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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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第一-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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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是卧室,卧室外有一片竹林,可以听到山风的声音。正堂右侧,是木制的一个各方的、圆的隔墙,里面有琴案,书案上堆放着好多书简,可以听到窗外潺潺的流水声,隔墙的孔里,放置着许多大大小小的竹筒。

四人坐定后,老者取来一个竹筒,放到台上面,对夫差说:“侍奉大王必用圣洁之物。老夫一生有两个癖好,一是好饮,二是好与天地对话,乃一介痴汉。”说着捋着长长的白须,“老夫只有与山水为伴,与鸟兽为友。”说完,呵呵一笑,冲门外喊:“广生。”

“哎——”小童端着热气腾腾的陶盆,高抬腿跨过门槛,将陶盆放到台上,忽闪着大眼睛看老者。

“给外面的大姐姐们端些吃喝的去。”老者慈爱地对小童说。

“哎。”小童又是一声清脆的答应,转身跑了去。

老者看着小童的背影,笑呵呵地说:“老夫居此四十载,儿孙中只有此孙最有灵性,也与老夫志趣相投,将来悟出万物玄机的,必是此子。”

望着语出惊人的老者,夫差恭敬地问:“先生是如何与天地对语的?”

老者笑笑,并没回答,从竹筒里倒出来一些叶子,放入每个人面前的杯中,再冲入热水,用木板盖在杯口,然后开口,“大王,这‘好饮’二字,通常指饮酒。老夫不仅能饮酒,更好有此饮。”说着指指青瓷杯说:“饮过此物后,人的心神清爽了,比过斋戒了数日,然后就可以对语天地了。”说完撤去木盖。杯中袅袅地冒出热气,老者双手放在台上,长长的白睫毛下,双目微合,鼻孔里深深吸着气,一副飘飘欲仙的神态。

三人也学着做,就觉到,一股淡淡的清香进入体内,香气里带有田野的味道,有土的芬芳,有叶的清新,还有一种灸烤的香气。闻到此香气,眼前呈现出一片绿油油的大自然,看到了彩凤飞翔,白鸟歌唱,不由自主地进入了青山碧水之中。

老者睁开双目说:“大王、贵人,请。”说完端起杯来,呷了一口,先紧闭双唇,然后张开,深吸气,双目炯炯,满面红光,慨叹到:“日饮此物一杯,人生足矣!”

西施低头看着杯子,里面有许多细尖的叶子伏在杯口,一根根的往下沉,水清清的呈淡绿色,呷一口,有苦涩之感,片刻口中清爽,接着舌下生津,有丝绵甜油然而生,从口至腹如同洗了似地,再呷一口,腹中产生了一股热流,缓缓上升,直冲天灵。正如老者所说:人变得心神俱爽。

“老神仙,此为何物?”郑旦问出了三人共同的问题。

“大王、贵人。”老者缓缓开口,“老夫居此,除了在山脚下种些五谷、果菜,闲来读书抚琴外,就是到山上,与那些低矮的树木做伴,时间久了,老夫就发现了这种树叶的奥秘,把它放到嘴里咀嚼,先苦后涩再甜,便心口俱爽。经过多年的尝试,便把叶子做成了今日这样。”

“谨受先生赐教。”夫差说。

“不敢。老夫每日春早,于日出之前,登临山巅,观日采叶,回来后将叶子摊放在竹篦上凉透,燃蒿草烧热陶瓦,放入溪水中浸泡,再烧,烧至温热,离火,放上晾干的叶子,待叶子泛黄是即可收起,装入竹筒。

“此叶不仅可以饮用,还可以医治破皮伤。心血淤滞时,可活血通窍。日日饮用,血脉通畅,节骨舒缓,脑无杂念,心无闷滞,思维旷达,通灵自然。”

“这正是先生能对语天地的奥妙所在。”西施轻轻地说。

老者虚目转向西施,“贵人所言在理,但是也不尽然。”说着转向夫差,“贵人所言乃老夫终日所为,而今日所谓,皆因往日之缘,幸遇王贵,坦然一舒心怀。”

三人静静地坐着,听老者讲述。

“说来久远。老夫乃宋国国公之后,怎奈不谙仕道,迷茫生命,遂抛家离子,独居世外。来到此地,心中安然。老夫居此抚琴读书,耕田自酿,抛弃所有杂念,儿孙时有往来,得我所愿。有一日,老夫在山上看到了一位神仙,他说我已经清心寡欲,超凡脱俗了,可以授我天地之道。”

三人听着,喘气声都是那样轻。

“老夫遇到此人时,他正坐在山崖边上,他浑身上下犹如霜雪,巨目立耳,尖鼻细口,足垂于崖下,声发自天灵。他自称来到天地之间久了,见到人间之无聊,即欲归去,独与我话别,不枉过往。他告诉老夫寥寥数语:天外有主曰元一,又曰恒,自元一起,生有日月星宿,方有天地,天地化金木水火土,天地与金木水火土构成自然,自然化生灵。老夫问他何为元一?何为恒?他说元一就是中心,是所有事物的起点,也是终点。说完他腾空而起,老夫又急忙问:何为人?他讪笑说:‘哪里有人?皆鸟虫耳,鸳鸯之合、蟋蟀之斗,自然之寄生者!’说罢,他就消失了。”

