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忍心谁说他的风凉话。
一整天,我都没见到朱文。我却两次撞到了乔愉。一次她刚从浴室里出来,红喷喷的脸鲜嫩得像是花瓣,湿漉漉的头发束着鲜红的绸带,穿着肉红色的紧身的毛衣。一次抱着厚厚一摞书朝图书馆走去。两次撞过时,只对我笑笑,什么也没说,连那个“新疆人”的名字都没喊。我却有些为朱文焦急了,他真的去了沙坪坝?真的放弃了追求?
我不会朝乔愉展开攻势,尽管她的鲜嫩和漂亮迷住了我的眼睛,也听得懂她一声“新疆人”里含着的百般滋味。总有一天我会让她明白,她是朱文的。朱文那么在意她,她就该是朱文的。我就是那么想的,帮朋友就该帮到底,别帮倒忙,别伤了刚刚开始的友情。
朱文天黑尽了才回来。他绒线衣上沾了些泥土和枯草,看样子是翻院墙回来的。他空着一双手,没有了那本厚厚的邮册。我向他挥挥手,咧开嘴笑,他一张冷脸对着我,什么也没说,端起面盆进了卫生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一根硬刺,动一动就感觉得到痛。我钻进蚊帐,躺在床铺上想,这家伙是怀疑我叼走了他的快到手的猎物。我只有拉紧被盖,蒙住酸涩的鼻子,悄悄吞咽莫名其妙的冤屈。
我想,睡一觉就会没事的。就像我家乡的人说的,天大的事,一到早晨看看东边的的太阳,就淡忘了。每一天都在重新开始,有太阳的日子总比忧愁的乌云灿烂。可一连好几天,他都用一张黑脸面向我。我对他说什么话,他都像没听见似的,脸侧向一旁。而我,却把气撒在乔愉身上。她再叫我新疆人时,我就向她大吼一声:“别叫了,你眼睛有问题该上医院换一双狗眼睛。谁是新疆人,看清点,格老子是地地道道的四川人!”
她眼含泪水走开了,从此再也不理睬我了。那些日子,我孤独极了,出门进门,除了阳光下淡淡的影子,没有谁跟随我了。我上完课,就在图书馆里混,一本一本地看闲书。闷了,就出来在潮湿的树林里透透气。图书馆外是一片很大的桔子林,从没见过树上结桔子,却时时都能嗅到桔子的甜香味。桔林里的石凳子上读书,书里也有了清香味,读着读着就有些醉了,然后眯上眼睛什么都忘了,瞌睡就把全身上下都涂抹成了桔子的颜色。桔林里常常坐着些同我一样的孤独的人,坐在那儿看一会儿书,就埋着头呼呼地睡一下午。
又是周末了,朱文很早就起来了。他掀开我的蚊帐,头伸进来说:“今天我有事出去,晚饭时才回来。帮我打两份饭。”他把饭票递给我。
我没问另一个人是谁,但我明白了,他终于从失恋的苦痛中走出来了,而我也该昭雪*了。 那一天,我心里轻松极了,爬起来,对周兵说出去泡茶楼,我请客。周兵瞧着我老半天,说:“我一直以为你是醒不过来的木头人。好了,生活就该这样过,轻松一点,快乐一点,别把什么都看成要为国家干大事似的。”
那一天,我们405室的同胞们,全部轰进了北碚街上的同喜乐茶楼。王海深不明白为什么,说:“今天是谁的生日呀?”
周兵说:“今天是大家的生日。是洛嘎卖单,给我们大家过过生日。”
作者题外话:她眼含泪水走开了,从此再也不理睬我了。那些日子,我孤独极了,出门进门,除了阳光下淡淡的影子,没有谁跟随我了。我上完课,就在图书馆里混,一本一本地看闲书。闷了,就出来在潮湿的树林里透透气。图书馆外是一片很大的桔子林,从没见过树上结桔子,却时时都能嗅到桔子的甜香味。桔林里的石凳子上读书,书里也有了清香味,读着读着就有些醉了,然后眯上眼睛什么都忘了,瞌睡就把全身上下都涂抹成了桔子的颜色。桔林里常常坐着些同我一样的孤独的人,坐在那儿看一会儿书,就埋着头呼呼地睡一下午。
脸憋红了(1)
那些日子,我又陷入极度的孤独中。我看见谁,谁看见我都是这样,相互笑一笑,像对什么暗号,什么话也不说,就去干自己的事。由于常常吃青菜与方便面,脸色不是枯黄就是隐隐透着一层没有光泽的绿色。我算了算,当了三个多月的新生了,从秋天眨眨眼就混到了寒冬。这里的冬天不见雪,天却常常阴着,青灰青灰的,比债主看见欠帐三年不还的欠债人的那张冷脸还冰凉三分。
那些日子特别想家,想家乡的冬天,冰凉的阳光照着人畜踏踩得硬梆梆的积雪,想象那种冰冷刺眼的感觉。也盼望家中的来信。我父亲的信都写得短,几句话无非是好好读书,家中困难,只能给我汇一点点钱。我得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家中大人操心。我知道怎么管好家中的牙齿缝隙中抠下的那一点点钱,回信时都不会让他们操心。我给父亲的信常常是好几页,我总想把心中的话向别人倾诉,父亲一直是我最信得过的人。父亲的信和他人一样,话不多,却实在。他说,过去他一个人跑马帮时,都没嫌过孤独。有什么话想说时,就对风说,对草说,对石头说,对喷着鼻息吃草的马说。它们都是有耳朵的,都会听你说的。人要学会生存,要自己寻找快乐,就不会孤独了。
