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逐欢记(出书版) 作者:当木当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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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逐欢记(出书版) 作者:当木当泽-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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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凝欢坐在车里的榻上,只望着窗外发呆。楚灏歪在她边上看书,懒洋洋养胳膊肘顶她:“换茶去。”
叶凝欢回了神,这车里就他们俩。楚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明明他坐在外沿,茶桶就放在他手边,还是便拿胳膊肘顶她。
她拎了裙子打从他脚头下了榻,走到茶桶边给他换了热茶。
听他问:“又想什么呢?”
叶凝欢看着楚灏,有些欲言又止。
楚灏一把将她拖过来歪着:“怎么了?”
“我是想……”叶凝欢想了想,突然挣扎着欲起。
楚灏勒着她:“哪儿去?”
“给你看样东西。”叶凝欢说着站起来,打开塌头的大箱,自里面掏出一个黑漆小盒来,递给楚灏。
楚灏打开,看到两张单子。
叶凝欢说:“一张是王妃交与我的,上头写的东西都是要你捎与卢松王世子的东西。一张是云栖蓝拿过来的,说是王爷嘱咐的,同样也是交与世子的。我瞧着怪得很,却不敢往深里猜了。”
楚灏拿过来仔细看了看,微微凝了眼,突然笑了一笑:“我本就怀疑,不过现在一看,八成是真的了。”
“不会吧?”叶凝欢瞪圆了眼睛,楚灏重新拽了她坐下。
楚灏说:“当日九哥哥来余兆见我,问起正逸时,云栖蓝就表现怪异。九哥哥是怕我多心,没有多问,她却一副很不满足的样子。”
叶凝欢叹了口气,拿过他手中的礼单。云栖蓝说是奉王爷之命将礼单拿过来,但叶凝欢识得笔迹,正是云栖蓝所书。与她当初在小云居给叶凝欢开方子的笔迹是一模一样的。云栖蓝虽表面上是卢松王侧妃的陪嫁,是内宅的管家婆,但她从不理会这些杂事。
纵王爷要送儿子东西,且又不是什么私密之物,何须她亲自写来又跑来千咛万嘱的?世子又不是侧妃生的,作为侧妃的陪嫁,她揽这宗儿干什么?
除了这点,还有一桩能瞧得出:王妃给她的那份,固然是一应齐全,但远不及云栖蓝送来的这份贴心。
她见过王妃数次,虽说两人岁数相差甚远且王妃是正位,但她毕竟是楚灏带来的内宅女人,少不得要陪她叙叙家常什么的。
照理说,他们来自永安,王妃唯一的儿子正在永安且相隔数年,必要切念不已,见着了永安来的亲戚,少不得要问些,王妃却只字不曾提过。当时叶凝欢就觉得有些怪,后来一想,许是王妃觉得她也是内宅女人,不与外人往来,问她也是无用的。
如今再听楚灏这么一说……原来,不是觉得无用,而是根本漠不关心。这楚正逸压根儿不是她生得,而是云栖蓝所出!
云栖蓝是江湖儿女,身负绝技,刀口舔血,敢于亡命。这般肆无忌惮,却如此死心塌地地为卢松王卖命,原因竟是在这里!
“你只凭这两张单子便猜出这么大个秘密,若是云栖蓝知道了必要悔死了。”楚灏笑着把单子又拿过来,塞回到盒子里。
“是殿下猜出的。”叶凝欢看了楚灏一眼,这厮可以算得上是目光如炬了,云栖蓝的一点小异样就让他看了出来,这会子在瞧着这两张单子,自然全连在一块了。
楚灏带出笑意:“我之前一直在想,究竟是什么原因,能让云栖蓝如此不惜一切地助他?生怕我有半点猜忌,点点滴滴都是谨慎。而且不惜耗费自己的功力也要帮你治病……所谓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不变得利益……若她真是贪图利益而以江湖之身为官门效命,何必要如此轻易便弃永成王,却对卢松王忠贞不贰?”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只图利益的嘛。”叶凝欢说。
楚灏笑了:“不管贪图什么都一样,利益可不光指权势财富。能做到得失从缘,心无增减的,怕只有圣人了。”
她有些出神,这样说也没错。少欲无为,身心自在。得失从缘,心无增减。心静则国土净,息心则息灾;心若轻浮,要安心向下。
但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倾情于斯,愿为其粉身碎骨。这份心情,叶凝欢很能理解。
云栖蓝纵横江湖,快意恩仇,却也难免为情所困。想来卢松王楚沛定然是待她极好的,他们的儿子,他想方设法也要立为世子。
但既是极好的,如何忍心让她这般飘零搏命?
楚灏看着她有些出神的表情,抚了她的脸说:“旁人的事,与我们无干。”
“这事关系重大,只当不知道吧。”叶凝欢低声说,“若日后那云栖蓝来京见你什么的,你可别露出来啊。万一她一时兴起再起了杀心。”
她实际想说的是,若此事为真,固然是控制卢松王和影月门的把柄,但若真以此相胁,未免太卑鄙。
尽管,早也谈不上什么光明磊落。
楚灏失笑,钩住她的脖子,看她的目光闪烁。她有种无处可藏的感觉,似是让他看得透彻。
他捻了她的耳垂,却岔开了话题,说:“你酒量好得很,何时再陪我喝一回?”
叶凝欢想起前天的大醉,先在繁英堂喝了几轮,又跑到聆风望月台一直喝到半夜。后来她都喝迷糊了,半夜起来嗓子干得冒烟,结果一口茶下去顶起酒劲儿来,吐了他一身!
