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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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灵女生-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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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那个危险的家伙像艘舰艇似的开走了后,两个人才浮上水面去。艾欣一待头露了出来,就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水膜衣虽然有神奇的功效,但毕竟不能代替正常的呼吸。 
  廖岸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长时间的潜水,浮上来后依旧有兴趣做别的动作。他像鲸鱼一样,时而纵身向前跃去,腹部先着水;时而侧身跃起,背部朝下着水。 
  艾欣看了,高兴地拍起巴掌:“好啊!胡子伯伯,你是条大人鱼!” 
  “艾欣就是条小人鱼。” 
  一周有两天艾欣会跟廖岸去海边,其余时间上学不误,但这孩子心野了,晚上也会跑去胡子那里。 
  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要对廖岸讲,恨不得每天都粘在他的屁股后面。“伯伯,你怎么那么喜欢在水面上钻来跳去的,嘻嘻,就像海豚表演杂技似的。”            
  “那可不是表演。”廖岸倒是好脾气,耐心地给她作解释,“你不常潜水是用不着这么做的,我不行,长年累月地在海底下活动,肺部承受的压力非常大,所以便借跳跃来增加肺活量,同时,也把水膜衣分解氧分子时产生的废物排泄出去。”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艾欣眨着眼问,“那你为什么要呆在海底下?” 
  “那是伯伯的工作。” 
  “这工作不好,太辛苦了。不过呢,海底下也是蛮好玩的。” 
  “像今天在浅水处转转,当然没什么好景色,你要是能到深海湾的海底花园去,那风光才迷人,准保叫你流连忘返。” 
  “那好,伯伯你一定要带我去,去看海底花园。”艾欣拉着廖岸的手一个劲地摇晃,撒起娇来。 
  “现在还不行!你的呼吸道软骨顶不住深水的重压。” 
  “可……为什么你可以?” 
  廖岸摸摸自己的脖子,“伯伯跟你不一样,呼吸道的软骨都是加强型的。再说,在深水处,肺部受水的重压,只有紧紧收缩,差不多把所有的空气都从气管里挤走了,完全停止供氧。这个时候,我可是全靠水膜衣来维持的,并要启动另一只人工肺来辅助呼吸。” 
  艾欣歪着头打量他:“伯伯,你不是人了么?” 
  “我是水陆两栖的特种人。” 
  廖岸说到这儿,又郑重地嘱咐艾欣:“答应伯伯,关于水膜衣的事儿,最好不要在别人面前提起。” 
  “为什么?” 
  “我不想因为它而打乱你的生活。小鱼儿,你的年纪太小,平静是福这句话不一定理解得透,我之所以喜欢呆在海底花园里,多半也是爱那里的清静。” 
  “可……你在海底下能跟谁交朋友呢?” 
  “跟鲸鱼做伴。”廖岸说,“你伯伯的工作就是利用那些抹香鲸来人工培育龙涎香。” 
  他说着就拿出一大堆图片来,其中几张就是介绍龙涎香的。艾欣看到上面写着,那是当今世界上最珍贵的一种香料,“有价无市,有市无价”。自从1984年全世界禁止商业性捕鲸后,世上的龙涎香就少之又少了。 
  “我把一些特殊材料做出的食物喂给这些抹香鲸吃,之后它就以浮状物的形式存在于鲸鱼的肠胃里了,并且很难排泄出来,除非到了快收获的时候,它才会自动脱落。” 
  接下来,廖岸又对照着各种图片给她讲解鲸鱼的不同种类。 
  最大的鲸是蓝鲸,体长可达三十一米,大约有九层楼高,也是地球上嗓门最大的动物; 
  游得最快的鲸是虎鲸,也是海洋里最厉害的食肉动物; 
  潜水潜得最深的是抹香鲸,深达三千二百多米; 
  牙齿最长的鲸是独角鲸; 
  最吵闹的鲸是雄驼鲸; 
  迁徙距离最长的鲸是灰鲸…… 
  艾欣听得津津有味。            
  因为艾欣经常跑去廖岸下榻的宾馆,甚至晚上连作业也不做了,所以,艾大力这个做爸的便不得不一下班就去接她,两个男人于是也相识了。 
  有时候,这位公交司机也会留下来,跟廖岸絮叨些做男人的辛苦,换来他的同情和理解。一句话,谁活着都不容易。 
  每夜站在阳台上,目送司机领了艾欣而去,粗大的身影牵着小小的影子,转眼就溶入夜色里,廖岸感到有些怅惘,会想起很多事,从前的,现在的,甜蜜的,哀伤的。常常,他会跟云天上的月亮一样,失眠了。 
  但那幅《海的女儿》,廖岸却迟迟没有开画。他和艾欣的足迹印遍了沙滩后,又转向了别处。他似在寻找什么,或等待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大多时间是在想一个女人。 
  甚至是天上的云朵,廖岸看着它,想着想着,也会不知不觉地把云幻化成那个女人的脸,她冲他笑。他给她系上条红丝巾,让它开成一朵莲花。 
  耀眼的红,像舞动的焰火。莫非,这就是他心目中“想念”的颜色? 
