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饰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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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饰物语-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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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馒头难吃归难吃,可终究是食物。过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身上舒服多了,那种发空的恐惧感,慢慢消退下去。
  屋子里没点灯,很暗。我到处寻找电灯开关却没找到,后来才发现这屋子里根本没有灯。
  没办法,我只能在一团漆黑当中发愣。因为怕听到丝洁在睡梦中唱歌,我把里屋的门关上,独自坐在灶台边的小凳子上。
  耳边忽然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音很小,却异常清晰。我不禁抱紧自己的双臂,紧张地盯着某一处,会是什么……
  突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落到我的脚趾上,因为脚上穿着凉鞋,所以那感觉很清晰,有些痒,有些刺,还有些凉……
  我僵硬地低下头,隐约看到一个黑黑的小影子蹲在我脚上,眼睛闪闪发亮……
  是老鼠!
  我一边尖叫一边疯狂地拍打脚面,那小东西仿佛不怕人,落地之后又朝我身边蹿了过来。紧接着黑暗中的某一处也传来“吱”的一声。
  我的头皮一炸,不止一只老鼠!
  世上没有不怕老鼠的女孩子,这可能是与生俱来的一种本能。
  我吓得几乎晕厥,大声尖叫着逃出屋子,却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我吓得又是一声尖叫,差点儿跌倒,那人扶住我的肩膀,高大的轮廓看着异常眼熟。
  “你是……林谦?”
  “洪灵?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我们认出了彼此。这真是太意外了,我和丝洁特地赶来六人班找他,找了一圈找不着,却偏偏在这里遇到他。我惊魂未定地看着林谦,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许我更想骂他,丝洁为了他吃尽苦头,他却连一个电话、一个解释都没有。
  我叹了口气,比我更有资格骂他的人在里面躺着呢!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
  我把昨天我和丝洁到殡仪馆找他,还有今天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无非是想让林谦知道,丝洁是多么的关心他。
  林谦目光闪动,急急地往里走,我一把拉住他:“她现在很虚弱,你别刺激她。”
  林谦点点头,一头扎进黑暗的屋子里。
  我在屋外竖着耳朵听着,屋里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声音时有时无,好像还夹带着哭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说话声没了,另一种声音逐渐响起,急促的呼吸声……有力的撞击声……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声……渐渐地在我耳中响成一片。
  我已经不是孩子,我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震惊之余,连耳根子都红了。他们未免也太大胆了,孙奶奶随时会回来不说,屋外还守着一个我,他们就不怕我突然闯进去,来个棒打野鸳鸯?
  显然他们并不顾及这些,也许这种环境让他们更兴奋。
  我拼命念叨着:“他们是情侣,他们是情侣……”可全身上下的血液就像跑火车一样,奔突个不停。我只好蹲下身,死死捂住耳朵,可那声音却顺着指缝钻进来,像一只毛毛的手,不断地搔痒着我的心。
  过了很久,直到我身上裸露的肌肤都被蚊子叮了个遍,那种声音才停止。我像虚脱了一样,坐倒在门槛上。
  不多时林谦推开房门走了出来,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倒是我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外头蚊子多,丝洁让你进去睡。”
  “丝洁……她还好吗?”其实我想说她明明病着,你还要和她那个,未免太不爱惜她的身体了。
  “她很好,非常好。”
  “哦……孙奶奶到哪儿去了?怎么现在还不回来?”
  “不知道。可能是看到你们在这儿,所以走了吧。她的性子向来孤僻,最不喜欢有人打扰。”
  “你到这儿是来找丝洁的吗?”
  “……不是。我不知道你们来了。我本来有点儿要紧的事想要问孙奶奶,看来只好等明天了。”
  “嗯。”本来还有许多问题想问林谦,可是想到我跟他并不太熟,不适合问太隐私的问题,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进去看看丝洁。”
  林谦倚在门边,黑暗吞没了他的表情。
  我轻轻推开房门,猛地被屋子里的气味冲了一下,一股闷热的潮气瞬间将我包围。我下意识地捂住鼻子,这味道可真难闻,不知道丝洁怎么能忍受?
  我坐到她身旁,凝视着她朦胧的轮廓:“丝洁……你还好吗?”
  她呵呵地笑了:“我当然好了,不过我有点儿累,想好好地休息一下。”
  “累?你已经躺了一个下午了,还累?这屋里的空气很闷,我看不如把门窗打开……”
  “哦,不用了,洪灵。开门进蚊子,我觉得这样挺好。反正明天一早我们就走了,你就将就一下吧。”
  丁丝洁这么说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我爬到炕上,摸索了几下,炕角上堆着棉被,里面不知道裹了什么东西,鼓鼓的一大团。我实在不想睡在那些肮脏的棉被上,只好学着丁丝洁的样子往硬炕板上一躺,拿了一摞报纸当枕头。
  话说这炕板真硬呀,要是睡上一晚,恐怕我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吧……
  “对了,林谦怎么办?”
