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眠状态。
现在,她不得不调息,深度调息!
不同于唐盈见过的那种可随时随地睁眼说话的普通调息,同样是经不得任何风吹草动!
在没有人再能为她护关时,只有这等隐秘的场所才最安全。
而这等场所,是七宝带她寻来的!
黑暗中,除了潮湿与滴水声,便只有一对绿幽幽的眼珠子在骨碌碌地转。
也是在此时,能看出七宝的眼同其它猴类的眼绝不相同!
它正挽着猴臂,同样盘腿坐在一小块突出的石头上,但它的眼在全然的暗中竟然贼亮贼亮,发着绿光,就像两盏灯点在那里闪烁不停。
乍看时,甚是渗人。只有具夜视能力的动物才会有那样的眼,比如狼、豹!
它却有这样一双眼,非同寻常。而如果有人能看到它现在的表情,会瞧出它似乎很是得意——
这地方不好寻呀,就算来过几次的人,走出这山脉后再想返回来也未必能顺利找到,它却一路没有半点差错地引着简随云找来,像是提前早队好了路似的。
而它为简随云能最快地进行调息了省去不少时间,加上调息前服了一颗自携的生血丹丸,只要静养十日,简随云便可恢复,能将身体机能的自行恢复提前九十日。
微微地动了动,七宝也似乎有些受不了洞里的阴冷,将身上椅着的布包垫在了身下,成了一个简易的坐垫,一双眼盯着简随云,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很是狡黠的样子。
从进入后,到现在已过数个时辰,简随云正是北行九重天,七窍皆闭,已听不到也感觉不到外界的任何事物,但哪怕是一滴水在此时落到她身上,都有可能使她走火入魔。
好在她那处并无没水,只有潮意,还有她身上散发出淡淡茶香,随着功力的运行与腾腾的气体的浮出,正漫布在岩洞的各个角落——
打了个细细的哈欠,七宝的身子又歪了歪,这样枯燥事情还真不是它能做的,不由翻了翻白眼,猴猴嘴里不知道在微微地嘀咕着什么,却只有它能听得懂与明白。
正在它挤眉弄眼,颇似对什么很不满意的时候,岩洞的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声音低微,常人细听也是听不出的,但七宝的耳朵却瞬间竖直了,眼珠子也立刻盯向那处。
很快的,深处的洞里地面上也出现两点绿芒,幽幽的、阴森的、闪烁的……
并且伴随着咝咝声。
就像蛇吻的声音!
但那的确是蛇,并且是剧毒无比的蛇!
先前奇怪的声音也正是冰凉粘腻的蛇皮,从洞深处蜿蜒着爬行过来时磨擦到地面的声音。
而蛇本喜热,不耐阴寒,这条蛇却像是嗅闻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依着嗅觉不停地吞吐着蛇信,冒着阴寒,从不应该出现的洞内滑出,一点点地接近简随云所在位置。
仿佛那味道正是来自简随云身上,使它半夜里也受不了诱惑,遁味而来。
七宝眨了眨眼,立起——
它本在一个极偏僻的角落中的突出一块钟乳石下坐着,但一眨眼都不到的时间,便出现在了简随云身前三尺外的一块石头上,再一次挽起猴臂,立在那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条蛇。
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停了动作,竖起了前半身——
“咝咝”,剧毒的蛇吻无疑是一些常在深山老林的猎户与山民们最恐惧的恶梦!
这条毒蛇极其肥大粗壮,却非蟒蛇一族,应该是一条吸食了不知多少动物的精血、经历了不知多少自然考验的老蛇。
应敌的经验时它来说,已太过丰富!而一向的顺利成功也助长了这条蛇的阴毒本质,它竖起的上半身炸开,散出浓重的腥气,看起来十分恐怖。
七宝却挥出了一只猴腿,吊儿郎当地点着地晃了起来,仿佛时此不以为意,并且很是看不起的伸出猴指点了点对方嘘了口气。
毒蛇却突然异常地僵了僵,身子一缩,炸开的上半身像被雨洪了一般地蔫了下去,气势大减。
不但如此,它整个蛇身都没了刚才的凶征,连“咝咝”的叫声也低了下去,有些畏缩不前。
七宝斜眼看对方——
蛇伏在那里,像是想退,又不舍得退,想进,又不敢进。
突然,洞口处也传来一些异响,并且一声接一声。
如果有人能看得到,一定会毛骨悚然!因为地面,洞顶,岩壁上……所有有缝隙与乳洞的地方,都正有无数的蛇虫蛛蝎涌来——
密密麻麻,千万只,一只挤一只,甚至叠加到一起,拼命地蜂涌般地挤进,只朝一个地方前进!
也许无人知其因,但简随云会知道。
她的血,在腕脉被割开后便在流出的同时散出一种淡淡的气味。这气味人类嗅闻不到,对蛇虫来说却是异常敏感。
而她手腕的伤。并未长好,在功行几重天后,气血加速,使那味道又散了出来,各处毒虫便像受了无法控制的诱引,一只只从洞穴中乐出,涌来——
最先到的那冬蛇似乎又竖起了身子蠢蠢欲动。它是其中最大个的,也是毒性最猛的,现在无数同类的到来,仿佛让它多了几分按捺不住。
七宝的眼眨了眨,也仿佛提起了某种兴趣,搓了搓爪子,憋着嘴,悄悄地看着那些东西的接近——
悉悉索索的声音听在它耳里,似让它很是猴血沸腾,直待那些毒物爬得越来越近,近得将简随云几乎只包裹在一丈方圆时,它动了!