  可心动,云也在变,女人脸上的笑意逐渐稀淡了,慢慢染上怒色。终于——啪的一声,重重一记耳光,分开了两个人,写下一段冲突……廖岸痛苦地闭上眼,四下一片阴暗。 
  一晃,他来到小城已快十天了,识透了这里的风土人情。 
  除去到海边写生,他倒更愿在一些老街小巷走走,那些坍破的老房子有种怀旧色彩,让画家情不自禁地想起十年前——他们在海上认识时,那个女人经常跟自己讲起这小城的点点滴滴。 
  这些老巷注定是清冷的。生满锈的门环,裂开缝的门板;摇晃的狗尾巴草,从瓦檐硬挤出来;凹凸的石板路,染了苔,挂了绿。 
  他想像七八岁的她,一蹦一跳地穿过小巷,两条麻花辫子来回摇荡,那两个红色的大蝴蝶结,便拍翅飞舞了…… 
  雨像雾一样下,小巷朦胧着,十三四岁的她撑着竹伞,月白色的衫子,黑色的裙,弯弯的刘海,眼眉总是压得低低的,笑也不露齿。那种羞态是极惹人怜的…… 
  然而,火热的她,艳丽的她终于也来了。那是一个温柔的漩涡,他在里边迷醉了。她的红丝巾,火一样的骄傲的红丝巾,总在他的视野里飘着,一直飘到了今天…… 
  折曲的小巷,随风摇摆的茅草,大胡子男人,眼中的深远,雨丝,伞与红纱巾……慢慢地叠化成廖岸笔下的一幅画。 
  廖岸笔下一挥,起名叫做《思想起……》。 
  十天短短,一闪即过,刚进入初夏,廖岸便要离去了。他给艾欣买了套衣服,暗花色的衬衫,蓝色的背带裤。女孩试了试,竟然十分地合身,临镜一照,差点儿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伯伯,你又没带我去商场,咋会挑得这么合适?” 
  廖岸笑了笑:“你伯伯是画家嘛!哪能连这点眼力也没有?” 
  艾欣就嘟起了嘴巴:“我爸爸可不行,净会买些过时货。” 
  大胡子拍拍她的头:“他太忙了……以后想穿什么好衣服,就给伯伯写信,我给你买。”女孩却并没露出喜色,只管用手去撕扯衣带。 
  廖岸说:“小鱼儿啊,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心事,想说给伯伯听听?” 
  艾欣抬起脸来,眼里一汪水儿:“你不是要画《海的女儿》吗?怎么没画就走了?” 
  胡子蹲在她面前:“伯伯早画好了,放在心里头呢!你就是伯伯要画的画儿。艾欣你要记住,你也是海的女儿,大海对谁都是公平的。” 
  艾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道:“伯伯,你给我讲个故事好吗……别的小朋友,都有人讲故事,我妈妈可从来不给讲。” 
  “好,伯伯讲。”廖岸的声音发起了颤,“你想听什么呢?” 
  艾欣拍着手说:“就讲小人鱼的故事。” 
  “《海的女儿》你不是已学了课文么?”廖岸沉吟着,“这样吧,我讲个《红帆》的故事可好?那里边的女主人公也是大海的女儿。” 
  艾欣点点头,双手托腮,静等开讲。 
  “从前,有这么一个小渔村,住着几十户渔家。有个孤身老爹,日子过得很是清贫。某一天,他在海边捡到了个弃婴,是个小女孩,便抱回家去养活,起名叫红帆。 
  “小女孩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好看了,父女俩相依为命,日子却越过越紧巴。而渔村里的年轻人,也大都争先离去了。 
  “在红帆十四岁那年,老爹得了重病,眼看无救,因怕红帆失去生活的勇气,他就骗她说,在红帆十八岁那年,会有个年轻英俊的王子,开着一艘红帆船来接她,去过幸福的生活。 
  “红帆呢,她丝毫也没怀疑她阿爹在骗她,真的把这句话当成了寄托,孤身活下去。当然了,乡邻却不这样看,反认为她的神经出了毛病,因为她总爱站在海边向远处看。这样子一等就是三年,红帆十七岁时,出落得更美丽了。 
  “一天,风浪卷来一个年轻人。他获救后,暂留在这小渔村养息。结果,在看到红帆的第一眼时,他就被对方的纯洁和美貌给迷住了。自然,他也听到了不少她有病的传言,还有那个王子与红帆船的荒诞的故事。但少年却是个极有主见的人,他不久便离去了。 
  “他是富商的儿子,有万贯家财,回去后马上打造了一艘红帆船,并穿上华丽的服饰,去小渔村接他的至爱了。 
  “红帆那天正在海边翘望,因为过了今天,她就满十八岁了。便在这时,奇迹出现了,红帆船真的来了。一个穿华美服装的年轻人走下来,对她说,我就是你等的那个王子,请跟我走吧!红帆一点疑心也没起。在她心里,一直坚信今天会有奇迹发生,因为她从来就没怀疑过她的父亲。 
  “这下子,全村的人都给惊动了,看着红帆跟‘王子’乘船而去,他们不禁俯首膜拜。这个故事告诉人们这样一个道理:爱能够创造任何奇迹。”            
  在码头送行那天,艾欣觉着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就像一场细雨后,经受了滋润,花苞开始透出了微红。 
  “答应伯伯,闭上眼睛,默数一百个数再睁开。”胡子廖岸说。 
  艾欣点点头,果真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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