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饰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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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饰物语-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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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女人恶狠狠地打断了:“你不是我媳妇!滚出去!快滚出去!老四,老四你快出来,把她赶出去!”
  女人的双眼变得猩红,还含着一丝莫名的恐惧,拼命冲丁丝洁吼叫。我们俩完全惊呆了,就算让我们事先设想一千遍,一万遍,我们都不会想到会有这种状况发生。
  突然间一个男人拿着扫把从屋里冲出来,冲着丁丝洁劈头盖脸地乱打。我一看情况不妙,急忙拉着已经没有反应能力的丁丝洁逃出了四合院。
  我拖着丁丝洁拼命地跑,跑出几十米远她突然一头栽倒在地,我赶紧回过头扶她,可是她身体异常沉重,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她扶起来,却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她脸上有好几道红痕,有些渗着血丝,双眼涣散,已经完全失去了反应。
  我一看这还了得?赶紧狠狠抽了她两个耳光,她的目光缓缓对上我,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我叹了口气,扶着她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下。她不停地啜泣,嘴里一直念叨着:“为什么,他们不是接受我了吗……”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林谦说他父母已经接受丝洁,古藤镯子是给她的见面礼,可是他们对待丝洁的态度简直可以用深恶痛绝来形容。就算他们不喜欢丝洁,也不至于对待儿子喜欢的女孩那么厌恶吧。反之,丝洁是个好女孩,本身并没有什么让人挑剔的地方,所以林谦父母这样对待她,实在让我不能理解,而且觉得气愤。
  “别哭了,也许这中间有误会,我们也找不到林谦,不如先回沿江市,等见到林谦再问清楚。”林谦的父母不欢迎我们,我们在这里根本待不下去,而且我真的很想回家。
  “他说这是他妈妈最喜欢的手镯,他说他妈妈送我精油,他说他妈妈喜欢我,他说他爸妈同意我们结婚……”
  “丝洁,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我叹息。
  正午的太阳晒得我头昏眼花,而且肚子好饿。在这么个地方,我想找个吃饭休息的地儿也难。看着只知道哭泣的丁丝洁,我着实犯愁。
  丁丝洁哭了一阵,突然发狠似的扣住手腕上的古藤镯,想要把它摘下来。没曾想那镯子圈口很小,她这一扯竟然没弄下来。
  “你干什么?”
  “这个破东西,我不要了!”她尖声喊道。
  随着她激烈的动作,那古藤镯像是承受不住过大的拉力,突然发出“咔”的一声脆响,紧接着丁丝洁的手指突然无力地拂过地面,整个人就这么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丝洁,你怎么啦?”我急忙靠过去扶她,却被手指上传过来的温度吓了一跳,好冰……
  我连摇带叫,丁丝洁毫无反应。我急得冷汗直流,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查询了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小县城医院的电话,可医院的人说救护车出现故障,要来六人班起码也得等上三个小时左右。
  三个小时!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我前思后想,只能想到向村里人求助,这里说不定有人懂得急救,又或者借用交通工具把丝洁送到附近的县城里去。
  我闯进一个院子,院子里的树荫下正坐着一个抽烟的年轻人,他满脸愕然地看着我。
  我跟他解释了两句,那个长相憨厚的年轻人二话没说,从院角的驴棚里牵出一头驴,手脚麻利地上辔头,牵出大门。
  “你要干什么?”我不解地看着他。
  “村里只有孙奶奶会救人,她住得远,我帮你把人送过去。”
  大门外有一辆板车,年轻人拉过驴子套上车,接着我们俩合力把丁丝洁抬上去。驴车在年轻人的吆喝声中绝尘而去。
  驴车不多时停在村子边缘的一个院子前,院子是普通的农家小院,房子古老而破旧,让我联想到久经风雨的破庙。
  年轻人小心翼翼地把丁丝洁抱下车,放在院门前:“孙奶奶脾气怪,不喜欢人打扰,你自己进去吧。就说是山子带你们来的。”
  说完年轻人驾车走了,我感动地看着他的背影,还是有好人呐。
  我扒着东倒西歪的院门喊了一声:“孙奶奶在吗?”
  屋里一下子就走出一个个子奇矮的老太太,穿着一身灰布褂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一张脸,在她的额头、眼角甚至下巴上都挤满了深深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肉,唯独颧骨上那两块皮肤平滑如瓷,红里透白,仿佛整张脸的营养,乃至全身上下的精华都被那两块肉吸收了似的。
  老太太看着我说了句话,她的口音很重,腔调也怪,我一时竟没听明白。我急忙扶起地上的丝洁:“孙奶奶,这是我朋友,她突然晕倒了,是山子送我们来的。你能不能救救她?”
