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食者协会 作者: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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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食者协会 作者:那多-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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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有什么变化,你难道以为会发生一个高中生通吃姐妹花的事情,这又不是网络YY小说,也许席磊会因此和荔枝有接触的机会,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遥不可及。老实说,就算是席磊和Linda的关系,都不会保持得太长久。迟早有一天,Linda会回过神来的。你不要因为自己在冯逸的事情上被算准了反应,就把藏在愿望满足器背后的那位神化了。这个世界上没有神。”
“我不是把他神化,”梁应物话里的意思让我有些不爽,“但就换了水这一个动作,就能导致……”我挥了挥手停下来,觉得再说下去的话反显得我过度在意,反正我的意思梁应物是明白的。
一叶知秋,很多时候,只需要一个动作,就可以做出判断了。只凭换水这一件事,无论多拔高他都不为过。现在就认定席磊的第二个愿望会落空,未免草率。我看梁应物会这样说,是不愿意相信那个愿望满足器背后的神秘人物,竟能把一切掌控到如此可怕的程度,几乎可以操控别人的命运。这也是一种回避。当然,我没有把这想法说出来。
“不过,说起一个动作导致的连锁反应,我倒是想起了一个人,”梁应物说,“一位叫朗克凡的新锐社会学家。他这几年接连在国际顶尖的学术刊物上发表论文,这些论文很有开启一家学说流派的分量,让他成为现在世界范围内风头最劲的社会学家之一。有人说他可能会是继费孝通之后中国第二个获得赫胥黎奖的人。”
“他的论文就是关于这种连锁反应的?”我问。
“他不是这样的提法。他提出的是人际场模型。”
梁应物在纸上画了几个边缘相交的圆圈。
“你往水中扔一颗石子,以石子为中心会激起涟漪。石子就是一个人,涟漪就是以这个人为中心的人际场。每个人的人际场又分为几层,受影响最大的是伴侣,其次是发小闺蜜和工作伙伴及关系密切的亲属,再次是关系更疏远的人。而每一个人际场,又同时受到其他人际场的影响,在场与场的交界处会发生震荡,这些震荡是非常复杂的,这是复杂科学或者说混沌理论的领域,这些极端复杂的震荡最终会形成一股方向一致的力量,而这个力量又会在更上一级的层面上与其他力量发生复杂震荡关系,这样一层一层,构成了整个社会。这是他理论的一个方面。”
然后,梁应物又在那几个圆圈边上,画了一个大得多的圆圈,于是之前的几个圈就成了篮球身边的乒乓球。
“郎克凡提出,各人的人际场,并不是一样大的。人际场的大小,和这个人有多少朋友略有关系,但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的能量。这个社会前进的方向,是由这些强力人士的能量场合力决定的。比如政治领袖、商界领袖的人际场就要比普通人大得多。普通人里,有魅力的人、态度坚决的人的人际场,也会大一些。所以,他的人际场模型,是由许多大人际场,和更多的处于大人际场之间夹缝位置的小人际场共同组成的。”
这样一个网络,随着梁应物的叙述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成型,这必定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的多层的,并且极端复杂。我不太懂社会学,但听上去,这是一个相当精彩的模型体系。
“郎克凡没有用一盘论文把他的理论体鏉系都说清楚,实际上他搭出了一个骨架,然后正在一篇论文一篇论文地往里面填血肉。老实说他第一篇论文很不完善,竟能被发表出来,恐怕是刊物编辑看到了这个理论的无限潜力。他在最新一篇论文里表示,目前为止,所有的社会学和经济学理论,其针对的都是他模型中的大人际场,而这些理论的设计者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们以为自己理论的基础是每一个个体,其实并非如此。这些杰出理论之所以会在实践中得到验证,是因为我们社会的主体方向,确实是由大人际场合力决定的。然而,所有的意外、突变,却是由那些夹缝中的小人际场造成的。郎克凡正在和一些数学家合作,试图建立出一个兼顾大小人际场的数学模型,如果这个模型真的能被做出来,并且等到一定程度的验证,那么他就会成为社会学领域还活着人里的No。1了。”
“这么说,如果郎克凡的人际场数学模型成功建立起来,就能够做到类似愿望满足器的程度?”我自以为把握到了梁应物话里的重点。
