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囚徒[二战]》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时代的囚徒[二战]- 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集中营是个不合常理的地方,但是这个不合常理的地方在阿翁他们日复一日的摸索下也有了一定的准则。然而从这一刻开始,她发现那些她心甘情愿去相信的准则没有任何保证,看守们只要想打破,随时都可以打破,完全心血来潮。哪怕她没做错什么,看守依旧可以毒打她;哪怕她还能干活,看守长依旧可以枪杀她。她没有任何地方喊冤或者大叫不公平。
  “该死的德犹混血儿,你也配长这样的眼睛?”看来亚斯两个都猜错了。
  看守放开了阿翁,阿翁垂着双手和脑袋,发着抖站在他眼前。
  那只手托着阿翁的下巴强迫她把头扬起,阿翁不敢对上看守的眼睛,只能垂着眼。
  “你一定以为我会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对吗?”看守冷笑着,“很可惜,我不会那么做。”
  他的掌心捧住女孩的侧脸,把拇指轻轻摁在了阿翁的左眼上。阿翁被迫闭上左眼,与之相对的,右眼睁得出奇的大——这个人想把她的眼睛摁下去!
  她的嘴唇发着抖,额头上飞快地渗出汗水:“别……”
  但是男人的拇指猛地开始发力了!
  “停下,费尔次。”
  就在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看守松开了阿翁立正站好,阿翁立刻瘫软到地上,怔怔地捂着自己完好的左眼。
  “我说过现在每一个劳动力都很重要。”温舍突然把枪顶在看守的太阳穴上,他比这个看守要高大,使得这个场景看起来那么自然,“我还说过什么?”
  看守看起来很紧张,显然他认为自己的长官是下得了这个手的:“不得让健康的犹太人失去劳动能力。”
  “我还没有离开呢,你就开始违抗命令了。”他说着拉开了枪的保险。
  看守吓得腿抖了一下:“看守长……”
  但是温舍把枪拿了下来:“记住,这个集中营里,我是唯一具有杀人权利的人,希望晚上我回来之后,不要有任何一具会引起我怀疑的尸体。”
  “是,看守长!”
  接着,他又把枪口移向阿翁:“你还具备劳动能力吗?”
  阿翁吃力地爬起来,汗水腌着伤口,真算是伤口上撒盐了。她以自己现在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码好砖块向前走去,边走便觉得背后一直被枪指着,但当她在那一头放下砖再次回过头来时,温舍已经从集中营的大门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守长的玩笑

  后来,亚斯说:“我很抱歉,我丢下你走了。”
  “我已经很感激了,如果是我的话,可不会在你挨打的时候折回去拉你起来。”没有办法,那些看守打人实在太狠,阿翁摇摇头说,“以后不要这样,在集中营里还想着互相帮助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你人也太好了点。”亚斯笑笑,“和我‘互相帮助’,吃亏的总不会是你。”
  “这可说不准,同性恋和德犹混血是同等的麻烦。”
  “哈,小孩你不用有负担。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我遇到什么事时你也大可以当没看见,那是你的自由,我不会怪你。”亚斯说着忍不住摸了摸阿翁的脑袋。虽然几乎没有头发,但她漂亮如同服饰店橱窗里光头的塑料模特,美得那么精致。亚斯想,她之所以没有被那些混蛋看守盯上,只可能是因为身材不够好吧——特指某一部分不好,太平坦。
  阿翁很不喜欢被摸头的感觉,飞快地避开来:“别叫我小孩。”
  “你多大?”
  “已经15岁了。”
  “那不就是小孩吗?”
  圣诞节到了。这一天早晨,在看守长温舍对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看守说:“上午所有人休息,下午工作正常。”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下午找个身上味道轻一点干净一点的犹太人来给我打扫办公室。”
  虽说是圣诞节,但是早上对发烧病人的枪杀没有停止。
  因为上午“放假”,所以阿翁没有出去,裹着破破烂烂的毛毯趴在铁栏窗口看着这场枪杀。为了身上不溅到血,温舍离犹太人们稍远一些,但是总能一枪正中眉心。真正的杀人不眨眼。
  正看着,温舍像察觉了什么一样突然看过来,阿翁也在那一瞬间蹲下去。于是又吓得一头汗。
  “我到底是干了什么要受这种罪呢……”确定了看守长没有过来的意思,阿翁才一点点挪回床板上盘腿坐好。
  亚斯还没有睡醒,似乎也没有听见她说话。
  阿翁说话便像是自言自语:“你说他为什么对在这个时间杀人这么乐此不疲呢?”
  亚斯闭着眼应声:“不要去揣测他们的想法。”
  “但他的确是很有原则的人,我听见他说不得让健康的犹太人失去劳动能力,也就是说只要保持健康,他反倒是会从其他看守手下保护我们的人。”
  “你想多了孩子,不要因为那一次就对他印象改观,”亚斯迷迷糊糊地坐起来,“事实上你在挨鞭打的时候,他也曾拿枪指向你。”
  阿翁一怔:“为什么?”