身子如弹丸!
上、下、左、右……几乎是电闪间,它就从四面八方返了回来,又立在了那块石头上,吹了口猴指,好整以暇地瞄了瞄周围。
然后,地面又传来一阵异动,仿佛所有的毒物都受了惊,全部停止了爬行。
而每一个方向,都翻倒了一片尸体,无论毒蛛还蝎子、无论娱松还是蛇,死了一大片,全是打头的!
有的还伸着肢体挣动着,仿佛已死却百足不僵,挣动得让后面的蛇虫全趴在了原地……
包扩最先到的那条蛇,又往回缩了缩,放下了炸开的蛇皮。
许多动物是群体合作,并不会对围攻猎物的过程产生恐惧,哪怕是死伤无数,也会勇往直前!
尤其是毒虫这类低等生物,它们的智慧远比许多灵长类生物要差,并不会产生过多的情绪,但这时的情景十分诡异,仿佛所有的毒物都意识到了这洞里的有一种死亡还可怕的东西!
七宝小小的身子又立在了那里,如高高在上的君王,睥睨着四周,对着自己的猴指又吹口气。
它是故意突然袭击的,并不想让毒物们提前知道它的存在而失去逗玩的机会,现在目的已达,它也小试牛刀,便不在意让它们知道自己的存在了,摇着尾巴很是散慢。
仿佛这些东西都不够给它看的!
“咝咝”,无数的蛇吻在空气中交汇,无数的蝎蛛螟松又开始原地团团转,它们是应该前进,还是抵住诱惑地后退?
猴眼一斜,看了看简随云头须雾气已浓,它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猴嘴一撅,发出一声尖细的、音频几不可闻的啸声——
就听黑暗中无数“悉悉索索”声又响起,比先前更加挤堵,像潮水一样包围过来的毒物们突然往后漫开——
仿佛受了太大的刺激,不敢再排徊不定,掉转方向就往各处退去!
比来时还快,有的爬过同伴的身体,似飞一般,迅速钻进来时的缝隙。
而此时,最先到的那条蛇也似乎不得不接受现实,慢慢地往后退——
就在七宝龇着牙,自鸣得意地仰着脖子奸笑时,一个飞起,那条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简随云弹去——
“咝”“咚”!
四处外窜的毒虫像被雷霹了一样,突停!
停了一瞬间,便又发疯般,以更快的速度爬窜,仿佛怕慢了半分,就会轮到自己再也爬不出去!
刹那间,走个干干净净,只剩下最早阵亡的那批翻着肚皮留着些许的腥气,还有一条蛇重重地落了地,扭曲了几下身子后便搭下头,僵死——
七宝再度吹指,摇着头无奈地看着那冬蛇,仿佛在叹息:啧啧,你原本可以活的,非要挑战俺,你说说这是图啥呢?不就是明白地找死吗?
世人不识俺,难道你们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俺是谁?想当年,俺可是称霸王一方丛林,上至猛兽,下至小虫,哪个不对俺臣伏?
俺生来就是你们的克星!至于对付人嘛,哼,人类太复杂,一个个狡猾得不成样,就像当年那一个,不是用了诡计,怎能让我服他?
但俺虽不一定搞得定人,可对付你们还不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不开眼的老蛇呀,活该!
七宝翻着白眼,又回头看一眼仍在坐定中的简随云,笑嘻嘻地抛了个飞吻——
然后又眨了眨眼,跳回了最早立的那块石头,一屁股坐上那个布包,将两只爪子往下巴上一支,就又瞅着简随云瞧呀瞧——
这等隐秘的所在,常人难以寻来,但真的没有人会寻来吗?
……
终于,简随云收功,气归丹田,慢慢吐气,缓缓打开眼——
一打开,便时上另一双眼。
“嗨!”一声招呼传了过来,带着笑。
笑意像是山谷清彻的风,卷着谷中草木的芬芳,恣意地、快活地奔来——
并且笑眼眯眯,弯成月芽形。仿佛他每一寸每一分都饱含笑意,连扑过来的呼吸也充满优哉游哉的快活,直将简随云包裹在笑团里——
的确是呼吸也含着笑!
因为对方的眼就近在眉睫处,对方的鼻就顶着简随云的鼻,甚至对方的唇也几乎要与简随云的碰到一起。
如果不是隔着两只鼻,恐怕已经碰到!而呼吸就勿庸置疑地不需开口便弥漫而来,与简随云的交织在一起。
这距离,太近!
近得比一般亲密的人还要亲密!
纹丝不动,简随云没有意外,也没有要移后或偏转头颅的打算,只是静静地回视着对方——
她能看到对方,对方也能够看到她。
武学的根基让他们有夜视的能力,但毕竟没有光线的辅助,只能看到其形与眼中闪动的隐隐浓光,却看不到真正的细节的表情。
一声招呼后,对方就那样盯着她——
七宝却不知跑到了哪里去,两只绿幽幽的灯笼一样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