她脸一烫,讪讪地说:“喝醉了又失态了。”
他伸胳膊便将她钩到,又有点没规没距起来。叶凝欢脸窘,本能地伸手去推抵他。此时尚在途中,车外全是人马,而且快到桐川了,她还得见兴成王妃呢。
他握了她的手,眼珠子黑漆漆地看着她:“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的眼睛在她面前放大,让叶凝欢一阵眩晕。他的气息扑面而来,难以抵挡。
车子依然停在兴成王府内宅院里,楚灏在桐川外便下车换了马,放瑞娘、冬英、绿云外加林静进去,林静是打扮成丫头模样跟着一道出卢松的。
叶凝欢深知她的本领,哪敢使唤她,不过让她跟着做做样子罢了。
楚灏的确没把叶凝欢怎么样,却是撩得她衣冠不整外加灼火飞窜,生生灌了两杯冷茶才把脸上的潮红逼退下去。原本觉得很是恼火,但瞧着他眼中流光婉转,笑意飞扬,她那份羞恼气闷终究是发不出半点来。
返回到兴成界,自然不像来时那般三请五宴的。不过要回京了,兴成王自然要准备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叶凝欢松了兴成王妃一些卢松的特产,并把买的绢花分赠给府里的女人们。为了赶路,他们只歇了一晚便早早离去了。
他们回京的时候正好是腊月二十五小年,永安一派年节之景。东临王行府同样也是炫红挂彩,十一月二十六是楚灏的生辰,虽说人不在京中,但宫中赏赐以及往来送礼的甚多。
也难为冯涛一人里外操持,打理得甚是周全。
楚灏回京当天便带了瑞娘进了宫,叶凝欢则入府去休息。与夏兰、绿绮数月不见,自是一番亲热,不消细说。
林静并没有跟进来,她是高手,自然有更适合她的地方。
楚灏腊月二十五晌午一入京便进了宫,直至腊月二十九也没回来,叶凝欢不免心里有些担心,却也无从打探消息。这府里的仆人,除了冬英、绿云几个,其他的一应不熟。至于冯涛,自她回来跟她打个招呼后,便不曾在内宅出入过。
他们九月起行,至十二月底归返。这一行叶凝欢并未找到万全的脱身之策,却是完全放下了一个人。
真的是万全放下了,不全是她想得开,是上天帮她决定了。
永成王,应该在到达北藩不久,便在北藩监行院的眼皮底下自尽了。
没有人跟她说,但她心里明白的。
叶凝欢坐在王府后花园的和风亭里,从这里可以看到瑞映台的山景,离得这样近,连水都同自一源。
永安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直至今日仍有碎雪不时地飘落下来。亭外载了一片红梅,一场大雪,催的红梅似丹海。
“夫人,我给您拿斗篷来了。”冬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接着门开,冬英拿了一件鹤氅并一个手炉进来。
叶凝欢笑着端了茶:“我又不冷,还在这儿坐坐。”
“这会儿雪下得比方才急了,不如回去吧?”冬英将斗篷给她披上,又拨亮边上的火盆说:“梅花儿虽然开得不错,但咱们院里也载了不好啊。”
叶凝欢笑笑:“这八宝桂圆茶熬得浓,你也喝一杯去去寒气吧。”
冬英看着她,表情突然有些黯然:“夫人,方宫里来人了,说明儿就是除夕。殿下要在宫里饮宴守岁,咱们只得自己过年了。”
叶凝欢听了有几分挂心,毕竟楚灏进去数日了,也不知那些事都了结了没有:“还说了什么?”
“冯公公接的,我不敢近前,只远远地听了一耳朵。”冬英说,“听说这几日皇上先后宣了不少人进去,殿下一直都陪着,也忙得很。”
“哦。”叶凝欢舒了口气,“这样就好了。”
朝中的人,想必对永成王死在北藩的事都知道了。如今赶在年节当口,皇上抑而不宣就顺理成章。也正是赶在年节当口,皇上给了一段最好的撇清关系的时间。该怎么尽忠,大家都不傻。
冬英的表情有些欲言又止,叶凝欢缓了缓神看她:“怎么了?还有别的吗?”
冬英扁了扁嘴:“我听冯公公身边的小全说,皇上要给殿下议婚呢,一位是镇国公的嫡亲孙女,一位是土兴州左丞韩大人的女儿。说得有鼻子有眼,怕是真的。
叶凝欢恍了神,镇国公冯昌进,不是永成王的外公吗?居然要把孙女嫁与楚灏?
冬英看叶凝欢没有反应,低声说:“东临王与哀太子同辈,是永成王的叔叔。如今却要娶镇国公的孙女,若从母家算起,岂不成了跟永成王同辈了?”
叶凝欢没有说话,哀太子所娶的,正是冯昌进的女儿。不过他比楚灏大了四十多岁,他若活着,已经是当今的皇帝了。那冯家之势,将必不输今日的王氏。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哪里还需要靠与楚灏攀亲来自保?
楚正遥是宗室,就算他犯了再大的过错,也不至于株连九族。不然的话,岂不是连皇族上下都跑不了?
冯昌进的堂姐嫁与先帝,女儿嫁与哀太子楚沣,与元后、哀太子一支关系极亲。这样的家族,却能在楚沣死后的内外廷争不断之中存活,且盛名不衰,凭的可不仅是当年的功勋。
将他们拉拢过来,意味着哀太子残党尽归皇上。
而冯昌进如今进退无路,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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