  “不知道,所以不要去揣测那种人的想法,或许是心里歧视犹太人表面上却还想让任何人都认为他是个翩翩绅士呢。归根究底他不会是什么好东西,虽然我也承认他的英俊,那又如何?披着天使皮囊的恶魔更加可怕。”
  阿翁立刻沉浸到了自己的大脑里。她觉得温舍和自己有些相似——专指有原则这一方面。不管是每天早上的“处理”还是他定下的不容违反的规矩,都证明了这一点,虽然这两个原则都算不上人道。即便是对健康犹太人的保护,也是出于把犹太人完全当成了工作机器。而反常的则是曾经枪杀有劳动能力的稍微生病的犹太人,和那一天先是想杀她后来又救了她。救她不是关键,尼塞说过这位看守长有时会阻止手下的看守杀人,关键是他之前为什么想要杀她。
  亚斯很喜欢阿翁此刻的表情,没有丝毫做作,完全是思想家思考的表情,配上略显稚气的脸让人感到莫名的舒服。
  “别想了,或许只是心血来潮……”亚斯说着突然停了下来——阿翁挨打时那个人在集中营的大门口拿枪指着她,在阿翁的眼睛快要保不住时他却来得及阻止了。这么短的时间,从门口到阿翁那儿的路程,平时的走路速度是不行的,至少要大步快走甚至小跑才行,真正心血来潮的话会在临出门时小跑着赶过来心血来潮吗?
  然而这位看守长先生很快又同时打破了亚斯和阿翁对他“可能存在”的印象。
  下午,营房门还没开,两个看守在走廊里讲话的声音谁都听得见,其中一个就是脸上有刀疤的看守。
  “看守长居然让我找个身上臭味轻一点干净一点的犹太人给他,你觉得我能找到这样的人吗?”
  “哈哈,那不是他们天生的体味吗!”
  他们一间一间地打开营房的门,进去走一圈,边吐着唾沫边骂骂咧咧地出去。
  其实没有什么巧合,他们只能选上阿翁。虽然她也算不上干净,但是从小到大在药房长大的身子从脚尖到发尖都是干净的中药香,而且她还带着爷爷给的中药香囊。就算是刚进来的人,在这臭气熏天的环境下也不能让人觉得身上“臭味轻一点”,但是阿翁可以,虽然她自己并不这么希望。
  于是阿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带了出去,一如被带去审讯室被侮辱的漂亮女人们那般。
  阿翁拎着水桶和抹布进了那个三楼的办公室时,温舍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一份文件,类似的东西在办公桌上摆了高高的几摞。
  听见了声音,温舍头也没抬地说:“桌子不要动,把柜子、前窗和我背后这扇窗户擦干净,柜子里有鸡毛掸子,把天花板的蜘蛛网也掸掉。”
  阿翁轻声说:“是。”然后沾湿了抹布熟练而小心地开始擦窗户,这时才突然觉得不管怎么说看守长办公室也太简陋了,灰尘积了厚厚一层,天花板上没有电扇和日光灯,只有桌面上一盏台灯。这大冬天的,居然也没有壁炉。
  过了许久,在阿翁已经换过了两遍水,擦完了柜子和前后窗,开始拿鸡毛掸子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起来。温舍应了一声:“进来。”
  看守打开门,拖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阿翁看了一眼便猛地移开视线,习惯性地把尖叫声压制在嗓子里。
  看守站直了说:“抱歉,长官,可她什么也不肯说。现在已经连叫也叫不出声音了。”
  “所以你就把她拖到我面前?”温舍食指敲着桌面,眼神带点威胁性地看向看守。
  那看守似乎有些不服气:“否则您只会说我没用。”
  “你以为让我看见这个场景我就不会说你没用了吗?”
  阿翁加快速度清理蜘蛛网,只想快点离开,眼睛的余光认出这个看守正是之前想把她的眼睛摁下去的那位,看来看守长这阵子没少找他的麻烦。当然,不是因为阿翁,而是因为看守居然想违反看守长定下的规矩。
  温舍离开办公桌,俯身看了看女人手腕上的绳痕:“你把她吊起来打的?”
  看守回答:“是的,长官。”
  温舍静了一下。阿翁隐约觉得他的语气突然不像之前一样波澜不惊宛若寻常谈话了,她背对着温舍擦着玻璃,恍惚间竟觉得背后说话的人是沃克。很疲惫,很烦躁,有些让人难过。但是沃克不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现在倒过来吊,就在这儿。”
  女人被看守倒吊起来时一声不吭,死死地闭着眼睛,干裂的嘴唇不断微微开闭,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在默念亲人的名字。
  她似乎刚被抓进来就被带进审讯室拷打了,身上穿的是也蓝色条纹的衣服,但是头发还没有剃掉,长长的垂到地面上。
  “你的两个儿子藏在那里?”温舍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枪杆很长的枪。
  女人不知听没听见,一副已经虚脱的模样。温舍走了过来。“女士,”这称呼有些讽刺意味,“我希望你想想明白,我的下属没问出来,我骂他没用,现在如果我也没问出来那可是很没面子的事。”他弯下腰去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