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撞- 第53部分

　　“我同你不被算计就行了。”

　　他边笑边对我眨眨眼：“这事情难说。”


　　果然不出我所料，第二天海风有些小状况，延时起锚，结果回码头已经是下午五点差一刻，郑耀扬先回公司处理文件，我则拐回家准备弄些计算机数据传回给他，一进门就被管家拦住了：“陈先生，江小姐一直找你，说你的行动电话没信号……”

　　“好，我知道了。”

　　“她在后花园。”

　　我踱到花园见马莉正在打电话，她抬头看见我，两眼放金光，奔过来的同时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好啦，他到了！一会儿见。”

　　马莉收线后拉住我的手臂：“我刚跟耀扬通话呢，呵，你们可真会吓人，临时有事也不打个电话告诉我，陈扬问我八百次你们上哪儿去了，今天再逮不着人我还真是急了。”

　　“这么大两个人还丢得了？”我安抚她。

　　“我是怕你们忘了晚上何夫人的酒会！到时要我一个人去，我那瞎话连陈扬都骗不过更不用说何夫人了。”大小姐一连迭声地训斥，接着控诉她的形象设计师，“更可恶的是，我订制的礼服五分钟前才送到，简直是在赶火车！”

　　我逗她：“送到就好，你也省省力气回房间，你那上妆效率不用我们再提示你吧？到时等不及你，你自己叫出租车去参加酒会。”

　　“嘿嘿，又损我，好好，我去上妆，不自讨没趣了，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她笑着转身进屋，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地回头补充，“噢对了，我去试衣，你一会儿帮我看看新装合不合身，如果不好，我还是穿回以前的几件。”

　　“随你。”

　　“你的着衣品味和耀扬的高眼光一向都让我佩服。”

　　“过奖。”

　　“昨天你们去哪儿了？”边往后退边继续发挥她的八卦天性。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瞎扯。”


　　衣香鬓影，繁华似锦，全港传媒界最精彩的人物中有半数在这个会场中央徘徊，何夫人本是加国华人传媒大亨的遗孀，回香港创立自己的电台和报业集团，因为为人慷慨大度，容貌风韵犹存，自然宾客如云、人际四通八达，在业界口碑非常好，社会地位也相当牢固。谁都希望成为她的贵宾，以此与媒体建立良好的关系，获得通行证，打响自己公司的知名度。

　　不知是无意还是巧合，在一次社交场合见到我和郑耀扬之后，何夫人就主动亲近，我们自然欣然领受她的种种美意，之后由她主办的大多数社交活动她都不忘让助理送来请帖，我和郑耀扬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决定顺应大势。

　　当我们同时出现在场中，又收到了各方的艳羡目光，连马莉这粗神经也有注意到：“呵，还是白马王子啊！礼服穿在什么人身上真是讲究的事，估计何夫人是想让你和耀扬帮忙作形象代言。这场面可真大，我想我的Ｍｒ．Ｒｉｇｈｔ也许会在这里面。”

　　“那可要祝你好运了。”郑耀扬听见马莉的话，回头淡笑着对她说了一句，语气可不大真诚。

　　“假好心。”马莉笑骂。

　　然后他用眼神示意我跟他去和何夫人打招呼。

　　何李丽何夫人可算是上流交际圈的一朵奇葩，随着资历声势逐年增长，她号召笼络人的手段更丰富，市面上，那些再年轻的面孔也不能将之取代，今天她可以随意支使各路英雄为她的酒会或庆生会加添彩头。

　　我和郑耀扬来到端庄又热情的女主人面前，我们在礼节方面都不敢怠慢，彼此交换一个眼神，都不想引起何夫人的额外‘关注’。

　　“两位青年才俊光临会所，真是荣幸之至。”何李丽意外地迎上前来，“你们二位可不好请，以往我发过三次酒会的请帖，你们两次在欧洲，一次去了新加坡，这回我可是看准你们在香港才发帖的。”她不无夸张地说。

　　“何夫人真是抬爱，对于您的邀请，我们势必欣然出席。”郑耀扬微微俯身亲吻何夫人的手背，做足绅士。

　　“我的酒会要是缺了本港最有价值的两位黄金单身汉，绝对失色不少。”何夫人笑容可掬地打量我们，“来，要给你们引见一个人，我的侄女梁敏仪。”

　　一位身材苗条的女人回转身走进我们的视线，清淡优雅，不是太美丽，但气质出众，令人顿生好感。她的眼神很专注，有些淡淡的研究意味，首先与我对上，略一点头，随后又有礼地转向郑耀扬。

　　“敏仪，这是宙风的郑耀扬和陈硕，相信你一定有听说过。”何夫人的引见相当到位。

　　“郑先生、陈先生，常听业界提起二位。”她的笑容也很淡雅，“不光阿姨欣赏你们，我也一直很仰慕，没想到可以这么快见面。”这种虚伪的客套话，从这个女人嘴巴里吐出来，似乎也很近人情。

