之间悬着。他那青筋暴起的手比他的神色更真实地反映着人物的情绪。  纽兰就是那类活得太清醒的人,清醒归清醒,却舍不得打破既有的环境。用“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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