“哎呀!这也太深奥了呀!”郑旦忽闪着眼睛说。

“贵人说的是。老夫自此以后,苦苦思索神人的话,若干年了才初有小悟:‘元一’即是上下纵横、古往今来的开始,终点叫‘恒’。一切都由元而来,天阳地阴生五行,天地五行就是一个完整的世界,称作自然。自然而来,自然而去,自然化出万物,化出了生灵,生灵中化出人来了。神人所以把人视作鸟兽,原因在此。因此老夫悟出一个道理来:自然中合适的温度变化,合适的空气流动,合适的水分调节,合适的力量聚散,合适的构造成分,制造了人,这没什么可骄傲的,它同时也制造了世间一切,蚂蚁、苍蝇、牛、马、犬、山、水、林、土、光、气、闪、云等等,因而人与它们无别,同样是一种状态形式,是自然的状态形式,人与所有活的事物一样,是一种状态形式,是生命的状态形式。状态是随时转化的,生命状态要转向自然状态,自然状态在生命状态演化到终点时,自然状态也开始转化。

“其实还有一个或者多个,没有这样的温度、空气、水分、力量、构造的自然,它不制造人,也不制造我们熟悉的物体,它比我们的自然高明得多,它看着我们,笑话我们,神人也许就来自哪里。我们在无知中变化着形态,最终走向了它,它就是恒。”

老者说到这里,屋里一片寂静。

不知道啥时,广生已经坐在门槛上,双手托腮,专心地听讲。

“依老神仙所说,人死了就是从一种状态,转化成另一种状态吧?”郑旦问。

“贵人说的是。”老者答。

“转成什么呢?转了后还能知道前世吗?”郑旦又问。

“转向了自然,回归了来处,走向了恒,带着他凝固了的记忆。”老者答。

“那么,做人不依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吗?”郑旦伤感地说。

“贵人,不会的,状态诞生就是为了转化,不转化才是可怕的。当状态到了转化时,世界变得恬静美好,舒适快乐到了极点。世间万物,无不向往着转化。何时转化,由构成它他自身的‘五行’决定,任何一种状态都在渴望着回归。”老者说。

郑旦听完,茫然地点点头。

“先生,人作为生命状态,最终转向无生命的自然状态,是沿着‘恒’走的吗?那么恒,就成为生命状态的始点和终点了,就是说生命过程也是恒定的了。”西施思考着问。

老者点点头说:“所有的生命状态,无时不在向无生命状态转化,以求达到永恒,这是一条快乐的旅途。有始有终是定则,途中如何行走,并没有恒定,‘恒’行得是自然之则。比方说,人进入生的状态里,在转化前,并没有恒定的路途去走,生命走向了自然,自然最终走向恒。”

“噢,凡女明白了,起点和终点是恒定的,中途走的是既定的、却未知的路。那么既如此,又何必去拘束它呢。”西施轻叹一口气。

老者听西施如此说就回应到:“这正是恒的原源,知与不知之间、有与无之间、始与终之间、瞬间的诞生与永恒的转化之间,其实就是元一的一开一合,如此简单,简单到了呼吸、眨眼那样。”

“那么先生,‘恒’与‘变’,又怎么解释?”西施又问。

“‘恒’,是万物的必由之路,‘变’是恒的过程。就最为复杂的人来说,天生以来分作美善、丑恶,勇猛、怯懦,清智、浊愚,超凡、平庸,几个大类。在转变状态之前,这几类是可以变的,但是,再变也脱不了既定的法则。就是说‘变’是一种还原。”老者认真地说。

“那么,依先生方才的话,生命状态到了终点,自然状态也开始转化,它的始与终在哪里?”郑旦略有所悟地问。

“当自然状态再也无法演化生灵时,自然状态的转化也开始了。就是说,当天地五行出现倾斜失衡时,一切都开始沿着大恒之道转化。”老者说。

“那将是个什么样子啊?”郑旦担心地说。

“那将是个非常可怕的世界。”说完老者闭上眼睛。

“先生请讲,作为君王,更想知道未来的世界。”夫差说。

“到那时。”老者依然紧闭双眼说:“由于自然失衡,山崩地裂,到处是一片火海,火焰数万丈高,火雨连绵,山川熔化,大海开始蒸发。如此数万年后世界变得漆黑一团,狂风肆虐,刮得山丘挪位,大雨滂沱,大水浩淼,巨浪千丈。如此数万年,天空逐渐开朗,一个冰的世界显露出来,到处亮晶晶的,一片冰冷的蓝色,所有高出的东西,都被冻成了齑粉,一片死寂。又是数万年,天地轰然巨变,沧海桑田,日月如旧,万物复苏。自然就是靠这样无比激烈的方式,调和天地五行。按照恒的轨迹再来一次。”老者说完睁开眼睛。

“这样虽好,只是每个人还能再生一次吗?像现在这样?”郑旦如释重负地问。

“能。”老者宽慰地说:“每个人都能从来一次,只不过相隔的时间久远了,可能都忘记了过去的事情。”

“再来一次?哈哈,咱俩就换换。我盼着有这样的一次呢!只是最好不要忘了以前事情的好。”郑旦对着西施说。

“不过,天地五行之间的调和,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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