“这怎么可能,如果这个数学模型建立起来,能做到的也只是对社会领域或经济领域总体态势的更准确预言,是宏观层面的东西。”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不是更打击人吗。一个仅仅提出构想,还远未完成的数学模型,就是人类科学相关领域现阶段最前沿最领先的东西了,即使这样的模型完成之后,还只能对宏观层面进行预测,那愿望满足器背后这位神秘人物,能做到对微观个体层面的一系列连酸反应完全掌握,这不是神,还能是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因为微观的个体层面就在我们身边。就发生在你自己的身上,所以才觉得神奇。可实际上,它涉及到的相关元素,却要比掌控宏观层面的元素少得多。我并不是说这种把握更简单,但也未必更难。只不过郎克凡的模型不是针对这个层面的而已,如果这个模型做出来,再往后鏉进一步发展,会有关联的数学模型出来,将来有一天,未必不能做到愿望满足器的程度。”
“但现在的问题是,它已经在这儿了。”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愿望满足器。
梁应物盯着它看了很久,叹了一口气,说:“是的。”
席磊终于在电话里问起愿望满足器的进展。我告诉他,还没有进展。
你和Linda的进展怎么样,我问。他回答很好。
还处在蜜月期呢,我想。
然后他试探着问我,要不要对她说实话。
我吓了一跳。
“什么实话?”我问。
“就是那个邮箱,那个邮箱并不是我的啊。我总觉得这是一种欺骗。”
我连忙让他别犯傻,这件事一说,欺骗不欺骗还是小事,追问下去,就会把冯逸的死和愿望满足器全扯出来,到时候如果他还想保住这段感情,恐怕就得向愿望满足器许第三个愿望才有可能。
好在席磊还听劝。这只是恋爱中的少男想把一切向对方坦白的一种冲动,我能理解。
说起来,我仿佛在教唆一个少年骗取感情。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剧本,演到一半想改,晚了。人生如戏,但如果真的当戏来演,又总是悲剧。正如梁应物所说,我也不信他和Linda能长久。
我试探着问他,和荔枝有没有什么接触。他说有几次碰见,毕竟Linda是她的助理,更是她的妹妹。席磊说起这些的口气轻描淡写,应该没有值得在意的事发生,而且他的感情已经被Linda占据得慢慢的了。
是还没有事发生,还是不会再有事发生?挂了电话,这个念头在我的心里一闪而过。
早晨,我被闹钟吵醒。
可是我今早并没有采访,为什么昨晚要设闹钟呢,我也根本不记得昨晚设过闹钟。我带着起床气郁闷地伸手去把手机按掉,猛然意识到那声音并不是闹铃,我手碰到的,也不是自己的手机。
我立刻全醒了。
这是我“许愿”的第二十八天,愿望满足器终于给了我回应。
回应只有三个字——一个人名。
郎克凡。
我万不曾想到,在梁应物和我提到他不久之后,这个名字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这意味着什么?
这是最直接的答案吗?我许的愿是“你是谁”,愿望满足器回答“郎克凡”,是说站在他背后的神秘人物,就是郎克凡?
这是看起来最明显的答案,但从逻辑上说,却基本不可能。
我这个愿望,是再显然不过的刺探,不管那个神秘人物想通过愿望满足器达到什么目的,都不可能这么简简单单地把自己的身份告诉我。
再者,根据席磊两次许愿的经验,愿望满足器是不会直接满足许愿者的,他总是给出一个初始动作,需要许愿者自己推倒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可这一次满足器的回应,只是这三个字,并没有要我做什么。
还是说,我只要顺着自己的本能去做就可以了。我的自然反应,就是最正确的反应,因为以我的性格阅历会做出怎样的反应,都已经被愿望满足器计算在内了。
那么依我的本性,会作何反应?
这再简单不过,我是一个记者,当然是找个理由约他采访,在采访的过程中见机行鏉事。
但等等,愿望满足器原本是在席磊手上,席磊会作何反应?还是说,愿望满足器从席磊手中转移到我的手中,早已经被那位神秘人物看在眼中了。呵,把这样的对手往高里估计,总不会错。
我不太相信神秘人物就是郎克凡,但如果说从郎克凡着手,能找到破解愿望满足器之谜的线索,却大有可能。毕竟他提出的人际场,如果成功建立数学模型,是据我所知最能解释愿望满足器的理论了。尽管两者间等级上的差距,就像计算器和计算机那么大。
只是依然有难以理解的地方,愿望满足器真的会如此大方,给出破解它自身秘密的线索吗?它真的会满足所有的愿望,哪怕这个愿望会损及自身?
又或者,愿望满足器的回应并不是一个巧合,无所不能的神秘人物知道了我和梁应物的谈话,这才故意让我去找郎克凡?但目的何鏉在呢?
多想无益,我是行动派,希望郎克凡不是一个难以接近的采访对象。
这是个有着玻璃顶棚的半露天咖啡馆,有几丛竹子和养着鱼的石缸,太阳很好。半小时之后,我会在这里见到郎克凡。
我查到郎克凡在上海有一个博士点,每个月都会有几天来上海带学生。我通过校方要到了他的邮箱,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约访信过去。
我在信里对他的学术成就大大赞誉了一番,表示他是现在中国最有大师范儿的学科带头人,希望可以耽误他一小时的时间,做一个当面的访谈,并且附上了采访大纲。有了梁应物之前对他理论深入浅出的分析,我相信对他人际场理论的问题,都挠到了痒处。我断言这是个划时代的伟大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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