　　我不经意地笑笑，她似乎察觉到，往我这边看了看。

　　“能请你跳个舞么？”郑耀扬似乎在替我解围。

　　“荣幸。”她伸出手，与他步入舞池。

　　他们在人群中漫舞，成为非常耀眼的一对。郑耀扬那一身潇洒不羁掩都掩不住，而那个梁小姐淡如菊馨如兰，倒有几分脱俗的味道，我不禁稍稍别开目光。

　　马莉不知什么时间又转到我身边，朝我挤挤眼，笑得是一贯的诡秘：“嘿，耀扬有艳遇了，气质美人噢。阿硕，会不会妒忌啊？”

　　我报以一笑，真是不晓得拿这个丫头怎么好。她歪着头，似乎还有些困惑：“难道一直以来是我想象力太丰富？唉，只怪你们站在一起的感觉实在太好了，那种和谐感，冲击力十足，就好像……就好像再没有外人可以介入似的。”

　　“到底想说什么？”

　　“你跟耀扬之间真的很令人费解哎。”

　　“是你让我很费解，有闲工夫研究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一星期只见你在宙风出现三天？”

　　“你真是会触我霉头……”她作势要走，“呵呵，有你这种顶级帅哥站在我身边，还有几个男人有胆上来邀舞？想要找男朋友，就不能太靠近你和耀扬。”

　　“行，不打扰你。”退避开，我笑着扬了扬手，顺手拿起侍者托盘中的一杯香槟，隐入人群。今晚，每当我的眼神触及郑耀扬与他的舞伴，心里就产生一阵异样的感觉，是那个女人太特别，还是我太敏感。

　　“陈硕？”有人在我身后叫了我的名字，有些唐突。我转身，看见一张既陌生却也有些熟悉的脸。时间只让他的外表看起来更加成熟了些，仍是一身得体的装束，松开的领口并未打领结，看起来略有些不驯，也许他还是跟以往一样习惯玩追逐游戏。


　　“你是
　　”我装作要想一想。

　　“你不是把我完全驱逐出境了吧？”语气很大胆，也很直接，跟他原来留给我的印象截然不同，毕竟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

　　“幸亏，我还不算是一个健忘的人。”主动伸出手去弥补刚才的怠慢，“冯先生，好久不见。”

　　“陈硕，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拘礼了？”

　　“我以前很放肆吗？”我盯着他。

　　“一点没错。”他突然用力拉了我的手臂一把，我没防他这一招，与他迎面一挡，他顺势来了一个重重的拥抱，像遇见老友一样，我虽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倒也不甚介意，大庭广众之下，谅这半个日本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我记得冯先生以前不是这么热情的。”我平静地退到安全距离。

　　“也许是看见你，太激动了。”他眼睛里的光泽有些深沈，看不出激动成分，“我不想再从头认识你一次，请称呼我鹏飞，我以为我们还能做朋友。”

　　“那是自然。”我只有岔开话题，“三年前就听说你回东京了，一直没再在香港遇见你。”

　　“是，在英国待了一年，其它时间都在东京的银盾总部。”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将我浑身巡视一遍，“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变。”

　　“我该怎么变？”

　　“至少不应该仍然这样英气逼人。”

　　“你的夸奖很受用。”我也只好开玩孤，但真有点站不住了，“有空随时联络我，失陪一下。”

　　“真没想到，你还留在宙风。”冯鹏飞在我身后说了句。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有很多事都想不到的。”

　　当我靠在窗台看表时，已经感觉无聊，对于这一类型的酒会，始终没办法完全融入其中，想先行离开，又怕失礼，因此只得按兵不动。等郑耀阳兜了大半圈，到旁边之后，我有些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打通了几条路？”

　　“华氏集团的总裁想跟我们另约时间谈谈。”这是聚会唯一的好处。

　　“那好，真是不怕没事做。”

　　“明天把招商书定下来，我可能还要亲自去一趤马来西亚。”他突然笑了笑，“刚才那位梁敏仪小姐，有专访命令我等参与，肯不肯舍命陪君子？”

　　“让她采访你好了，这种事我不干。”我本能地推拖，这种所谓的专访做过不晓得几回，一耗就是半天，郑耀扬十次有九次推，那九次都是我这个代理总裁代劳出镜出力，到时候注销来才发现照片的篇幅比字都大，还要被他取笑一阵，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这回是何夫人旗下的财经版杂志。”

　　“郑耀扬，你他妈怎么好事不想到我？”我摇着头笑。

　　“这女人怪有意思的，你觉得呢？”

　　“梁敏仪？”郑耀扬詪少在我面前对别人表示出兴趣，于是随口道：“喜欢就追啊。

　　“你不反对我就追了。”他轻轻一笑。

　　“我从不试图改变你的决定，何况，我也没那种权利。”晃着手中的酒杯，回视他。

　　“你的不干涉是表示给我充分自由呢，还是根本不在乎这些小节？”

　　“郑耀扬，你别在这种时候测试我的忠诚度，你我都可以免掉这一项。