看着父亲的信里的话,我就独自跑到桔子林中,鼻腔酸酸的。我坐在一块冰冷的石头上,望着对面光秃秃的山包。眼睛眯上,我就想起了高原小城里的那条河。细细的,却狂怒得像条快发疯的猛兽,咆哮着撞击山壁崖石,把水沫撒向路边。在读高中的那几年,我爱坐在那条小河边,听湍急的河浪声。那时,我想愤怒也是激情,怒吼的声音也比寂寞无声更有诗意。河旁的小路朝辽远处伸伸去,那是条马帮踩出的商道,从古至今,马蹄在上面磨擦,每一块石头都透着油浸过似的光泽。石缝中处处能见干成朽皮的马粪和废弃的马蹄铁。我眼望着马帮朝远处走时,羡慕极了。那时,我的心是鸟,是自由地扇动羽翅朝远处飞去的鹰。
朱文终于找到了他的另一半,那是个外语学院英语专业的正在读大二的女孩子。他带我去见她时,一连串脆脆的“英格里稀”,便震得我一句话也说不出了。因为我从没听见过能把英语说得那么好听,像用歌声对你吐露情爱,轻轻的带着柔软的抚摸。我连她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握住朱文的手,说:“大哥,祝贺你了,你的心终于有了温暖的窝了。”
我只觉得她那张脸很圆,白白的有些晃眼。
那以后,朱文出门进门都抱着英语啃单词,见谁都把半生不熟的英格里稀朝人家脸上喷吐。我与他就很少来往了。
平静的时候,我爱用一个小本子记些什么,无非是晴天的云朵,阴天冰冷的湖水,草丛中的花,树上吵闹的鸟……。生养我的高原,使我有了热爱大自然的灵魂,我的心一平静便草呀树呀蓬蓬勃勃地生长。我本以为生活就这么平静,我只在上课与幻想中奔忙,不必去操心什么,就把四年混完了。可王海深看我时,却一脸的伤感,他正大口地灌一瓶可乐,喉结上下跳着,脸上却透出一团红。他说:“洛嘎呀,世上的人都没你活得清闲,在树荫下读惠特曼的诗集。哈,你可能正生活在五十年代呀!”
我看了眼惠特曼的诗,说:“这诗不能读吗?”
他很认真地说:“这种时候,能读得下去惠特曼的,是修炼成仙的妖精。”
我笑了笑,说:“上课上得太紧张了,读两页诗放松一下,没什么不好。”
他说:“你们高原上的人就是这样,都是活佛的后代。我们所有的男生都急得眼内*,口中吐烟了,只有你沉得住气。”
我看看没有风,平静得像没有水波的海子似的树林,说:“这里是很平静,很适合读书。平静难道不好吗?”
他说他很想擂我两拳,把我从梦里擂醒。他脸急得更红了,像喝了酒,说:“你还不知道,高年级的光棍们开始朝我们班的女生进攻了!”
这下该我手痒,真想捶他两拳了。我说:“进攻就进攻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是别人自愿。”
他说:“优秀的都让别人选走了,我们再不行动,到时捡垃圾都没剩下几个了。”
作者题外话:平静的时候,我爱用一个小本子记些什么,无非是晴天的云朵,阴天冰冷的湖水,草丛中的花,树上吵闹的鸟……。生养我的高原,使我有了热爱大自然的灵魂,我的心一平静便草呀树呀蓬蓬勃勃地生长。我本以为生活就这么平静,我只在上课与幻想中奔忙,不必去操心什么,就把四年混完了。可王海深看我时,却一脸的伤感,他正大口地灌一瓶可乐,喉结上下跳着,脸上却透出一团红。他说:“洛嘎呀,世上的人都没你活得清闲,在树荫下读惠特曼的诗集。哈,你可能正生活在五十年代呀!”
脸憋红了(2)
这家伙说得我大笑起来,我狠狠地在他下腭上揍了一拳,揍得他直愣着眼睛看我,一脸的伤心。我说:“你该醒醒了,我们是来读书的,不是来配对的。人家进攻让人家攻吧。你觉得你有魅力,你就上吧,何必那么伤心,连男子汉的骨气都没有了。他们选走了,让他们拿走算了,属于我们的自会来到我们的怀里的。”
他揉着打痛了的下巴,咧着嘴说:“真不懂你长了个什么脑袋。好了,你读你的诗吧。”他走了,身上的那股酸气还在空气中飘。我摇摇头,真不知道他们那些人长的是什么脑袋,一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爱情是种天作之合的因缘,该你的飞到天边都跑不掉。我们今天是低年级,过两年我们也是高年级了。那时的新生,还不是我们套索中的鸟,一个也跑不掉。我哈哈笑了,抱着那本装满酸酸的情感的诗集,笑得合不拢嘴。所有经过这片树林的人都好奇地看我,以为我看的是漫画或笑话……
吃过晚饭,一向不怎么说话,出门进门都装得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