  孙奶奶皱皱眉看着丝洁,说了句话,这回我听懂了,她说的是“又是这个白白的小姑娘”。
  她的话让我觉得奇怪,难道说她曾见过丝洁?就算见过,也肯定是丝洁失去记忆那三天的事。我顾不上想那么多,只是一个劲儿恳求孙奶奶救人。孙奶奶做了个手势让我进去,我大喜,急忙把丝洁背在背上往里拖着走,昏迷中的丁丝洁重得跟块实心铅差不多,体温也很低,要不是她的心还在似有若无地跳动,我几乎以为自己背着的是一具尸体。
  孙奶奶打开房门,让我把丝洁背到里屋。屋里光线很暗,窗户上的油垢糊得密不透风,孙奶奶指示我把丝洁放到炕上,炕上杂物太多,我勉强腾出一小块地方让丁丝洁躺平。
  这一番折腾实在是把我累坏了,我直了直腰,开始观察眼前的小屋。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很难相信会有人住在这样脏乱的屋子里。墙上基本没有白色,黑一条子黄一条子的不知糊着什么。低矮的炕上放着各种山菜干,看不出原色的棉被杂乱地堆放在乌黑的炕席上,饮料瓶子、陈年报纸都是上面的一员。
  我的目光看向另一边,靠近窗台的位置上放着一个很大的木头架子,上面摆着许多花盆,里面种的植物基本都没见过,有几盆植物开着艳丽的花,奇异的花香和屋里的怪味掺和在一起,让人香臭难辨。
  孙奶奶走过来翻开丝洁的眼皮,又摸了摸她的心口。我怀疑地看着面前的老太太,虽说人不可貌相,可是她真的能救醒丝洁吗?我有点儿后悔,刚才应该问清楚再来的。
  孙奶奶低声嘟囔了几句,突然搬起架子上的一个花盆,花盆里栽着一些细瘦的植物。植物的茎呈螺旋状向上,通体深绿,一簇簇地拥挤在一起。只见孙奶奶拿起炕边的一个矿泉水瓶子,把瓶子里深黄色的液体一股脑儿倒进了花盆里。那些深黄的液体似乎很黏稠,一时间就浮在土上,久久才渗进去。接着孙奶奶一把抓起丝洁戴古藤镯的手腕,连镯子一起死死按在那些奇怪的植物上。
  这是什么奇怪疗法?我急了:“孙奶奶你这是干什么?”
  孙奶奶斜了我一眼,叽咕了一句,大意是让我出去,别打扰她。看她胸有成竹的样子,我只好疑虑重重地走出了屋子。房门在我身后关上,我的心开始“突突”地跳个不停,脑子中交织着许多奇怪的念头。
  丝洁为什么会突然晕倒?
  孙奶奶是怎么认识她的?
  林谦撒谎的目的是什么?
  林谦父母对丝洁的厌恶从何而来?
  一时数不清的疑问全都涌入我的脑袋,都快够我编一部《十万个为什么》了。
  这时屋里传出模糊的响声,好像是说话声,我急忙把耳朵凑上去听。
  “好累……”
  是丁丝洁的声音!
  孙奶奶真的把她救醒了?
  房门一动,孙奶奶走了出来,她眼睛一翻:“小姑娘需要休息。你等着吧。”
  孙奶奶话说得明白,我只好等。可是我实在是受不了屋里的气味,只能坐在院子里,看天看地地打发时间。
  平日里总感觉时间不够用,可现在却觉得时间慢得惊人。等到后来,我不知不觉倚着墙睡着了。
  一觉惊醒,天空中氤氲一片,晚霞映红了半边天,竟已经是傍晚了。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往屋里看去,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不见。
  孙奶奶出去了?那丝洁……
  我疑惑地推开里屋的房门,却看见丁丝洁好好地躺在炕上,胸口微微起伏着,睡得很熟的样子。
  “丝洁,醒醒。我们该走了。”
  毫无征兆的,丁丝洁的嘴突然一上一下地动起来:“昆仑山上一棵木,轮回路上活死人……”她哼唱的腔调极怪,听起来像是在唱戏,“红颜骷髅双交颈,泣血声声两重天……”
  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唱着这几句,这回我总算听明白了她唱的全部内容,却生生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丝洁你怎么啦!快醒醒,别唱了!”我伸手去推她,却突然发现她一只手的手腕上缠着许多丝状的植物,密密实实的,有些甚至伸进她的衣袖里,乍一看像是许多细如牛毛的小虫附着在她皮肤上,吸食她的血液,看得我一阵战栗。急忙下手把那些植物从她手腕上扯下来,抛在地上。她的衣袖散开了,我看到她胳膊上的皮肤白得有些泛蓝,还有几块手指甲大的黑癣遍布在上面。
  昨天在她脚上见过这东西,她说是过敏。真的是过敏吗?我颤抖着拉开她束得很严的衣领,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脖子上没有。
  这时丁丝洁细细呻吟了一声。
  “丝洁,你怎么样了?能起来吗?咱们该走了!”
  “我好累,真的好累……”她微微掀开眼皮看了我一眼,接着又合上了。
  我心里说不出的着急害怕,总觉着有许多不对劲儿的地方,可是又说不清道不明。
  眼看天一点点地黑了,孙奶奶却没回来。我守着丝洁离不开,又实在太饿,只好到处翻了翻,没想到竟然找到两个硬馒头,可惜没有菜。我只好就着凉水,勉强把硬馒头咽进了肚子,心里委屈得要命。
  硬馒头难吃归难吃,可终究是食物。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身上舒服多了,那种发空的恐惧感,慢慢消退下去。
  屋子里没点灯,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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