  “他是个大男人,咱们用不着担心他。况且他家就在这村里头,你还怕他没地方住吗?”
  “……也对。”
  屋里一时沉寂起来,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我瞄了一眼丁丝洁,她应该还没睡着吧。真想开口问她关于林谦的问题,可是想到刚才他们在屋里那一幕,我就尴尬得要命。
  这年头,人都疯了。
  没过一会儿,丁丝洁的呼吸开始有规律地起伏,看样子又睡着了。我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么差的环境里,竟然能像在自己家的大床上一样,安心地睡了一觉又一觉。我本来一直以为她是个很娇气的女孩,看来我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样了解她。
  我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身下的硬炕板硌得我骨头生疼。屋里的空气又闷又热,几度让我呼吸困难。最后我实在是受不住了,猛地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屋里很暗,暗到只能看到东西的轮廓,可是突然间有些奇怪的东西酝酿出来,像是……像是有人藏匿在黑暗中的某一处,定定地注视着我。
  是谁?……
  我看向丁丝洁,她背对着我躺着,一动不动。
  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我自嘲地笑了笑。但是经过这一吓,我已经睡意全消。我摸索着从背包里抽出一件薄外套披在身上,推门走了出去。
  时近半夜,屋外的空气沁凉舒适,我迫不及待地深深吸了几口气,真舒服呀。
  “你还没睡?”
  身边冷不丁冒出一个声音,差点儿吓掉我半条命!
  “林谦?你还没走?”我惊魂未定地看着林谦,他半身倚在墙上,嘴边有个红点忽隐忽现。
  “嗯。”他甩掉那个红点,用脚踩熄它。我这才注意到地上散乱着许多烟蒂。他一直吸烟吸到现在?
  不是我说,这段时间林谦处处透着古怪,如果我是丝洁,恐怕早就受不了他了。不过他在这也好,我就不用怕那两只老鼠了。
  我从屋里搬出小板凳,靠在门边坐下。
  林谦又重新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几口,突然问道:“洪灵,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六人班吗?”
  “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但也因他的话勾起了好奇心,难道他要讲故事?也好,这么长的夜正好不知道怎么打发。
  林谦的嗓音在黑夜里显得异常低沉,以至于他说的故事也带着几分阴森的效果。
  六人班,其实原本是个戏班子。它一开始是由六个人组成的,每天混迹于乡野小戏台,唱一些简单的曲目,性质跟民间卖唱杂耍的艺人差不多,日子没什么保障。本来这种小戏班很容易自生自灭,不过一个女人的加入改变了它的命运。这个女人叫秦溪。
  秦溪是个很美的女人,她刚进戏班的时候,自称曾在城里大戏班唱过小旦,因为戏班的头名花旦被一个军阀看中,花旦被逼无奈寻了短见。戏班因此遭祸,迫不得已解散,而她无处可去,只能暂时委身在六人班内。
  秦溪的到来使得六人班逐渐红火起来,几年内就从不足十人的乡下小班子成为名噪南北的大戏班,秦溪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当家花旦,后来又成了六人班班主王良的妻子。
  王良人到中年,得此美妻,自然非常珍惜,与秦溪恩爱无比,羡煞旁人。
  可是羡慕的人不少,妒恨的也大有人在。其中一个就是戏班里的当家小生林玉朗。林玉朗人如其名,长得是面如冠玉,英俊潇洒。不知有多少姑娘在暗地里喜欢他,可他偏偏爱上了大他五岁有余的秦溪。
  林玉朗暗地里对秦溪百般纠缠,秦溪碍于名声拒绝了他很多次,可是林玉朗毫不气馁,仍然想尽办法对秦溪示爱,有时甚至在台上唱戏的时候,也会借机偷偷碰一下秦溪的手,或是向她抛去一个充满爱意的眼神。
  有句俗话说得好,烈女怕缠郎。林玉朗锲而不舍地追求竟逐渐打动了秦溪,虽然她已经是有夫之妇,虽然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不只是世俗的枷锁,还有梨园的禁忌,但他们还是毫无顾忌地相爱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秦溪和林玉朗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密着他们的关系,但这件事仍然被王良知道了。王良非常震怒,秦溪趁机提出离婚,她对于王良也许有亲情,也许是感恩,但绝对不是爱情。
  面对秦溪离婚的要求,王良感到痛彻心扉,感到心灰意冷,不过他没有答应。因为不只是他的感情无法接受这种背叛,更因为他们离婚很可能会影响到戏班,甚至导致整个戏班面临解散的危机,于是他只能选择哑忍。
  虽然没离成婚,但是秦溪不再顾及王良,她似乎突然发觉自己浪费了太多年的青春。白天,她大胆地跟林玉朗眉目传情;夜晚,她每每趁王良熟睡后跑出去跟林玉朗幽会。只是她不知道每次出门之后,王良都会睁开血红的双眼,将自己的双手都抓出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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